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番外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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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哭,莫要驚動了其他人…姐姐有事要離開這裏,我的好妹妹,不要哭了,有緣分的話,小月還會和姐姐相見的…”磬兒單手被小月緊緊拉扯著,另一隻手順順小月額前的發絲,就像一位老者安慰一個孩子般,話語中浸透著萬般的憐愛。雖然麵上笑著,可磬兒的心早已糾結成一團。

    小月不敢大聲哭,哽咽著,甚是難受的樣子,讓人看著都很心疼。“姐姐,不要走,小月舍不得你走…”

    “小月,姐姐希望你能像秋兒一樣獨立起來,雖然那樣也會泯滅掉你純真的天性,但也未必是件壞事。姐姐以後沒辦法幫你了,你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府裏下人們茶餘飯後嚼舌頭,若是說了姐姐什麽,你也不要再為那些閑言碎語強出頭,劃不來的…他們說再多,也掉不了姐姐一塊肉,隨他們去吧…”

    “姐…姐姐…這是要去…去哪裏啊…”小月哽咽著。

    “出去再說吧…現在我也不知道…小月要幫姐姐照顧娘親啊…幫著姐姐多去陪陪娘親,小月是開心果,娘親很喜歡你的…”磬兒像哄孩子一般,看著小月吧嗒吧嗒地掉淚珠。

    磬兒輕輕幫小月擦掉麵頰的淚痕,微笑著說:“好了好了,不哭了…天要亮了,小月去叫秋兒一起幹活吧…別讓少爺等咱們…”

    “姐姐呢?”

    “姐姐忙了一宿,先睡會,不要打擾我哦…去忙吧…”磬兒微笑著緩緩關上房門,無力地靠在門後。聽到小月走遠,磬兒強忍住淚水,提起包袱,頭也不回地出了秀景園。一路上盡量避開下人,走得甚是匆忙。

    慕容信羽緩緩睜開迷茫的雙眼,盯著床幃頂愣愣地出神。說到迷茫,許是因為昨個夜裏的那個夢…夢裏看見磬兒對自己笑,笑得絕然…可是自己伸手,她卻漸漸遠去…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原來磬兒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亦然如此重要。雖然娘親沒有同意讓磬兒做正房,可即便是做妾,他慕容信羽娶了磬兒就不會再娶其她女人。如此一來,磬兒實則還是自己唯一的女人。隻是,這名份上怕是要委屈磬兒了。

    想著今日定要與磬兒把自己的想法說說清楚,信羽一撅而起,緩緩穿上昨夜磬兒放在床榻前平整的衣服。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見磬兒像往常一樣按時端來洗漱的清水。

    正疑惑間,有人敲門。“咚…咚咚…”這敲門聲卻不似往常那般幹脆利落,不是磬兒。磬兒根本不必等主子答複,敲門後便會自己推門而進。信羽皺眉,淡淡的應了聲“進來”。

    果然,推門而進的是秋兒和小月。兩人躡手躡腳,今天的她們格外小心謹慎。這讓信羽的眉頭又緊緊一擰。

    “磬兒呢?”信羽將束腰整理好,走到屏風外麵,坐在八仙桌子前挑眉看向眼前的小月。小月端著洗漱的盆具,怯怯地低著頭站在信羽麵前。這樣的問話,早在兩人進門前就已經預料到了,隻是這一時刻真的降臨,小月依然緊張的不知道怎麽回答。

    秋兒收起屏風移到牆邊,轉身走到信羽麵前,頷首低眉:“大少爺,磬兒姐姐…早上離開了…”小月的身體不由得抖了一抖。

    信羽眯起雙眼,麵前的兩人表情太奇怪了。“離開?什麽意思…”

    小月咬著下唇,一顆淚珠在眼眶裏滾了滾:“大少爺,寅時三刻小月去磬兒姐姐房裏叫門,姐姐塞給小月一封信,說是給王嬸的。還交代小月照顧好王嬸,然後…姐姐說她一宿沒睡,就先休息一下,讓我們不要打擾她。可是等小月再去叫她的時候,姐姐房裏已經沒有人了…”

    信羽不敢相信,什麽?磬兒這是…

    信羽噌得一下站起來,胸膛急速起伏,小月和秋兒嚇得雙雙跪在地上。“信呢?有沒有提到去哪裏?不許隱瞞,否則都給我滾出府去…”

