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餃的要現做現燒，還得要等一會兒。找位置坐下後，一行人邊喝水，一邊討論剛才考察的工廠和老板魏姐來。

    張師傅笑道，王經理你可能還是不太了解咱們唐山這邊的狀況。像剛才那樣的小工廠，它們根本就不可能有合法手續，老板壓根就不會去考慮這一些的。

    他說，他們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利潤本來就很薄，要是再交這個那個的費用，到最後手裏就落不下幾個錢，那樣誰還會去開什麽工廠？

    司機說道，像她們這種開在村裏的小工廠，村上的主要領導一般和老板關係都比較要好，都會去吃拿卡要一些好處。要是工廠辦不下去，實際上村上領導首先就不樂意看到的。

    熱騰騰的餃子端上來，眾人在另一個盤子裏倒上醋和醬油，開始蘸著吃。王一元本來不太喜歡吃麵食，於是問飯店老板有沒有米飯，或者是其他下酒的菜。回答是兩樣都沒有，他也就隻好是隨大流了。

    張師傅喝了一口酒，說，咱們唐山這邊的做法，縣官不如現管。特別是村裏的村長和書記，權力都是大得很，說難聽一點，叫他們是土霸王，一點都沒有什麽過分的。

    李廣林接過話頭，附和說，在唐山，在咱們東北，基本上都是這麽一個情況，很普遍。嗬嗬，村上幹部都是土霸王，作威作福，小日子過得比一些大領導還要舒服的。

    司機邊吃水餃，邊笑著說，在村裏辦事，隻要是村長書記點頭了，基本上就不太會有什麽難辦的事情。當然了，你要是發了小財，村長書記，那些村幹部的進貢也是必不可少的。

    李廣林說道，都是一根鏈條上的螞蚱。

    王麗萍夾起來一個水餃放進嘴裏，有些含糊地問，老王，你對魏姐的工廠，怎麽看？

    王一元想了想，說道，這樣，像剛才魏姐這樣的工廠，我們還是先不考慮。我的感覺，魏姐是當地人，村裏麵這種錯綜複雜的關係，她們在裏麵能遊刃有餘，但是我們作為外地人，可能就不一定能駕馭得了的。

    李廣林說，是的，不要說她們都還有親戚關係，這樣更難弄的。

    王一元笑道，我們不惹事，但是也不去招事。我們要去盡量找一個證照齊全的工廠，這樣比較合適，也能安心一些。還是本本分分，不要讓人家在一些基本的問題上，抓住我們有什麽毛病。

    王麗萍說道，確實是這樣。外地人和他們本地人，在某些方麵確實是沒法比較的。有些事情，他們當地人做著可能沒事，要是換成了我們外地人，過程和結果又會是不一樣的。

    王一元笑道，我們是正經做生意，就不要去參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任何情況下，防人之心不可無。反正一條，一定要有合法的手續，萬一有事，我們也有說話的理由和底氣。

    張師傅笑了笑，說道，小王，看來你們是有想在咱們唐山長久幹下去的打算啊

    王一元笑了笑，說，我們就是要對方有合法的手續，比如說營業執照，稅務登記證之類，這是一個必須的條件。如果廠房是自己的，也要有原始的證明，如果是的，就要有原始房東到場。反正一條，不要有隱患，也不要被人給騙了。

    他說道，我們人生地不熟，其實這樣做，也是為了以後能最大可能的保護我們自己。

    下午看的另一家工廠，在開平區的劉官屯，馬家溝去荊各莊礦業的大馬路邊上。

    工廠的老板姓唐，看上去大概四十多歲，個子不是很高，但顯得敦敦實實。大冬天這麽冷的天氣，卻是亮著一個明晃晃的大光頭，脖子上披著一條鮮豔的大紅圍巾，最裏麵的色黃大金鏈子隱約可見。

    唐總自稱原先做煤炭生意，前兩年看到陶瓷行業還不錯，於是投資建設了這片工廠。因為自己對陶瓷行業不熟悉，也沒有銷貨的渠道，又趕上陶瓷不景氣，工廠實際上隻生產了不到半年，就一直停工到了現在。

    工廠所在的大院，原來是一家國營耐火材料廠，後來工廠倒閉改製，其中的一部分就轉租給這位唐老板。和上午的魏姐的工廠明顯不同的是，這裏的車間可能原先就是大廠房設計的緣故，不僅要寬敞明亮許多，而且布局還算是比較合理。

    車間裏機械設備的數量也比魏姐的工廠多很多。電窯爐有五個，大小都是一樣，一點八個立方。隻是其中一個用於烤花，有烤花的成套設施。

    在車間，唐總介紹說，我這裏做陶瓷的東西來講最齊全了，要什麽有什麽，基本上該有的都有了。你們要是兌過去話，馬上就可以操持生產，一點都不帶耽擱的。

    後來就談到了價格。因為之前王麗萍和他聯係時講過，主要傾向於租，所以唐總也報出來兩個價格。不過按照他的想法，也顯然是希望王麗萍她們能全部一並兌下來。

    沒想到的是，唐總報出來的價格卻是非常之高，超乎所有人的預估，簡直搞得來王一元一臉的不可相信。

    不僅是王一元是這樣的反應，連見多識廣的張師傅也是對這個價格大吃一驚，隨口就問了一句，唐總，這個價格你自己確定嗎？

    唐總笑了笑，似乎大言不慚的說道，嗬嗬，我給你們的這個報價，是我最有誠意的一個價格了。我也不和你們繞彎子，講實話，這幾天過來想要兌我工廠的人，一直都很多的。

    正說著話，唐總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手機，大聲的和對方說話說話。聽得出來，好像就是說的和他這家工廠出兌相關的一些事宜。

    唐總最後對著電話大聲說道，中，你們想要過來看工廠，那就兩個小時以後再過來吧。

    他收起來手機，衝王麗萍她們笑了笑，說道，你們看，等會兒還有人過來看工廠。說實話，我這幾天都接待好幾批了。

    張師傅笑了笑，問，你剛才的價格還有得談嗎？

    唐總搖搖頭說，基本就是這個數，不能再低了。

    本來，王一元對這家工廠還是比較感興趣的。他覺得不管是從交通便利，還是車間的布局和機器設備設施來看，無疑比魏姐的工廠要好上許多，關鍵是，這裏的相關證件等，都是很齊全的。

    但是這位唐總，還有他打電話故弄玄虛的做法和派頭，特意拉高報出來的價格等等，卻是讓王一元彷佛如鯁在喉，說不出來的渾身都不是很舒服。他不經意地悄悄對王麗萍使了一個臉色。

    王麗萍會意，說道，唐總，我們再回去商量商量，有消息了再和你聯係，反正你的電話我有。先這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