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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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複臨走前囑咐了白若清,大約天剛擦亮時攻打鬼穀,而他自己趁夜隻身潛入鬼穀刺殺張繼生。

    鬼穀

    李複費了一番功夫躲過了門口的護衛,進了鬼穀後一路順通無阻直奔張繼生寢殿。

    天快亮了,此刻再不刺殺張繼生就錯過了最好的時機,而令他意外的是,張繼生並不在這裏。

    “該死!”

    李複重重的錘了一下桌子。

    他奪門而出直奔鬼穀大殿,鬼穀太大,具體去一個一個搜肯定是找不到了,不如直接去鬼穀大殿守株待兔來的方便。

    不出所料,最先進來的是幾個弟子,大概是等著每日的例會,進門時看到李複坐在大殿的座椅上,幾個弟子剛準備拔刀與之一戰,就看李複手一揮,幾根銀針甩出,根根要命,幾個弟子一瞬間倒在地上失去生命。

    就這麽殺了兩撥人,沒人再進來了,李複也有些覺得無聊,想起阿青的書信。把那個信封掏出來正麵反麵的看了看,又舉起來瞧了瞧,沒看清裏麵寫的什麽字。於是李複把書信放在座椅旁的把手上,撐著腦袋百無聊賴的看著門外。

    天快亮了,不一會兒白若清就會派人攻打鬼穀,而張繼生還沒有出現。

    李複歎了口氣。

    “懦夫,不知道躲哪裏去了。”

    話音剛落,隻見張繼生著一襲黑衣出現,頭發梳起一般,散落一半,和衣襟一起被吹在風裏,還真有些脫塵盎然的氣質。

    陰梨一身紅衣緊隨其後,手裏拿著朗月蕭。

    其餘的子虛、畢尹都跟在左右,唯獨沒見袁新山。

    “不來也罷,”李複心想,“就算今日不能取袁新山性命張繼生也絕不是他的對手,少一個添亂的也許更好。”

    陰梨騰空而起落到座椅旁,李複起身與她過了幾個回合。陰梨皆都閃躲過去,右手虛握一柄紅色長臉憑空而出直逼李複而去,李複使出一個氣盾擋在身前卻也不得不向後退了幾步,待李複退到大殿中央氣盾消失,引起好大一股氣波,將陰梨的長劍打飛,陰梨翻身一躍穩穩的坐到了座椅之上。

    “李複,你來我鬼穀為何?”

    李複冷笑。

    “打都打了,還問這些有什麽意義?”

    “我打你,是因為你坐在了鬼穀穀主的位置,而我不殺你,隻要你把阿青還回來。”

    “阿青大概是回不來了,諾,你手邊就是她留給你們的信,我勸你們現在打開看看,等過一會兒怕是再也沒有機會看了。”

    陰梨把信拿起又放下,右手虛握,長劍回到手中,又刺向了李複。

    李複一躲,陰梨刺歪,李複伸出右手向陰梨背後猛的拍了一掌,陰梨跌倒張繼生懷裏,一口鮮血噴出。

    陰梨擦了嘴角。

    “你居然恢複的這麽快。”

    “不瞞你說,”李複看著他們,“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果然是對魔王之力大有幫助,即使受了重傷,恢複都會快一些。”

    子虛閉上眼搖了搖頭。

    陰梨剛拿起朗月蕭結果不料李複手疾眼快,左手在空中一握,朗月蕭便到了他的手裏。

    “我看你怕是忘了,連朗月蕭的主人都曾是魔王之力的手下敗將,更何況這區區一件沒有用的兵器呢?”

    陰梨笑了下。

    “別說的你好像真的很厲害一樣,你不過是仗著比我強了那麽一些奪走了它罷了,區區一半的魔王之力怎麽和完整的朗月蕭抗衡?”

    李複手一揮,將朗月蕭扔了出去,穩穩的壓在阿青的那封信上。

    “既然你們不看,那等我殺死你們以後念給你們聽,阿青的心血,可不能辜負了。”

    李複看了一眼外麵,差不多了,天亮了,沒有時間再和他們廢話了。

    李複直奔張繼生而去,陰梨擋在張繼生前麵與他過招,卻招招占著下風,李複手一重,直接將陰梨打倒在地捂著心口位置吐了好大一口血。

    這邊陰梨倒下,子虛和畢尹與其糾纏,但他們二人與魔王之力相差甚遠,不過兩三招雙雙倒地。

    大殿外傳來叮叮當當兵器摩擦的聲音,是七雄山的人和鬼穀的人打了起來。

    “你偷襲。”

    張繼生扶著陰梨回頭看李複,眼睛裏泛著紅。

    “偷襲又如何?我本就不是正人君子,今天你運氣好能活到現在,如果你今日在你的寢殿之中,此刻你已經是我腳下的一具死屍。”

    張繼生剛準備運氣,就被陰梨拉住。

    “你還沒恢複好,此時不宜出招,打不過他還會加重你的傷勢。”

    張繼生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安撫。

    “這一仗我們本就躲不過,就算拚死一搏,也算是我還給鬼穀得了,是鬼穀給我的新生,我不覺得後悔。”