    小月小聲啜泣著,聲音有些哽咽:“大少爺息怒…信…給王嬸了…姐姐沒有提去向,小月真的不知道啊…”

    信羽望著麵前嚇得瑟瑟發抖的兩個小丫頭,的確,自己從沒有對她們發過脾氣。可是,磬兒走了,就這樣一聲不響地離開自己,竟然隻留給她娘親一封信。那自己算什麽…什麽都不給自己留下,就這樣灑脫地離開,難道自己的心意真的就一文不值麽…

    “你!”信羽目光淩厲地盯著秋兒的頭頂,伸手一指窗外:“速去秀景園把奶娘叫來,信也給我帶回來!快去!”小月和秋兒膽怯的抬頭,秋兒一看指的是自己,急急起身應聲飛奔出去。就剩小月一個人更加害怕了,頭垂的很低很低,眼淚吧嗒吧嗒,一會兒麵前就濕了一大片。

    “磬兒走的時候還說了什麽?”心裏許是還在期待什麽吧…信羽心裏冷笑,笑自己怎會如此悲哀…

    “姐姐讓秋兒和我好好伺候大少爺…”小月哭著、哽咽著把話說完。

    “就這麽?哼…可笑!”信羽一腳將麵前的盆具踢翻,直直地跨過小月的身側走出內室。早已涼透的水撒了一地,小月的衣服也濕了一大片,涼得身體又是一顫。不敢兀自起身,就這麽顫抖著、弓著身跪著。

    信羽站在門邊,突然覺得這偌大的屋子甚是空曠。內心煩亂極了,不知究竟哪裏出了錯,到底怎麽了…竟會這樣不聲不響離去的磬兒,讓信羽覺得陌生…望著朱紅色的門框,這豔麗的色澤,讓信羽看著心更亂了…“咚”重重的一拳打在門框粗粗的柱子上,一個深深的凹陷,抬拳滿是血跡。

    “小月!”信羽悶吼一聲。

    小月起身,疾步走到信羽麵前,低頭。

    “通知府裏下人,都出去找找。這麽一會兒,應該還沒有走出城去…再找個下人去趟清幽別院送個口信,就說辰時三刻我將去拜訪。”

    “是”小月應聲疾步出了房間。

    又剩自己一人了…這一次,是真真正正剩下自己一人了…信羽的指骨上依然滴答滴答淌著血。想起昨夜那般幻想、甜美的暢想今後的生活,還忍不住又繪了一幅磬兒的畫像。

    畫像…倘若這次真的找不到她,那麽這張畫像,真的就成了自己對她的回憶…信羽緩緩轉頭看向書案,卻又是一驚。

    畫像呢?大步走回書案,空空如野的桌麵,畫像不翼而飛,卻多了一張信紙,是磬兒的字體。信羽的心咯噔一下,急忙拿起來看,卻又癱軟地跌落在桌椅上。

    磬兒啊…這五年的相依相伴,難道僅僅這麽幾句客套的話語,就能把一切擦幹抹淨麽…為什麽要走…又是去了哪裏…我就這麽讓你討厭,即便是離開也不願嫁給我麽…

    “大少爺…大少爺…”門外蒼老沙啞的嗓音由遠及近,信羽聽出是磬兒的娘親。不多會兒,秋兒扶住奶娘晃晃悠悠進了廳堂,撲通一聲跪在信羽麵前。

    “大少爺,求求你快找找磬兒吧…她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外麵,要是出了什麽事,我可怎麽活啊…”奶娘哭得一塌糊塗,聲音早已沒了音調,也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信呢?”信羽冷冷地說。

    秋兒起身,將信件交給信羽。展開來看,依然是絲毫沒有提及自己的去處。信羽,展信的手顫抖著,忍著內心的極度氣憤。

    “大少爺,磬兒在外麵舉目無親,也沒有提起自己去了哪裏…老奴現在真是一點主意都沒有了…大少爺,求您找找她吧…”

    “走得這麽絕然,顯然是不想有人找到她…”信羽垂眼看趴倒在地上的奶娘,緩緩問:“她之前沒有再說什麽麽…”奶娘微微一愣,現在磬兒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卻依然選擇了獨自離開,莫不是連她這個娘親也不要了…傻孩子,怎的就不等等為娘啊,無論哪裏,娘都願意和你一起…信羽眯眼看著奶娘麵部細微的變化,感覺定是發生了些事情。

