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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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裏升騰起這樣一個不管案件怎麽進展我都是凶手的念頭後,我整個人就有點恍惚,很無力,感覺自己無形中已經進入了一個死胡同。
錢誠洞察力很敏銳,他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不抽煙卻給我遞來了一根煙,同時開口對我說“吳憂,你不要想太多。我既然給你看這些資料,就預料到你會有什麽想法,這也是我前幾天不想讓你知道這些的原因。你也不要對自己產生什麽懷疑,隻能說你目前是多方局勢的一個交集,似乎所有人都在針對你,不管是凶手還是被害人,他們都在接觸你,或調查或利用,這說明你身上的秘密很重要。當然,從目前的係列案件來看,凶手和被害人已經不能單純的劃分了。凶手可能成為被害人,被害人也可能殺了凶手。”
錢誠的安慰讓我冷靜了些許,他說的是對的,在我沒有完全記起以前的事情之前,我不能懷疑自己,那樣會自亂陣腳,目前我就是要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盡可能的引出這些變態分子,盡快的破案,查清自己身上的秘密。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目前相信自己,我內心裏其實還是有點擔憂的,於是我就開口問錢誠“錢誠,如果,我說如果啊,如果到最後真相大白,發現我真的是其中一方的凶手,而到最後我還是什麽都記不起來,我會被認定為凶手嘛,會不會被槍斃?”
聽到我最後槍斃兩個字,錢誠忍不住笑了,但笑容過後他露出了一絲稍縱即逝的凝重。
他想了下對我說“凶手肯定是要伏法的,不管他是誰都逃不掉。”
我的心咯噔一跳,但錢誠很快又補了一句“但你情況很特殊,所以我不好下定論,隻要你幫助警方完全偵破係列大案,最後會有個說法的。吳憂,你真的不用亂想了,你要知道從現在起你是我的隨隊顧問了。”
我點了點頭,往前走吧,確實不該想那麽多。
這時錢誠的電話響了,是警員打給他的,說是口罩女已經做完手術了,目前很穩定,問錢誠要不要先去審問一下。
錢誠說先不急,先晾一晾她,給她一些心理上的壓力,然後他再去問話。錢誠還特別強調一定要嚴格監護陳屍,不能讓任何可疑的人接觸他。
然後錢誠就帶我離開了家,他帶我去了警局,調了一些我的戶籍檔案,給我弄了一個警局的編外身份,叫什麽法醫學顧問。
也不知道怎麽的,當錢誠去調我的戶籍資料時,我出於身體本能的就很抗拒,我感覺腦子裏一直有一個很強烈的念頭在提醒自己,不能讓警方對我資料查的太深,不能讓他們去我老家。
然後我就想到了我的父親,我是單親家庭長大的,按理說我和我爸關係應該非常好,但也不知怎得,此時我腦中的記憶有點模糊,我腦子裏有很強烈的意識在提醒自己,不要回去見自己父親,不要和家人接觸。
然後我就想到了自己得怪病輟學的事情,我發現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半點和家人聯係的念頭,一開始我本能的認為是因為害怕父親知道我的無能,但哪怕經曆了這麽多恐怖的事情,我依舊沒有聯係他的概念。
這不符合常理,按理說發生這麽多事,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向家人尋求幫助。
這時錢誠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吳憂,你楞什麽神呢,快來簽字啊。”
我過去簽了字,然後下意識地就對錢誠說“錢誠,發生這麽多事對我來說很難麵對,甚至說可能改變我以後的人生。我吳憂不是一個多孝順的人,但我懇請你不要去打擾我的家庭,他們是無辜的,我想獨自麵對。”
