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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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難熬的一夜,磬兒翻來倒去怎麽想怎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十四年來雖說僅這五年的光陰過得舒服些,可是做二小姐丫頭時,雖然被欺負,可是真真兒的讓磬兒覺得羞恥的這還是頭一回。愛玩愛看就來網 左右睡不著,磬兒幹脆起床坐到繡榻前,一針一線為少爺做起衣服。
不知做了多久,磬兒看看窗外大亮的院子,估摸著辰時過了罷,於是將針線收好,起身去了少爺房。剛走近少爺房門,哪知門窗都開著,磬兒跨進去瞅了瞅少爺的床榻,那褥子依然是自己昨個夜裏鋪整好地樣子,分毫未動。平時這個時候都是磬兒前來叫門,幫少爺穿戴好衣物,磬兒覺得奇怪,回頭瞅了瞅臥室一角的小書房,少爺正坐在書案後麵,身穿的衣服還是昨夜那件。少爺低頭看著書案上什麽,眉頭有些凝重。
磬兒走過去,輕聲問:“爺,出什麽事了麽?”
慕容信羽將桌前一張紙交給磬兒,磬兒接過,是一封信,仔細讀完,眉頭不覺也是一緊。就聽慕容信羽發話了。
“這北琰國的商人何故拜訪我慕容府呢?父親幾月前剛在漠北受傷還未到府,這北琰國的商人倒是積極的緊呐。”
“依奴婢看,不見得是什麽商人。咱慕容府是官家,自古官商不相往來,他此時拜訪必有其他用意。”
“磬兒,到前廳回了信使,說我會準時赴約。”
磬兒猶豫了一下,見少爺一副了然的模樣,便答應一聲退出房間,到了前廳,一眼便認出那信使正是昨個在布莊攔路的男子。
“磬兒姑娘,在下有禮了。”
“公子有禮,我家少爺托我回話,會準時赴約的。”
“多謝姑娘,在下昨日無意冒犯,還請見諒,在下告辭。”
“好說,公子請。”
目送那人離開,磬兒返回磬徳軒,為少爺打來洗漱的水,服侍少爺換上幹淨衣服。秋兒送來熱騰騰瘦肉粥和幾碟小菜,擺放整齊便退下了。慕容信羽落座,邊吃邊問:“昨夜可曾睡好?”
“是,勞煩爺您操心了。”磬兒想了想,問:“爺,昨夜沒睡麽?”
“睡不著…”磬兒正等著聽下文,可是爺隻顧自地吃飯,不再說話了。
用過早膳,慕容信羽去慈敬園問安,磬兒便到小廚房做些茶點,以備少爺晚間看書餓了能填個肚子。約摸晌午將至,磬兒帶著幾碟茶點進了少爺房,將茶點在廳桌前擺好,走到書案前提醒正在看書的慕容信羽:“爺,午時將至,可以動身了。”
二人稍微收拾了一下,一前一後來到城南聚賢閣,殷勤的小二低頭哈腰上前搭訕:“爺,裏麵請。”
磬兒回話:“我家少爺與季默言公子有約,還請前麵帶路。”
“公子、姑娘,請隨我來。”
上了二樓,拐彎兒越過兩扇門後,三人停在一扇門前,磬兒抬頭看見門牌寫著“三友軒”,小二敲門:“客官,您預約的人到了。”說完推開門,做請的姿勢。
磬兒不可置信地看到桌前坐著的人正是那讓她寢食難安的“登徒子”,慕容信羽輕輕挑眉,但很快恢複神色。季默言起身一拱手,笑的花枝招展:“慕容公子,磬兒姑娘,別來無恙啊。”
“自然是無恙,僅僅半日未見而已。”慕容信羽也不再客氣,大步走到桌前,直接落座。
“慕容兄說笑了,昨夜真是一場誤會。”
這時小二敲門,很快上滿一大桌酒菜,退了出去。季默言說:“出門在外便沒有那麽些個規矩,磬兒姑娘不妨一起坐下用餐吧。”
慕容信羽給磬兒使個眼色,磬兒在少爺身邊安靜坐下,季默言對身後人說:“頤方,你也坐下吧。”
四人坐定,季默言收起他花枝招展的笑容,認真地說:“慕容兄,昨夜本無意驚擾貴府,隻是在下派人於日前請磬兒姑娘過府一敘,但被回絕。在下不得已,本打算深夜隻是進府找到磬兒姑娘,哪知恰巧遇上另一個人飛身進了慕容府。在下好奇便尾隨其後,當他停在一庭院樹枝上時,回身發現了我,抽身離去。再後來,我就被磬兒姑娘追著罵了登徒子。”
慕容信羽問:“你可看清那人麵容?”