    張繼生右手虛握出現一團火焰,他將火焰化作一柄長劍。李複冷笑一聲也憑空造出一柄長劍,兩人相互過招,電閃雷鳴好不刺激。

    大殿外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兩人從殿內打到殿外,都濕了頭發和衣衫。

    “今日老天都為你流淚,張繼生,你活不過了。”

    李複將張繼生逼到靠著殿外的大樹上,張繼生拚盡全力和李複的力量抗衡,一時之間雖占了下風,但卻不能立刻將其擊破。

    陰梨起身衝了過來,李複回手又給了一擊,以至於陰梨還沒衝出大殿就被打了回去,後背重重的摔在了座椅上,又一口吐了出來。

    “小姐。”

    畢尹跑過來扶她。

    “去找袁新山。”

    陰梨推著他。

    “小姐,你們怎麽辦。”

    “別管我們,守住鬼穀。”

    畢尹重重的點了點頭,從大殿後麵逃了出去。

    突然,李複感覺腹部一陣疼痛,過了一會兒又沒了感覺,待他以為沒什麽事的時候,他隻覺口中有股腥味,接著就有幾滴鮮血滴到地上被雨水快速衝刷。

    張繼生把一切盡收眼底,稍一使力將李複逼得後退幾步,兩人皆跪在地上。

    張繼生用劍撐著地,他實在沒什麽力氣了,若是李複再來一遍恐怕撐不了太久。他抬起頭看著大殿內的陰梨,他心疼,可是卻能力有限。

    而李複似乎也不太好,他感覺心口有些疼痛,越來越疼,鮮血又吐了一口,整個人連撐都撐不住,跪著跪著就倒在了地上,他的劍消失了,他翻了個身,讓整張臉被雨水洗刷。

    阿青。。。

    阿青。。。

    阿青。。。

    他默默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與其說是魔王之力給了李複新生,不如說是阿青給了他新生,他這一世終於體會到了愛一個人的感覺,想把一切都給她,甚至於他的生命。他是魔鬼,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魔鬼,阿青是最好的女神,是他褻瀆了女神,所以才受到這樣的懲罰。

    “阿青。。。”

    李複說完這最後兩個字就再也說不出什麽了。

    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死在鬼穀的風雨裏,是你給我的最後的懲罰。對麽?阿青。

    七雄山

    白若清端著飯碗敲了幾下門都沒有人來開。

    “阿青姑娘。”

    沒有人應她。

    “阿青姑娘。”

    還是沒有人應她。

    白若清便兀自打開門進了去。

    映入眼簾的就是趴在桌子上的阿青,她腹中插著一把短刀,嘴角流著血。

    白若清嚇得失手扔了飯碗,趕緊跑過來在阿青的鼻子前試探鼻息,已經沒有氣了。阿青的右手緊緊的握著拳頭,白若清掰開右手看到的是已經摔碎的靈符戒指。

    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李複。

    鬼穀

    陰梨勉強撐起上身坐起來,從座椅的把手上拿下來那封信。

    她把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以免血跡印上。

    陰梨緩緩的把信從裏麵拿出來,打開信封“

    李複,親啟。

    若把我的人生比作一整日,我以為隻是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下了一點點的小雨,午後就會放晴,最溫暖最舒適的陽光。可惜是在晚霞來臨前的烈日炎炎,我熱烈的擁抱也熱烈的死去。

    遇到你的那天我們都懷揣著最詭異的心思,互相試探,互相折磨。可我不曾後悔遇到過你,給我灰暗的人生帶來了一絲光亮,即使它刺眼且讓人迷茫。

    你在我平淡的湖中扔下了一塊巨石,沒有激起很大的水花,卻沉進了水底。從此,再也沒有人知道那塊巨石去了哪裏,但是我知道,在湖心裏。

    我感激所有的擁有與偏愛,我也知道這一切都不可能白來,我終將是要還回去的,不屬於我的東西,就像是偷來的一塊寶石,我日日看著欣喜卻也日日為其憂愁。每當我想到寶石應該還給它的主人時,我都在想,為什麽我當初要偷它回來呢?現在我一點也舍不得把它還回去,就像我當初並非可以控製拿走它。

    但是我做錯了,做錯事就要受到懲罰,我們都做錯了,我不能把寶石還給你,我也不能從你手裏拿回我的寶石。

    那就把它們都埋了吧,趁我們還愛著彼此。我不希望有一天愛會變成綿綿無期的恨,那樣的話寶石也並不閃耀了。

    這封信是寫給你的,但我卻希望打開的時候不會太晚,如果你看到了,我還在那裏等你,你回來,我們可以帶著彼此的寶石離開世間紛紛擾擾。若是晚了,我就等不到你了,那我們在地獄裏把寶石還給彼此。

    不過可笑的是,我雖抱有一絲期待,卻知道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你不會放棄唾手可得的權利,但是對不起,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了鬼穀而戰。

    我,真真切切的愛你。無悔。

    阿青絕筆

    ”

    陰梨整個人終於支撐不住,信紙輕飄飄的落在地上,粘上了幾滴紅色的血液。

    子虛扶著傷口晃晃悠悠的蹭過來,拿起地上的信紙細細的讀了一遍,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劃過臉頰。

    他敬她,這樣一個英勇的女子。他恨自己,不過是一隻螻蟻,連喜歡的女人也保護不了。權利,謀術,地位,通通不過雲煙,隻有被紮滿的心,一刻不停的提醒他,你不夠強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