我這完全是出於本能的去對錢誠說這些話,因為那個不要接觸家人的念頭一直在驅使著我,鬼使神差一般。
不過說完我就後悔了,按理說像我這種情況,警方應該早就調查過我的身份背景了,我越這樣說,錢誠可能越會覺得不對勁。
果然,錢誠很快就對我道“吳憂,說實話,我們已經對你家人調查過了。不過你放心,我們都是暗中調查的,你隻有父親一個親人,他現在在廣東打工,我們沒去打擾他。你也不用擔心凶手會加害你的父親啥的,他是完全遊離於案件之外的老實人。”
見錢誠這麽說,我鬆了口氣,看來我家裏人沒什麽問題,就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那樣的念頭。
幫我辦理好手續後,錢誠就帶我去了醫院,我們要見口罩女。
這是一處和警方合作的醫院,病房門口有五六個便衣守著,看來警方確實是重視了,應該很安全。
不過我發現陳子文也在便衣裏麵,我想陳子文一定和口罩女見過麵了,這又讓我有點慌,陳子文絕對是一個極端變態,但我知道他肯定曉得很多內幕,為了從他口中知道這些內幕,我又不好向錢誠去揭發他,一切等今晚我和他見麵之後再說。
錢誠讓我留在病房門口,然後他自己進入了病房。
等錢誠進去後,我就一直悄悄的看陳子文,我發現陳子文也會時不時的看我,而且原本一直很正常的他一盯著我看時,就會露出他那詭異的笑容,讓我感覺心裏毛毛的。
隻是過了十來分鍾錢誠就出來了,他衝我搖了搖頭,說“嘴很死,她說她要和你談。”
陳屍要見我,這倒是沒有出乎我的意料,似乎他們都喜歡找我,季漢生、楊鵬程他們之前也是要和我談。
我做了個深呼吸,然後就準備進入病房,不過錢誠突然就拉住了我,對我說了句“吳憂,做好心理準備。”
我愣了一下,快步進入了病房。
當我看到躺在病床上陳屍的那張臉時,我知道錢誠為什麽讓我做好心理準備了。
那是一張讓我可以做好幾晚噩夢的臉,看到陳屍這張臉我終於明白她為什麽要一直戴著口罩了。
隻見,陳屍從鼻子往上長得很精致,但她整個下半張臉卻異常的陰森恐怖。她整個下半張臉像是被啃食過一樣,少去了很多皮肉,而且因為年代久遠,這些傷口早就風化幹癟了,看起來就像是她隻有半張臉,因此她那裸露在空氣中的牙齒就顯得特別的讓人膽寒,跟半個骷髏頭似的。
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但我還是壯著膽子朝她走了過去,因為陳屍此時手腳都被繩子給綁住了,所以我也不怕她。
來到病床旁後,我就安靜地站在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原本陳屍是閉著眼睛的,在我看她的時候,她突然睜開了眼,把我嚇了一跳。
“陳屍,我們又見麵了。”我故作冷靜地開口道。
她看著我,麵無表情,也不回應我。
我尋思反正陳屍被抓住了,以後審訊她的機會多著呢,我不能表現得太急切,我要先打破她的心理防線。
陷入了該死的沉默,五分鍾後,我有點不耐煩了,我直接對她道“陳屍,我沒時間跟你在這耗著,你不是說有話要和我談嗎,有話快說,我還要去找那個扭脖子男呢。”
扭脖子男就是殺害溫雅的第五人,我是故意提到他的,我想看看口罩女的反應,好判斷他們的關係。
我看到口罩女的眼神中劃過一抹短暫的緊張,這讓我確定了錢誠之前的推理,那個一直藏著臉的扭脖子男和口罩女關係匪淺,甚至可能真的是男女朋友。
很快,陳屍就用她那冷冰冰的聲音開口對我說“吳憂,房間裏還有一個人,你先讓他走,我再和你談。”
我愣了一下,病房裏明明隻有我們兩個人啊,難道哪個角落還藏著警察?
於是我認真的在房間裏找了一圈,卻並沒有發現口罩女口中的另外一個人。
於是我有點生氣的來到口罩女的身邊,開口說“別給我耍什麽鬼把戲了,不想說的話我走了。”
說完,我就假裝轉身離開。
而口罩女則冷幽幽地說了句讓我汗毛倒豎的話。
她說“那個人就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