“未見,在下本欲追他過去,可惜被磬兒姑娘發現了我。”
“算了,爺,不要再追究此事了。想來,季公子相約見麵並不僅僅是為了解釋這個的。”磬兒不願在聽。
“磬兒姑娘說的是,隻是在下現在要說的事,還望二位替在下保守秘密。”見慕容信羽點頭,接著說:“此事與慕容家二小姐有關。”
“舍妹?”慕容信羽不覺挑眉,磬兒亦是一驚。
“正是,四月前,在下欲啟程來淩曄國辦貨,摯友突然造訪,說是找到了在下遺落他鄉的親人。此事還要從十四年前說起…在下四歲時,由表姨母帶著前往莫爾城探親,殊不知時局動亂與表姨母走散,據說是表姨母受傷被人帶回了淩曄國。十幾年來,在下家人輾轉兩國之間,一邊經商一邊尋親。”季默言停頓一下,喝了杯酒接著說。
“四月前,在下聽聞慕容琛將軍十四年前從漠北帶回的小妾,身形體貌上都與表姨母很像。”
“不可能的,舍妹的生母已於十四年前生下舍妹離世,怎可能還有人見過。”慕容信羽疑惑。
“在下也是前幾日得知慕容將軍的小妾已經離世,隻是慕容將軍在漠北與我**隊激戰時好似不小心掉下了這個…”季默言從懷裏取出一條做工精美的項鏈,這鏈子頗有異國風情。季默言朝頤方招手,頤方立即起身從身後坐榻上拿來一個錦盒打開,隻見盒內躺著一隻精巧的鐲子,樣式和那項鏈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慕容信羽和磬兒看見這項鏈和鐲子,皆是倒抽一口涼氣,季默言捕捉到二人的反應,試探著問:“慕容兄,可是見過這樣的飾物?”
“我記得舍妹一直戴在手上的鐲子…怎麽會?”
“這鐲子本是一對,和這項鏈一起皆是母親送給表姨母的,兒時自己貪玩非向表姨母討要一個鐲子,表姨母便給了我一個,玩笑說將來定要將這個戴在未來的夫人手上。”
磬兒驚的說不出話來。季默言接著說:“慕容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向慕容將軍求證,隻是莫不要暴露了在下的身份就好。”
“既是來尋親,怎的找到了,卻又不願相認?”磬兒問。
“不是不認,隻是…目前兩國時局緊張,而慕容將軍又身居要職,怕是相認了給慕容家平白遭了難,季某並不希望表姨母的女兒,也就是在下表妹傷心,等她再大些再說也不遲,季某聽聞表妹在慕容家生活很好就知足了。”
“季兄,考慮甚是周全。隻是,季兄既然來了國都,不見表妹豈不遺憾?改日還請來府一敘,就以在下摯友的身份前來可好?”慕容信羽說。
“如此甚好,多謝慕容兄。”
磬兒隻記得自己聽著兩位主子的談話,卻又驚的有些回不過神。一直到拜別回了慕容府,慕容信羽坐於書案後,兩臂相交環於胸前,慵懶地靠著,目光遊離:“磬兒,你覺得那季公子的話可信麽?”
“磬兒滿是驚訝,但看那人誠懇的樣子不像虛假。隻是這一切未免太順理成章了,讓人挑不出一點兒錯。”
“有錯…”
“爺,怎麽說?”
“父親與北琰國的軍隊激戰,那場麵何其混亂,他一個商人,能有怎樣的朋友能夠得到那條項鏈?”
