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三回 費心謀劃是陰謀 出師上乘為陽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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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天,說亮就亮。
雞才啼過,那天就像撕開了一角的黑布,隻一會兒,日頭便藏在了霧靄裏頭,悄悄趕走了月亮。
屋子內外都亮堂起來,細細瞧去,可見那猴子略顯青白的臉上,那有些突兀的布滿眼底的紅血絲。
她是乏了,不過硬撐著罷了。
“人帶來了。”
陸千卷再次回來的時候,身後又多了兩個人,那走在前頭的,是個上了年歲的婢子,一身素服,規規矩矩,反之她身後的那人,不合時宜的杏粉色的衣衫滿是褶皺,頭不敢抬,肩膀緊收,瑟瑟縮縮,才一進屋,不待任何人開口,便腳一軟,庫咚一聲悶響癱跪在地上。
“是香——”珊瑚矢口呼叫,婧雅看她一眼製止她的失態,而自己也不由蹙起了眉頭。
她到不是詫異這丟了幾日的丫頭從哪兒冒出來,她不明白的是,石猴子所謂的好戲,與這丫頭有什麽關聯。
不隻她,還有那年長的婢子。
她不是別人,正是舒舒的貼身丫頭,春喜。
猴子先是問春喜,“二福晉可睡的安穩?”
“吃了藥,到是睡下了,不過這受了些驚嚇,難免睡的淺些。”
一聽這,婧雅也忙問道:“可叫大夫去看過了?”
“回側福晉,夜兒個姑姑傳喚過了,大夫說雖是驚著了,卻也沒什麽大礙。”
“瞧瞧我這忙的,顧得上這個,顧不上那個的,道是難為嫂嫂了。”雖不知真情幾分,但婧雅這話說的卻是十分動容,說罷她又與石猴子道:“說來還得謝謝姑姑,若不是有姑姑照應著嫂嫂,我這心裏頭更是過意不去了。”
猴子幹笑,沒應這句虛偽的客套,一旁的鄧昌貴扁著嗓子陰陽怪氣的道:“姑姑弄來這麽兩個丫頭是做什麽?咱家的手酸疼的厲害,可是等著姑姑還咱們一個清白。”
“急嘛?”猴子瞥他,“難道你不好奇,你行事如此周密,我是怎麽知道的麽?”
“姑姑說話小心些!”鄧昌貴厲聲厲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嗬。”猴子失笑,“待會兒再辨不遲,既然人都來了,何不聽聽她們都說些嘛?”
“哼!”鄧昌貴冷哼,並不信這兩個他根本不認識的丫頭能拿出什麽辨不得的鐵證來。
猴子不再理他,隻指指那春喜與鄂倫道:“我給大人介紹介紹,這個是二福晉的貼身丫頭,春喜。”
春喜給鄂倫施禮,禮儀周全。
鄂倫頷首,不明所以。
猴子道:“夜兒個二福晉鬧了那靈棚一番,當時我瞧格格在守孝,走不開,也就送了二福晉一趟,這話大人不必懷疑,因為當時在靈棚的人都瞧見了。當時二福晉口口聲聲喊著‘見鬼了’,不過誰也沒當回事兒,二福晉是嘛境況,我想大人也是心中有數。”
“不過,等我送二福晉回房的時候,她卻說什麽也不肯進去,就是喊著‘有鬼’‘有鬼’,當時春喜這丫頭告訴我說,怕是許久沒見過這許多人,難免神思慌亂,我當時覺得這話有理,就跟春喜兩個哄了二福晉進去,可不想她指著床底忽的大叫,有鬼!那床底下,竟真的動了。”
猴子聲音不大,卻說的人陡生毛骨悚然之感。
佛爾果春問:“是什麽東西?”
小猴兒指指那癱跪在地上哆嗦的丫頭,“就是這個東西,舒玉的大丫頭,香姑。”
隨著小猴兒的話音一落,卻見鄧昌貴臉色一變,頰邊的肌肉狠狠一抽。
卻聽此時婧雅開口斥道:“你這賤婢,枉舒玉姐姐疼你十幾年,如今她屍骨未寒,你連件兒素服都不換上,一日不曾守孝也就作罷,還敢去驚擾二嫂,幸得二嫂無礙,若是給你嚇出個好歹來,怕是姐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主子饒命!主子饒命啊!”