    奶娘的哀號漸漸平息,平複了心緒,緩緩回話:“沒有…那孩子近來都甚少找我,老奴實在不知道這孩子究竟為何走得如此匆忙…”

    “是麽…”信羽對奶娘的這般回答極為不滿,但也不好說什麽,“你先回去吧,這事我自有分寸。”

    望著奶娘出門,信羽兀自握緊了拳頭。收拾了信件,起身一甩衣擺,大步朝前院馬房走去。

    清幽別院裏,頤方匆匆趕到書房見主子。

    “三殿下,慕容府下人來報,慕容少爺不久將過府一敘。”頤方恭敬一拜。

    季默言躺在搖椅上正在看書,緩緩抬頭問:“有沒有說是什麽事?”

    “下人沒有多言,臣不知。”

    “恩,開門迎接吧…”季默言起身,進內室換了一件淡紫色衣服,銀絲暗繡祥雲圖騰,束腰一紮,整個人看起來尊貴無比。

    過了兩盞茶的功夫,頤方帶慕容信羽進了廳堂。信羽拱手欲拜,季默言起身相扶,“慕容兄,不必多禮了…今日我這別院有幸請得慕容兄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季某盛裝相迎,甚是歡喜呢…”

    慕容信羽歎息:“早先就聽聞季兄的園子美不勝收,若是往常,今日定要好生欣賞…隻是,哎…”

    季默言疑惑,請慕容信羽進客廳入座。下人們俸茶後,慕容信羽取出兩封信件,交給季默言:“磬兒走了…什麽都沒有說,就留了這樣兩封信。”

    “走了?她…離開慕容府了?”季默言大驚,接過信件打開來看。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磬兒的筆跡,那樣娟秀的小字,寫的揚揚灑灑。尤其是那封寫給母親的信,字裏行間盡顯一個孝女的殷切思緒與不舍的母女情意。能寫出這般誠懇的話語,若不是季默言知道這是出自誰手,他一定會對這寫信的女子萬分傾慕的…對季默言來說,磬兒這丫頭,有太多的不可思議…總是在自己本以為讀懂她的時候,讓自己由生出挫敗感…可是,磬兒竟能將這情,寫得讓外人讀來都是感動不已,季默言再一次疑惑了…

    磬兒丫頭,你到底是什麽?你一定是妖精…沒錯,你就是那勾魂的妖魅!如若不然,為何你在的時候,我總是想要千方百計讓你對我低頭;為何你離開了,我的心竟莫名其妙感覺煩亂…

    “信中沒有提及她的去處…這次的離開,是真的走得絕然…”慕容信羽的雙眼不再炙熱,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是我逼的太緊麽…她竟是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

    季默言望著眼前這個完全陷入愛情的男子,深深歎息。感情,季默言不敢去觸碰,這其中的甜蜜與疼痛,都不是他這個身處權利中心的皇子所能夠擁有的。對於女人,皇子的女人永遠隻是交易的一件物品,毫無意義,也更不允許動感情…

    想歸想,季默言一轉心中的哀婉歎息,麵上卻甚是戲謔著說:“這丫頭的性子,真是剛烈啊…不嫁就不嫁唄…嗬,怎的還離家出走了…”

    慕容信羽皺眉,緩緩搖頭:“磬兒不是這樣的人,她不會逃避!我總覺得…她不聲不響地離去,一定還有其它的原因…”

    “哦?你是說…其它原因?難道你在懷疑有人幹涉你們的婚事?”季默言揣測,想想也是!磬兒的身份不過是一個伺候人的丫頭,慕容信羽硬是要娶她為正房,以慕容府的地位來看,怎麽可能會同意這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在促使著這一切…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磬兒的離去,並不是單純的拒婚。她的性子我比誰都清楚,最在乎的莫過於她的母親,可是這一次,她竟然連自己的母親都沒有告知去向…這件事我必須弄清楚!”慕容信羽說的堅決,心中認真地立誓,我可以接受你是因為不愛我而拒婚,因為那樣的話,我會更加愛你、等你愛上我;可是,我絕不接受別人的阻撓。一定要把這件事弄清楚!不管是誰,我絕不允許你委屈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