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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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父親的背影,以及桌上的飯菜,一時間我有種錯覺。
感覺父親不是在一個人吃飯,好像屋子裏還有一個人在陪他。
但我明明隻看到了一個人,難道他在等人?
還是說他知道我要回來,已經為我提前準備好了?
想到這,我鼻尖就莫名的一陣心酸,雖然父親在我的記憶中已經越發的模糊,但養兒防老、為父盡孝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最近我經曆了這麽多恐怖離奇的事,卻沒和父親有過好的溝通,我確實有點不配做他的兒子。
這時我看到父親給兩隻酒杯都滿上了酒,他舉起酒杯與另一隻酒杯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他嘴裏似乎在說著什麽,我聽得不是很清楚,不過看著他那輕微顫抖的身體,感覺他可能在抽泣,可能是太想我了吧。
我直接離開了後窗,繞到了門口,門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我看清了眼前這個喝酒的人,平頭,黝黑的皮膚,一臉滄桑,正是父親,隻是與記憶中的他比起來,更蒼老了些。
他抬頭看向我,我也看向他。
看著他那本不該是他這年紀該有的滄桑臉龐,我下意識地就想喊一聲‘爸爸’。
不過‘爸’字還沒喊出口,我猛地就閉上了嘴巴,感覺很不對勁。
我看到父親的臉色不是很好,看著我的眼神也不太對勁,不像是父親看著兒子該有的眼神,更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
“你找誰?”父親突然開口問我。
我愣住了,整個人呆愣的站在了原地。
不過很快他又猛地一拍腦袋,然後朝我湊近了兩步,仔細瞄了我幾眼,然後才開口對我說“啊,是大憂啊,你怎麽回來了?”
父親的聲音聽起來很激動,但我總感覺激動的背後透著一絲陌生。
心裏升起很多疑惑,但我還是很配合的說“是我,我回來看你了。爸,你剛怎麽都沒認出來我呢,你眼神不好使了嗎?”
父親伸手拍了拍我肩膀,說“年紀大了,眼睛是有點老花了。大憂,你怎麽沒在市裏上學,回家幹嘛,這不是還沒到假期嗎?”
我扯了個謊,說“最近沒什麽課,有點想家了,就回來看看。”
說完,我想問問父親上次拉黑我電話是怎麽回事的,但因為剛才這一幕,我忍住了。
直覺告訴我,我和眼前的父親關係並不簡單,在沒有弄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之前,我不能表現出我心中的疑惑,我得和父親繼續接觸,再觀察了看看。
然後我就被父親拉著坐到了桌子旁,我陪他喝了幾杯酒,他看起來很開心,問了我不少學習上的事,我都扯謊騙了過去,我說一切挺好的。
沒一會工夫,父親就喝大了,我扶他去堂屋,看他躺在床上後,我才悄悄離開了家。
我不是離開老家,而是去附近轉悠了一圈,我看到隔壁的隔壁那家有燈光,我就走了過去。
我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想弄清楚我到底是不是父親的兒子,我到底是不是吳憂。因為剛才父親見到我第一眼時,似乎真的沒認出來我。
來到那亮著燈的鄰居家門口,我試著從腦子裏回憶這家的名字,卻發現根本就什麽也記不起來。
我敲了敲門,是那種老式的木門,門後用木頭栓子拴住的那種木門。
敲了沒一會,我就聽到屋裏傳來一道幹癟癟的老太太的聲音“老頭子,怎麽這麽快回來了,逮到野兔了沒。”
看來是老公出去打野味去了,我沒說話,我怕她聽是陌生人的聲音不開門。
很快大門就被打開了,探出來一張滿臉溝壑的蒼老臉龐,是一個七十歲左右的老奶奶。
她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問“你是哪位?”
她不認識我,但這不能證明什麽,她年紀這麽大,老眼昏花,不認識出門讀大學的鄰居小輩也正常。
我本想說我是吳憂,是鄰居吳富貴的兒子的,但很快我靈光一閃,換了個說法。
我擠出一個很正常的笑容,然後說“奶奶,您好,我是市裏的記者,來咱們村采訪來的,方便接受采訪嗎?”
