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師傅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道，你做的都是一些隨大流的大路貨，並且還隻做白瓷，關鍵是自己也沒有什麽好的銷貨渠道。這些不利的因素，對自己建工廠來說就是很要命的，大姐你知道嗎？

    魏姐攏了攏有些散亂的頭發，說，額的。咱實在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中間自己一個人也背著樣品，出去北京和天津的陶瓷批發市場找過門路的。

    她說道，奈何現在大的經濟形勢不好，咱們做的產品市場上又有很多，根本就賣不起價。粗略一算，刨出去運費和破損，搞不好我還得倒貼錢進去，所以後來就不得不停掉了。

    張師傅泯了一口熱茶，說，大妹子，你一個婦女同誌，做陶瓷生意這麽辛苦，家裏麵就沒有什麽人來幫你？

    魏姐頗顯無奈的說，咱就一個小閨女，後來讀了中專，現在市區的一家公司做會計。小女孩吃不了做工廠的苦頭，根本就不想再回來咱鄉下，更不要說是來工廠幫忙幹活了。

    李廣林問，你的這些成型機，拋光機，壓縮機等這些機器和設備都能正常使用嗎？

    魏姐說道，都行的。隻是不過很久沒有生產，要先檢查一下電線電路。工廠所有這一些，包括窯爐，我是都能保證正常使用的。

    王一元在手機上打出來一行字：問有沒有營業執照，稅務登記等正規的手續，然後把打好字的手機屏幕遞給旁邊的王麗萍看了看。

    幾個人又隨意地聊了一會兒。王麗萍問道，魏姐，你這裏辦工廠的手續，比如說營業執照，稅務登記證啥方麵的東西，都有的嗎？

    魏姐楞了一下，實話實說道，大妹子，我們可都是小本生意，你說的那些正規的手續等等，我也不騙你，咱們是真的沒有。

    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話，要是還必須納稅的話，像我們這樣的小工廠，那還不是早倒閉了？

    張師傅笑道，嗬嗬，大妹子這句說的是實話。唐山做陶瓷實際上就是這個狀況，看上去有很多人都在開工廠，其實真正賺到錢的人並不多，很多都是在將就，也就是賺一個工資而已。

    他又問道，大姐你和這裏的村上又有什麽特別的關係？

    魏姐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我原來婆家的一個親叔，就是這個村的村長。

    張師傅笑道，那就怪不得了。你這工廠，又是拿下原來的油坊，又是承包附近的地，搭起來這麽大一片的地方，竟然是什麽正當的手續也沒有。嗬嗬，原來如此，有村長的關係擺在這裏，當然也就沒有什麽好擔心了的。

    談到最後，張師傅問魏姐，工廠什麽價位你能夠出手？

    魏姐說的也很簡單。她本來的意思，最好是廠房出租，裏麵的設施設備幹脆一次性出售。但是王麗萍之前和她聯係的時候，有言在先，原則上是隻租不買。

    所以魏姐還是分別報了兩個價格，一個是出售，一個是全部出租。

    聽到報價，王一元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樣的價格，他雖然不是很清楚唐山當地的行情，但是純粹從這個報價的絕對數上來看，總體上來說還是非常劃算的。

    王一元表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是想，可能還是唐山這邊的價格，相對上海來說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那麽自己接下來繼續看工廠的話，一定得要按照唐山的實際情況來做判斷，再作考量和定奪。

    但是對於這家工廠，講實話王一元不是很看得上，特別是對這裏的環境很不感興趣。地方偏遠且不說，整個的工廠布局和規劃很繚亂，根本沒有多少工廠應該有的模樣。

    特別是廠房，實際上隻有三間房算得上是屬於磚混結構，其他房間的都是後來臨時搭建起來的，甚至有很多地方的房頂，就僅僅隻是一層塑料苫布蓋在上麵。說得難聽一點，什麽時候被大風掛掉倒掉，都是極有可能的。

    尤為關鍵的是，陶瓷廠的車間常年四季基本都是高溫，以現在這樣的環境，火險的隱患顯而易見。萬一有個什麽意外，就一定會是很大的事故。

    王麗萍想了想，說，魏姐，我也和你講實話，這次看工廠，我們有好幾個地方要去考察的。最後選擇誰，現在還不能肯定。

    她站起來說道，反正你工廠的情況我們也了解差不多了，我們就先走了。要是有什麽消息，我打電話給你聯係。

    大家都站起來朝車間外走。王一元跟在最後麵，拉了拉王麗萍的衣袖，用手指了指天花板。

    王麗萍朝屋頂一看，馬上就明白了王一元的意思。她說道，魏姐，你這車間的天花板，怎麽這樣亂七八糟的？

    魏姐看了一眼天花板，說，屋頂上原來是全部都有石膏板的。隻是經過煙熏火燎，這麽長的時間也沒有什麽人氣，所以現在就全塌陷下來了。

    她說，天花板搞一搞這個倒是簡單得事情，全部重新弄一次也就是千兒八百的事情，也花不長多少時間，用不了一天就全部能搞好的。

    魏姐一直把他們送到大門口，又看著他們車子開出去很遠，才重新關門回車間。

    從工廠出來已是中午。李廣林提議先去吃飯，然後再去看第二家。到了鎮上，大街上飯店倒是不少，隻是轉悠了好幾圈，連續找了好幾家，基本上都已經停止營業了。

    最後還是在司機的帶領下，在街角巷尾一個不怎麽起眼的地方，找到了一家仍在營業的小飯店。

    幾個人進去一問，飯店裏也沒有什麽特別好吃的東西。司機笑了笑，說道，現在大過年的，鄉下都是這樣，想要吃得好一點，就要上市區了。

    因為下午還要繼續找工廠，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叫劉官屯，從這裏過去不是很遠。這樣的話，去市區吃飯就有些不方便，於是就隻好在這裏將就了。幾個人要了五斤好幾種不同餡的大水餃，王一元給每人要了一小**的高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