卻聽那始終未作聲的香姑忽而大叫起來,不是衝著婧雅,也不是衝著任何人,而是衝著那地麵,深伏磕頭,嘭嘭幾下便磕的額頭見了血,然即便如此,也不曾停下來,像是受了巨大的驚嚇,全然不顧這廳上多少貴人主子,隻一門心思的雙手合十,跪地喃喃,“求求你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別再纏著我,香姑錯了,香姑錯了……”
她這近乎瘋子的舉動,讓諸人怔楞不已,若不是春喜上前拉住她,怕是她當真碰頭碰死了。
待她給拉起來,諸人才瞧清楚她的模樣,但見她臉頰灰白凹陷,神思渙散,一雙眼珠子左右來回擺動,唇齒始終顫抖毫無血色,她整個一個人癱在春喜身上,任額頭的血成線的流下,好似全然無任何痛覺。
“你——”婧雅眉一蹙,眸一斂,“這些日子這是去哪兒了?”
卻聽香姑嗚嗚哭了起來,越哭越厲害,到後來居然是嚎啕大哭,若不是猴子敲敲桌子,大有沒完沒了之勢。
“別嚎了!”猴子厲聲喝道:“你要是真覺得對不住舒玉,就把你跟我說那話再說上一遍。”
香姑紅著眼,咬著下唇,額頭滲出的血漫進嘴裏,絲絲腥甜,彼時她怔怔看了一圈那屋中眾人,眼淚再度泛了出來。
知她怕什麽,猴子隻道:“你放心,你若說出來,我許你不死。”
香姑依舊咬緊壓根。
無奈猴子隻得瞥了婧雅一眼,婧雅了然,頷首附議道:“過往不糾,你有什麽隻管說就是
,你有什麽隻管說就是。”
得到了特赦後的香姑,眼淚便又如豆般的墜了下來,她‘嘭嘭’的跪地又猛磕了兩個頭之後,隻說了一句話,聞者皆怔。
“主子不是病死的,是給人害死的。”
霎時屋內,落針可聞。
“說。”訥敏聲音顫抖,幾坐不穩。
香姑噙淚,幽幽道:“主子雖然身子不好,大夫也都說活不過今年,可我是知道的,主子心裏頭裝著七爺,她這一口氣吊著,若不見到七爺回來,是怎麽都不肯咽氣的!那日主子還與我說起,才識得七爺的時候的那些往事,說道興起時,還胃口大開,往日連半碗粥都吃不下的她,竟難得想吃雞蛋羔子,我這心裏頭高興,就去了小廚房,想著蒸一碗熱的,可我再回來時,行經廊間,卻在窗子縫兒裏瞧見——瞧見——”
“我竟瞧見,兩個人摁著主子,生生灌下了一碗藥……主子隻掙紮兩下,便再不動了……。”香姑泣不成聲,抹著混著血的眼淚,胡亂說著,“我、我、我恨我自己,我該去叫出聲的,我該去攔住他們的,我……”香姑狠狠抽了自己兩個巴掌,失聲痛哭,“我該死,我該死……主子對我親如姐姐,我卻隻一門心思害怕別人滅我的口,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坐上之人,幾乎紛紛驚的站起,訥敏一暈,幾乎栽倒,被佛爾果春扶著她的手,也是不住的顫抖。
婧雅臉色也血氣全退,當即冷聲道:“你可知你說的是什麽?若舒玉姐姐是被毒死的,為何絲毫跡象都無?”
“當然驗不出來!因為主子吃的藥,本就虎狼!那其中有一味‘狼毒’,適量可做藥引,可若多服一倍,那就是要命的毒藥!主子不想你們替她憂心,從未說過!”
“狼毒?”聽是這斷腸草,婧雅駭然,“這等狠藥,是哪個給的方子?”
“仁和堂。”
這三個字一出口,卻聽始終未作聲的陸千卷忽而開口道:“可是正陽門前那家兒?”
“正是。”
“呦,那還真巧。”陸千卷狀似無意的看向小猴兒身後的鄧昌貴,“若在下沒記錯,那寶號是公公的遠房表弟經營的吧。”
“是又怎麽樣!”鄧昌貴失了泰然,連連吞咽了兩口唾沫,才複了冷靜與猴子道:“怎麽?姑姑如今又隻憑這丫頭的胡言亂語,就要給我扣上一頂殺人的帽子不成?”
“就知道你會這麽說。”猴子幹笑,“沒有十足的證據,哪敢冤了你鄧昌貴?”
鄧昌貴眸色一變,卻聽猴子扯嗓子喊道:“二小姐!候久了吧!”
清亮的嗓子穿過眾人的迷茫與燥亂,視線所及之處,是一襲月白旗服的絕美女子,不管眾人望向她的眼神複雜驚詫幾許,那女子絲毫無波,隻自顧朝廳中走來,既無問安,也無寒暄,隻徑直走到猴子麵前,涼聲道:“我翻查了仁和堂近一個月的出藥賬本,狼毒用的不多,都在這一冊。”
說罷她翻看著手中的帳簿,停在某一頁,手指一一排查著,最後停在一個名字上,指給猴子看。
“卻是有你要找的名字。”
看著那‘鄧昌貴’三個大字,猴子笑笑,說了句:“二小姐辛苦了。”而後拿著那帳簿,指著那白紙黑字給鄧昌貴看。
“看來你這表弟道是個仔細的人,這一筆一筆,記得可是相當清楚。”
猴子棱眼看他,“如何?這可算得是鐵證?”