我們村很落後,村民和外界大城市接觸不多,聽我這麽說,老奶奶眼睛就放光了,上下打量著我,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顯然我的氣質一看就是城裏人,和村民不一樣。
但她並沒有放我進屋,這年頭哪怕是偏遠山村的老人防詐騙意識也是有的。
她直接問我“采訪啥呀?我這老太太有啥好采訪的,你怎麽不去劉村長家采訪?”
我說“咱們村是不是有個高材生?考上了省城的法醫,這學生很優秀,我們準備對他做一個專訪,你不是他鄰居嗎,所以我們想打聽打聽他老家的一些情況。”
見我這麽說,老太太的臉色突然刷的一下子就變了,直接伸手就要關門,跟見到瘟神了似的。
我怔住了,但我反應很快,一把就撐住了門。
與此同時我掏出一張百元大鈔,說“奶奶,你別急,我不是騙子,真是個記者,我們有采訪費的,這一百您拿著,等會問完了,還給您一百,我就簡單問幾句,不進您屋子也行。”
老太太斜眼看了我一下,最終還是接過了這一百塊,說“好吧,你問吧,我就隨便說說,問完了你快點走。對了,采訪是不是可以不記名什麽的?你們可別說是我接受了采訪啊。”
我點了點頭,說肯定的,我們會保密的。
然後我就問他“村子裏是有吳憂這麽個大學生吧?他這人性格怎麽樣?您有多久沒見過他了?”
老太太眯眼回想著,頓了頓她才對我說“有,是有這麽個人。不過我們和他家不是很熟,他父親常年在外打工,他小時候就一直自己生活了,是個話很少的孩子。這麽多年了,村裏就出了這麽一個大學生,肯定是很優秀的。”
我點了點頭,繼續問“那您記得他長什麽樣嗎?和我像不像?”
老太太看著我,看了幾秒鍾才說“有好些年沒見過啦,哪裏還記得長什麽樣。孩子肯定是長得像父親的,你這娃子哪裏像吳富貴了,跟你肯定不太像。”
我心底頓時一緊,一個不好的念頭在我心底升起。
我忙繼續問“那吳憂有沒有在村裏幹過啥不好的事,留守兒童性格肯定孤僻吧,他在村裏生活的時候,村裏人對他評價怎麽樣?”
老太太有點猶豫,麵色也有些難看,似乎不想回答我這個問題。
而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後背一涼,感覺身後有雙眼睛在盯著我看。
我猛地扭頭看去,果然看到一個兩鬢花白的老頭子端著一杆土噴子對著我。
我嚇了一跳,他瞪了我一眼,說“大晚上的,哪來的騙子,趕緊離開我家,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我猶豫了一下,衝他笑了笑,然後就離開了。
我並沒有直接走,而是躲在不遠處偷偷聽著。
我聽到剛才那老頭在訓斥老太太,他生氣的說“想錢想瘋了是啊,這個錢拿了你有命花啊?小憂子的事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前段時間警察不是來問過了嘛,能亂說嘛?可別忘了前幾天剛走了的老李,你真以為他是上吊死的?”
老奶奶後怕的說了句“他說是記者,我可啥也沒跟他說。”
說完,老夫妻就進屋子鎖上了門。
而我也離開了,直接回了家。
在心裏我已經有了個大概判斷,他們似乎都不願多談及吳憂的事情,甚至說有些恐懼。
這一刻,我腦子裏突然就升起幾個重要的線索和時間節點。
陳子文臨死前給我看的那張錄取通知書,被川醫係錄取,那是一個時間節點。
密碼箱裏的親子鑒定也有兩份,一份是兩年前的,鑒定中的吳富貴和吳憂還是有血緣關係的,但前幾個月鑒定的已經沒有了。
最重要的一個細節是,老a蕭子風在要殺我前,回答我問題時,他說過一句話。原本他要找的五人組中並沒有我,但其中一個死了,我是代替他參與進來的。
種種線索在我腦子裏匯成了一條線,我可能不是吳憂,被法醫係錄取的吳憂可能不是我,我是代替這個吳憂去讀了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