第六十一章 來者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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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殿

    陰梨抱著一個小盒子進來,四四方方的木盒子,不大,雕刻著鸞尾花的圖案。

    “諾,白若清差人送來的。”陰梨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又往張繼生麵前推了推。

    張繼生僅僅是抬頭瞟了一眼,沒有拿起來,也沒有打開,而且繼續低著頭處理公文。

    “送這幹什麽?”

    “說是你的誕辰,這是她送來的壽禮。”

    張繼生這才抬起頭思考了一番,好像確實是這麽個日子。

    “嗯,放那吧。”張繼生點了點頭,又繼續埋頭幹活。

    “你不打開看看?不好奇?”

    “應該是一個劍穗,我已經不佩劍了,用不上。”

    陰梨皺眉。

    “你都沒打開怎麽知道是劍穗。”一邊說著一邊手裏忙活著,這個木盒做工還挺精細,搗鼓了好一會兒陰梨才打開。

    確實是一個劍穗,一個藍色的劍穗,墜著一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玉,纏繞方式也很複雜,看起來花了很多心思。

    “嗯,心有靈犀,還真是個劍穗。”

    張繼生默默的挑了下眉,放下了手裏的公文,抬頭看著她。

    “往年也是劍穗,每一年生日她都會送劍穗,我們是劍鋒弟子,劍不離手。”

    “她倒是把你的誕辰記得清楚,你也沒同我講過,這下倒好,若不是她差人送來賀禮我都不知道你是今日的生辰。”

    張繼生一把就把陰梨拉到了自己懷裏。

    “我是孤兒,連名字都是師父起的,哪有什麽誕辰?不過是師父帶我去七雄山的那日變定做了誕辰罷了,說起來,我連我自己究竟什麽時候生的都不知道。”

    陰梨眼睛瞟向別處,倒顯得她小肚雞腸了。

    “既然小梨現在知道了,那可有給我準備什麽賀禮?”

    “我,我,沒有賀禮。”陰梨支支吾吾,她剛知道的誕辰,哪有時間準備賀禮。

    “我要一個吻就好。”

    “你要一個。。。”

    陰梨的話還沒說完,張繼生就已經吻上了她的唇,那個字在這個纏綿的吻裏吞了下去。

    “稟穀主,子虛和畢尹帶了一個陌生人請求參見。”一名弟子風風火火的跑過來,看到這一幕說話的聲音都小了,最後兩個字更是小的飄進了風裏。

    弟子暗自懊悔,真是倒黴,這麽不會挑時候,偏偏這個時候闖進來。

    張繼生和陰梨兩人停了下來雙雙看向他,尤其是張繼生的眼神,似乎有一千把一萬把刀砍了過來。

    弟子吞了口口水,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叫他倆進來,讓我聽聽是多大的事。”

    弟子咬著下唇,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是。”後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片刻,子虛和畢尹帶了一個沒見過麵的陌生男子進了來。

    這個男子外貌並不算出眾道五官端正,身形消瘦,長得還算是高挑,看起來似乎有些弱不禁風。

    “這是何人?”陰梨問道。

    塗鷺向二位作揖,“在下名喚塗鷺,塗抹的塗,白鷺的鷺,佰鈞城梧村人。”

    “梧村?”

    陰梨想起來前幾日她和張繼生去佰鈞城中遊玩,聽聞梧村最近不太平,死了好幾戶人家。

    “把他帶回來幹什麽?”張繼生問道。

    “回穀主,我和子虛趕到梧村時村子裏的村民都死了,隻有一個老婆婆,後來老婆婆也突然死亡,我們就是在老婆婆的房中發現了他。”畢尹作揖回話。

    “哦,他殺了老婆婆。”陰梨道。

    “不不不,不是我。”塗鷺驚恐的擺著手。

    “小姐,還沒說完。”子虛道。

    “嘿,那趕緊說啊,怎麽還一句一句的蹦呢。”

    “是這樣的,我們發現塗鷺的時候他是被綁在那個屋子的床底下的一個暗層裏,以當時的情況來看,確實不太像是他殺了老人家,甚至給他鬆綁時他的手臂和手腕都有淤青,似乎綁了有一段時間了。”子虛道。

    “我們詢問過他,他說是老婆婆殺了他的妻子還把他綁在了那裏。”畢尹接話。

    “老婆婆?多大年紀的老婆婆?”