“……”
“不然,再麻煩你那表弟跑一趟宗仁府?”
“……”
鄧昌貴咬著牙,臉色時青時綠,一句話也說不得,他如何也沒想到,這石猴子會在那仁和堂下手,他更想不到,自己叫人盯了一晚上那猴子,竟偏偏忽略了這果府的二小姐!他更更想不到,這素來自詡方外之人的果府二小姐竟當真會幫她做這樣的事!
沒錯,卻是與表弟攀談時提起的這舒玉用的方子,也卻是他從表弟處拿走的這下藥用的狼毒,他替太後娘娘辦這麽大的事,自是不可能與那商賈表弟說起。
可他如何能料到,這借由他的照拂在京中混得風聲水起的表弟,區區幾錢狼毒,也要跟他計較?
還記在了帳上?!
糊塗!
那表弟的性子他心知肚明,怕是根本用不上大刑,隻帶幾個侍衛拿著刀架在脖子上,就嚇的什麽都招了!
“舒玉姐姐真的是——”訥敏不可置信的一個踉蹌,手拄在了身後的桌子上,桌上的早已冷卻的茶盞,震的鐺鐺直響,連她都瞧出來了,遑論這屋子裏的其它遠遠聰明過她的人?
誰的心中沒有一杆秤?
再把今兒晚上所有發生的事,往回倒推,那因果原由,已經是那麽明顯。
沒有人真的會同那五花大綁的鄧昌貴算什麽帳,人人心中清楚,他再虎狼,不過也是一個爪牙。
鄂倫的拳頭攥的發紫,驚懼之下是被耍弄於鼓掌間的盛怒。
若連這葬儀都是有意而為之,那後來的種種可想而知——
太後娘娘這一出離間計,唱的排場太大了!
“石猴子,你可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難得到了這個時候,鄧昌貴還能保持冷靜,他壓低了聲音,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就算你這次贏了,你可知道代價是什麽?”
“我知道。”猴子咳了兩聲,“我給她使了
我給她使了這麽大個絆兒,她一定不會放過我,或者皇上攔著,暫時不會打死我,但這芥蒂是留下了,保不齊,哪一天就悄悄處置了我。”
“不,皇上在一天,太後娘娘就絕對不會殺你。”鄧昌貴不再扮溫吞,而是複了骨子裏帶的陰狠道:“不過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你這輩子也別想出了紫禁城,這一生,都別想再見到那舊主。”
“嗯。”小猴兒點點頭,“還是你更了解她。”
“我不隻了解她,我更了解你。”鄧昌貴冷笑數聲,眼神灼灼,“怎麽樣,在那禁宮中守一輩子活寡,可是生不如死?”
猴子眼珠兒轉了一圈,誠實的點點頭,而後定定的看了他片刻又幹巴巴的笑道,“咱們別隻說我,也說說你怎麽樣?”
鄧昌貴挑眉。
“咱們來掰扯掰扯啊,當然,那繼福晉的事兒先帝已經定了案,那鄂倫絕不會找那麻煩去翻動這個,可舒玉這條命,那可是人證物證都算有的,待會兒天明,咱們趁熱乎,把這事兒報到宗仁府,你說說,太後她老人家是寧願把這屎盆子扣在自個兒腦袋上保你呢,還是推的一幹二淨,斷臂自保呢?”
“……”鄧昌貴臉上的咬合肌肉繃緊,褶皺的老臉邊緣突出兩處棱子。
“這事兒隔我,肯定選第二個,哪管那人證大有可能反口,我也不可能給你伸冤的機會,為嘛?這皇家的人,可是最要名聲的,這種事兒,誰管真相如何,哪怕有一點兒髒,也不能沾到自個兒頭上,最重要是快刀斬亂麻。”小猴兒手掌做刀,比在脖子上,一劃,“殺了利索,一了百了。”
“你鄧昌貴確實是個好奴才,不過這好奴才吧,他還是奴才,左不過心裏頭難受,多給你燒幾個紙紮婆娘,逢初一十五給你來上幾根兒香念叨念叨。”
鄧昌貴鼻孔張大,因忿然而噴的七扭八歪的鼻毛清晰可見。
小猴兒依舊自顧說著,“我呢,就像你說的,這輩子就別想見延玨了,皇上護的住的話,了不得屁股開花,皇上要是護不住的話,也沒準兒就慢你一步,也得去下頭玩兒了。”
“你也算得償所願,臨死還拉拔了一個仇人,我。”
“不過吧,你也肯定活不成。”
小猴兒咂咂嘴,聳聳肩,“當然,你若非要英烈的一棵樹上吊死,我石猴子也不攔你。”
“不過如果你死皮賴臉的還想在這人間喘喘氣兒,我石猴子也給你指條明路。”
鄧昌貴看她,麵掛寒霜。
猴子全當瞧不見,隻直直看他,似笑非笑的道:“今兒晚上的事兒,全都可以當作沒發生過,你隻去回,一切按照計劃進行,隻是料錯了鄂倫的性子,他雖氣,卻沒預想中鬧出什麽大動靜兒。”
“這樣吧,你事兒也辦的利索,太後照樣賞識你,就算那鄂倫將來歸了七爺門下,太後頭疼,那也跟你鄧昌貴沒關係,我吧,也沾不上腥,咱倆吧,都算賺了。”
“咋樣?”小猴兒挑眉,“這買賣,你做不做?”