“爺說的是,想來,那季公子倒還是隱瞞了身份,可是這項鏈一事不像假話…”
“可欣的手鐲的確工藝獨特,不似我國飾品樣式,而這做工,我想即便是他北琰國的富商也未必能找到那樣的工匠與材質。”磬兒不說話,隻是聽著,慕容信羽又想了想,沒頭緒也就作罷了。
磬兒本打算老實呆在房中做針線活兒,可是這心思怎麽也靜不下來。思緒又回到五年前夏末的那個雨夜,那時的自己還叫“丫頭”,二小姐讓自己在秀景園罰跪,連續幾天未能吃飽,體力不支昏了過去。再次醒來,看見了母親滿布血絲的雙眼,母親去求老夫人將九歲的自己送去照料大少爺的起居。幾天後,母親親自送丫頭來到磬徳軒,少爺給自己改名“磬兒”。
二小姐不喜歡磬兒和她一起在夫子那裏上課,每日安排好多工作,做不完就要懲罰不許吃飯,磬兒懂事,知道母親求老夫人讓自己讀書實屬不易,不論工作有繁重,就算累的走不動,也要堅持學習,夫子常誇磬兒有悟性。
這五年來,磬兒在磬徳軒與二小姐井水不犯河水,二小姐自然眼不見心不煩,磬兒才算有了好日子。可是一旦府裏上下傳出來諸如大少爺待磬兒好,老夫人甚是歡喜磬兒姑娘這樣的話,二小姐總要來磬徳軒大鬧一場。
磬兒怎麽想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二小姐。
突然有人叩門,“磬兒姐,大少爺讓你去一趟。”是小月的聲音,磬兒應了一聲,便收起針線出門,外麵已是新月初上枝頭。剛巧走過庭院正欲進書房,便看見園中石凳處,少爺正對月小酌。磬兒走過去,為少爺的酒杯添置些酒水,複而在少爺對麵的石凳前坐下。
“磬兒,說實話,你討厭過可欣麽?”慕容信羽喝下磬兒倒好的那杯酒,悠悠地問。
“爺,你醉了”
“回話,你討厭過她麽”
磬兒不答,提壺再為少爺添酒。慕容信羽見磬兒這樣,自言自語說:“知道你討厭她,這可欣的脾氣著實也讓我頭疼的緊,想來五年前看見你冒雨罰跪,就疑惑這可欣到底為何這麽狠心對一個丫鬟…仔細想來,許是你太過聰慧,可欣見你礙眼了罷…”
“爺,今日怎的突然說起這些?”
“原諒可欣吧,磬兒再試著與可欣多接觸些,我會幫你。日後許是成了一家人,這樣的局麵是我不樂見的…”
“一家人?”
“磬兒…”慕容信羽迷離的眼神注視著磬兒,似有千言萬語,讓磬兒莫名地緊張,趕緊起身扶起少爺:“爺,您醉了,奴婢扶您進屋。”
磬兒扶起慕容信羽,手臂撐住他的腰間,酒氣撲鼻,燥熱的身體讓磬兒感覺很是尷尬。少爺倒也順從,依附著磬兒的身體搖搖晃晃進了臥房。這樣的身軀對磬兒來說簡直太沉了,磬兒原想輕輕將少爺放在床榻上,可是少爺倒下的瞬間順帶著將磬兒一起摔在了床上。
磬兒欲起身,慕容信羽拉住了磬兒的手臂,迫使磬兒與之對視。脈脈地喚了聲“磬兒”便閉上了眼睛。磬兒起身,低頭望著衣服淩亂、酒氣橫生的少爺,暗自歎了口氣,端著麵盆打水去了。
打水回來,磬兒輕喚少爺:“爺,奴婢幫您換下這身衣服吧。”叫了幾遍也沒個回音,磬兒隻得雙手撫上少爺胸前的盤扣,親自幫少爺褪了這身髒衣服。懸在半空的雙手有些顫抖,磬兒抬眼瞅了瞅睡的並不太舒服的少爺,心裏犯了嘀咕“爺這是怎麽了…跟隨爺這麽久,可是第一次見爺醉成這樣…”
磬兒一顆一顆解開盤扣,解開慕容信羽腰間緊束的錦帶,定了定神,起身坐在床頭,將信羽的上半身用力扶起。信羽軟軟地依靠在磬兒身上,氣息噴在磬兒的脖頸處,激起滿室的粉紅,磬兒忍著煩亂的心思迅速褪下少爺的外衣放於床腳。扶住少爺的脖頸,輕輕將少爺放平,蓋上被褥。複而端來水盆,將絹帕浸濕,輕輕擦拭少爺的臉頰、脖頸和雙手。
磬兒拿起床腳的衣服,看了看熟睡的少爺,撫了撫自己紅潤的臉頰,端起盆具跨出房門。
這幾日,季默言一直與慕容信羽保持書信聯係,說是辦貨當緊,閑來一定過府拜訪。慕容老爺的車隊派來快馬疾書說是不久將至,信羽擔心父親傷情,請來府的那兩名禦醫帶藥前去接應一下將軍,喝了踐行酒,禦醫的馬車便匆匆上路了。老夫人一聽老爺的車隊眼下就到城下了,病也去了大半,吵著要隨禦醫的馬車一起去。二小姐陪著老夫人看戲聽曲兒,逛逛園子,才多少消了些老夫人的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