    “大概,七八十歲吧,看起來像是古稀之年了。”

    “古稀之年的老婆婆殺了他的妻子,把他綁在床底下,這你們也信?”陰梨一副看傻子的模樣。

    “可我們確實找不到別的證據。”

    “老婆婆怎麽死的?”張繼生問。

    “看傷口應該是劍刺,從後背穿過,但是當時屋子裏並沒有劍,甚至沒有一把趁手的兵器。”畢尹回。

    “謔,懸案。”陰梨搖著頭。

    “去喚阿青和袁新山到大殿,”張繼生吩咐畢尹,“走,我們也去大殿商議。”張繼生又帶著其他人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鬼穀大殿

    袁新山進來的時候,大殿好不熱鬧,張繼生坐在鬼穀寶座上,陰梨和阿青站在左側,台階下畢尹和子虛一邊站了一個,中間還有個普通百姓打扮的男人。

    “這麽多人就審他一個?”袁新山湊近了瞧了瞧這個男人。

    “來,頭抬起來,我看看。”

    塗鷺抬起頭和袁新山對視了片刻,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袁新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塗鷺的背立刻彎了下去,手扶著肩膀喊疼。

    “這弱不禁風的小樣。”袁新山不屑的笑了一下,走上台階站在了張繼生的右側。

    “你以為都和你一樣,五大三粗的,人家不過就是個平頭百姓,你看他瘦的,怎麽經得住你那幾下。”陰梨翻了個白眼。

    “平頭百姓?那有什麽好審的?還把我們都叫來大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審哪個罪大惡極的。”

    “我我我,我什麽也沒做啊。”塗鷺一聽就知道這個陣仗有些大了,開始慌了神,急急忙忙的替自己解釋。

    “你先別擔心,我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阿青安慰他。

    “把你知道的如實說就好,你看見這個男的了沒,他是鬼穀的穀主,千萬雙眼睛盯著他呢,他不敢隨便把你怎麽著。”袁新山指著張繼生。

    “洛陽王,你的洛陽殿是不是住的太舒服了?”張繼生瞪著他。

    “咳,你,你說。”袁新山看著塗鷺讓他說話。

    “我,我。。。前幾天夜裏,有個老太婆給我和我媳婦下了藥,夜裏殺了我媳婦,還把我綁起來藏到了床底下,第二日裝作她自己住在那裏引來了兩位大俠,然後我就隻聽到那個老太婆慘叫一聲,再然後聽到了兩位大俠的聲音,是他們救了我,我就知道這麽多,別的,別的我都不知道。”塗鷺急迫的說著,還有些結結巴巴。

    “穀主,據我們的猜想,這個屠了整個村子的人應該是想找到鎮壓村子的一把神劍。”子虛道。

    “神劍?”陰梨皺著眉頭。

    袁新山雙手背後,玩弄著那枚紫黑色的戒指。

    “據說是上古神帝瑤留下來的神劍,一直鎮壓在梧村。”

    張繼生和陰梨對視了一眼,是的他們沒有聽錯,帝瑤。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十年前不來,偏偏十年後,魔王之力一分為二的時候來。”張繼生挑著眉。

    “就怕,來的不是人,是神。”陰梨附和。

    塗鷺猛的抬起頭,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偷偷瞟了一眼袁新山,後者倒是若無其事,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你怎麽了?”子虛捕捉到了塗鷺驚慌失措的神情。

    “神?什。。。什麽神?帝,帝瑤?!帝瑤麽?”塗鷺結巴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梨梨,你嚇到他了。”袁新山嘴角噙著笑。

    陰梨扶額,“沒見過世麵。”

    “帶他下去吧,給他安排一個住處,在鬼穀到算得上安全。”張繼生吩咐道。

    “是。”畢尹作揖,帶著塗鷺離開了大殿。

    “帝瑤沒死,這個,都沒異議吧。”陰梨看著在場的各位。

    “所以,人是帝瑤殺得?”阿青眯著雙眼。

    “帝瑤取劍我倒可以理解,殺人,為什麽?何冤何愁啊?況且按照塗鷺的描述,那個老婆婆也很可疑,還有殺了老人的那個人,是誰?”陰梨道。

    “他在暗處,我們在明處,得防,但最後恐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張繼生摸了摸下巴。

