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四章 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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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近在咫尺的小人嘴臉,呂布語氣冷漠的問了起來:“我們之前有過恩怨?”

    “沒有。”

    “那是我斷了你的財路前程?”

    “也沒有。”

    “那你為何如此恨我,要置我於死地?”

    張裏‘嗬’的一笑,直挺起身子,抄起手兒,神態顯得輕視無比:“看在你快死了的份上,本將軍就大發善心的給你提個醒。鄙人義父姓張,十常侍張讓的張。”

    張裏原本不姓張,後為討好張讓,而改作張姓。

    呂布聽完這話,已然明白眼前之人乃是十常侍所蓄養的鷹犬。

    他呼了口氣,退後半步,手指身後營帳,看著張裏緩緩說道:“你要對付的人是我,能給這些士卒一條生路嗎?”

    “你覺得呢?”張裏反問一句,神情快活的笑著。在他看來,呂布語氣沒了起初的鋒芒,又主動往後退上半步,就已經是在向他認慫,祈求活命。

    呂布停在原地,距柵欄門口僅有一步。

    見他遲遲沒有邁出,張裏也不好直接下令射殺,畢竟人多口雜,保不準哪天就會漏風聲,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更何況就算他不動手,呂布也照樣活不下去,患染疫疾,本身就是死路一條。

    這是天意,沒人逃脫得了。

    “我倒要看看,你這不可一世的人物,是如何被病痛慢慢折磨至死。”

    臨走之際,張裏依舊不忘出言刺激呂布,然而在他轉身的一瞬,一隻寬大手掌搭在了他的肩頭。

    張裏心頭沒來由的涼了一下,感覺後背仿佛被山野猛虎射來的目光給盯上一般。他剛欲推去那隻手掌,兩根手指便從後麵死死勾勒住了他的咽喉。

    嗬~

    喉嚨裏發出幹稒的嗓音,張裏身軀不由往後斜倒,剛剛他還戲謔過的那張冷漠臉龐,從上方驀然躍入眼中,遮住了頭頂的驕陽。

    不是說患此疫疾的人,提不起力氣了嗎!

    張裏心中驚駭,身後挾製他咽喉的那支手臂,力道十足。

    事發突然,前方的弓射手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就望見自家將軍被挾去當了人質。手中放下的弓弩,再一次抬起瞄向這邊,蓄勢待發。

    這幫蠢貨,是想讓呂布即刻動手殺了自己嗎!

    說不出話的張裏見狀,不斷將手往下壓擺,示意放下弓箭,不要亂來。

    呂布早晚會被疫疾耗死,而他,可不想陪著一塊兒送命。

    士卒們見到張裏手勢,全部乖乖的撤收了手頭弓箭,同呂布僵持起來。

    烈日當空,營內散發出的腐潰氣味,令人聞之作嘔。

    呂布額頭滲出密汗,強行提勁使力,使得他身體正承受著無比的巨大痛苦。

    感受到手臂處傳來的力氣,正在急速減弱,張裏眼珠一轉,試探性的說道:“呂將軍,咱們也算同為朝廷效力,要不你先放了我,我去城裏請大夫來給你瞧瞧?”

    這番哄小孩的話,呂布能信?

    不過此時卻也沒有閑工夫來搭理張裏,隻見他緊鎖眉頭,胸口氣息起伏變得粗重起來,那股火燒的灼痛,在心脈間一次次的衝擊四撞。

    天空散發出的燥熱光芒,使得胸口處疫疾,愈發肆虐。

    呂布悶哼一聲,扣住張裏咽喉的雙指微微一鬆。

    好機會!

    張裏眼中迸發出明亮的神采,作為一名武將,如果沒有幾分手段本事,又怎會被張讓收作義子。

    趁著呂布難受之際,張裏迅速出手,抓住呂布右手雙指的腕節,轉身發力猛推,將呂布推得踉蹌倒退。

    虎口脫險,張裏已然起了殺心,剛想下令放箭,膝蓋骨卻冷不丁的挨了一記橫踢,身軀為之往下一沉,左腿屈膝半跪於地。

    還未等他開口,一柄短小的鋒利匕刃貼在了脖頸,折射出刺眼的烈日光芒。

    張裏小心翼翼的偏頭看去,眼中透出詫異之色,擊倒他的居然是個十四五歲的清俊少年。

    而他的眼神,竟同呂布如出一轍。

    連並州的小家夥,也這般充滿狼性嗎?

    張裏心中暗自叫屈,真是剛出虎穴,又入狼坑。

    他艱難的咽了口唾沫,絲毫不敢懷疑,身後的小狼崽子會隨時要他性命。

    “將軍,你沒事吧?”張遼看向呂布,關心的問了起來。

    從宋憲那裏出來,呂布故意支開了張遼,畢竟他年歲尚小,又是老將軍喜愛的孫兒,沒有必要摻和進來,斷送大好前程。

    而張遼回營後,等了半晌都沒見到呂布,心中感覺要遭,便出帳四處尋找。還好他及時出現,不然呂布可就危險了。

    在張遼心裏,一直是將對他極好的呂布視作兄長,以及此生崇拜追趕的目標。

    當看到呂布被推得踉蹌倒退的時候,張遼爆發的怒意裏帶有著一絲酸楚,明明是一個威武無敵的將軍,卻因疫疾纏身,被這種鼠輩欺辱。

    呂布呼吸幾口氣後,微微搖頭,眼中透著欣慰。

    張遼見到呂布沒事,心中鬆了口氣,回頭朝著張裏吩咐起來:“差人去將城中所有的醫郎,全部請來。”

    張遼的目的不言而喻,張裏卻是有些不願的說了起來:“這位小將軍,你應該知道,患染疫疾的人,神仙都沒得救,更別說這些凡夫俗子……”

    不待張裏把話說完,脖子處便傳來一陣疼癢,那是刀鋒割開皮膚表層才特有的感覺。

    如此燥熱的夏天,張裏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他本想說‘你放我走,我就立馬去請大夫’。然則當他看到少年郎不帶情感的冰冷眼神時,才知道主動權並不在自個兒手上。

    他隻好將話咽回肚內,妥協的說道:“好好好,我這就差人去請。”

    隨後,在張遼的脅迫下,張裏不得不派出手下士卒,去城內將所有的大夫請來。

    事情吩咐完畢,張裏本以為張遼會放了自己。誰曾想這少年郎心思縝密,不僅沒有放他的意思,反倒還挾持著他,一步步的退回營內。

    張遼明白,隻要有張裏在手,外麵的那些士卒就不敢亂來。

    比起劫持將軍的罪名,熬過眼下這一劫難,更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