    “防一個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還是什麽遠古的虛無縹緲的神,還不如先防範著咱們近在咫尺的七雄山,現在對我們威脅最大的一直都是七雄山那群人。”袁新山翻了個白眼。

    張繼生歎了口氣,前有狼,後有虎。

    “袁心玥什麽時候走?”陰梨問。

    “聽說,也就這幾日吧,七雄山那邊傳了話,讓他們早些回去,好像是,薑璿的事務繁忙,叫他們別耽擱太久。”袁新山歎口氣,“走就走吧,待太久也確實不好,再多待幾日恐怕咱們鬼穀要被她翻了個底朝天。”

    陰梨笑了,“我看你是怕自己的洛陽殿被她翻個底朝天吧。”

    眾人都憋著笑。

    三巡殿

    “大人,這次和我一同前去的還有子虛,他也幫了不少忙。”畢尹一邊批閱著公文一邊同阿青講話。

    “嗯,我知道,穀主還把子虛的公文送去了洛陽殿,洛陽王抱怨了好幾日。”阿青笑道。

    “啊?!完了,完了,我又給子虛惹禍了,洛陽王會不會因此。。。”

    畢尹腦子裏想象著子虛被洛陽王毒打的畫麵,不禁打了個冷顫。子虛功法不怎麽高,說什麽也打不過洛陽王啊,他瞬移修煉的還不精湛,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過。

    “洛陽王又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怕是都拋在腦後了。”阿青看著畢尹的模樣實在有些好笑。

    畢尹看著阿青。

    “大人,你最近越來越喜笑了,好像心情不錯?”

    阿青看了一眼手上的靈符戒指。

    畢尹歎了口氣,“大人,你怎麽還念念不忘啊。”

    “人生一遭,得一貼己人,為何不悅?況他心意明了,我亦不求名分,如今這樣,我覺甚好。”

    畢尹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他多想告訴她,李複不值得,多想告訴她,身邊還有更好的人。可惜人家兩個兩情相悅,況且大人也不在乎什麽名分,隻求李複的心意罷了,大人如今這般高興,便讓她開心吧,什麽事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哪有那麽容易的回心轉意,不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嘛。

    “大人覺得子虛這人如何?”

    “子虛踏實本分,做事認真嚴謹毫無怨言,是一個才幹的人。”

    畢尹抿著嘴,除了客套的誇讚之外不帶一絲一毫的私人情感,不過就是同門罷了。

    “子虛做飯也很好吃,閑下來的時候我可以帶大人去他那裏蹭飯啊,我常去,簡直一絕。”畢尹豎起大拇指用盡全力的誇讚子虛。

    阿青點了點頭,她雖知道他們二人關係好,但她也知道畢尹是個愛玩的性子,在外吃過的美味佳肴不少,能如此誇讚子虛的飯菜,說明確實是不錯。

    “子虛以前送來的湯便很好喝。”

    畢尹簡直兩行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太不容易了,大人終於誇了子虛除了工作能力以外的事情。

    “我看小姐很喜歡喝,什麽時候去,我叫上小姐一起。”阿青露出一個明媚的笑臉。

    “小。。小姐。。。”

    畢尹尷尬的舔了下嘴唇,小姐曾經誇子虛湯煲的好,鬼穀便叫子虛連連煲了一月有餘的湯,若是小姐覺得子虛飯做得好,那子虛豈不是要包攬了日月殿廚娘的工作。不知道子虛聽到這些會作何感想,子虛啊!兄弟隻能幫你到這裏了,路漫漫其修遠兮,還得靠你自己啊!

    “畢尹。你手裏那本已經批閱很久了。”阿青提醒正在出神的畢尹。

    “啊?啊,批完了批完了。”畢尹吧那本公文放在已經批閱過的那一摞公文上。

    “專心。”

    “是。”

    兩人低著頭忙碌著,都不說話了。

    眼見是要入冬了,風也冷了幾分,樹幹上已經光禿禿得了,最後幾片葉子也被吹落了地。

    畢尹背對著殿門,打了個冷顫。

    “把殿門關上。”阿青吩咐女使。

    “是。”女使利索的關上了殿門,找了個不礙眼的地方站著。

    “回去喝碗薑湯,在外奔波數日,別感了風寒。”

    “是。”畢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也給子虛送去一碗,你們都辛苦了。”

    畢尹的笑容加大。

    “別傻笑了,趕緊工作。”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