鄧昌貴不語,隻忿忿盯著她,一雙三角老眼,恨不得射出釘子。
“你也用不著這麽看我,你接下來走的是人生路還是黃泉路,都是你自個兒選的,我就是給你出出主意。”
小猴兒咳了幾聲,又道:“當然,你也不用想著現在敷衍我,等把對你不利的證據都平了後,過後了再捅我一刀,你該知道,太後她雖防我,卻也信我,她也知道咱們的糾葛,你若原話跟她學過去,到時候我就反咬你一口,來個死不承認,就說你辦事不利,還公報私仇。”
“到時候咱倆都是人嘴兩張皮,上下一動,都是空口白話,不信我是一定的,不過信你幾分,這也不好說。”
“哦,對了。”猴子想起來什麽似的挑挑眉:“我忘了告訴你,你派來跟著我那人,讓我給逮了。”
“你說,太後娘娘知道你派人跟著我,隨時抓我的短兒,等著栽贓我,她老人家怎麽想你呢?”
聽到這兒,鄧昌貴的臉已經絕非青紫,他幾乎是從喉嚨深處擠出兩個沙啞至極的字。
“陰謀!”
小猴兒瞥瞥嘴兒,搖頭笑笑,眼神忽而狠戾,“你那個叫陰謀,我這個,叫陽謀。”
……
又過了一會兒,天色已然大亮,睿親王府的門檻子,又開始迎來送往前來祭奠的客人。
前院兒依舊哭哭嚷嚷,和尚道士嘟嘟囔囔,一切都與昨日沒什麽區別,那在品茹居鬧了一晚的事兒,就像那躺在棺材裏的舒玉一樣,死於非命,道也安詳。
小猴兒隻是寥寥幾句,那在場的所有人都三緘其口,不是給她麵子,而是對所有人來說,這件事,成為秘密,那是共同的利益。
當然,鄧昌貴這秘密守的相當窩囊,因為他自猴子手中拿走那帳簿的時候,猴子逼他簽了‘瑞豐’寶號的十萬銀兩的借貸收據,鄧昌貴當然知道這硬借銀子代表什麽,這代表著就算他日後跟太後娘娘實話實說,也絕免不了懷疑他鄧昌貴兩頭吃好處的嫌疑。
這樣傷及自身的傻事,鄧昌貴絕不會做。
而對於小猴兒來說,這一局說穿了,唯一的賭注,就是鄧昌貴這窩囊勁兒,要是他鄧昌貴敢拿命來磕她,寧死也要拉她一起,這出戲就完全唱不下去了。
因為——
就在鄧昌貴自婧雅處拿著
婧雅處拿著借貸收據,氣的哆嗦的離去之後,小猴兒深呼了一口氣跟仲蘭說了句:“謝了。”
“用不著,我也沒做什麽。”仲蘭依舊神色清冷。
“嘿,你千萬別這麽說,這出空城計換別人來唱,他鄧昌貴不懷疑才怪呢。”小猴兒招人膈應的又去摟她脖子,“你二小姐就不一樣了,沒剃頭的尼姑撒起謊來,怎麽聽怎麽像真的呀。”
仲蘭臉一撂,肩膀一聳甩掉了她。
彼時一旁的佛爾果春,瞧著這一幕,又瞧瞧那哧哧偷笑的陸千卷,心下忽而明白。
“我的天呐,可別告訴我,那賬本是假的?!”
“廢話。”小猴兒翻個白眼,“我神仙呐我,老天爺可勁兒助我。”
“你該不會就憑香姑那些話,瞎猜的吧?”佛爾果春的聲調挑的老高。
小猴兒點點頭:“已經這樣了,死馬當活馬醫唄,不然有嘛更好的辦法?”
佛爾果春幾乎要伸手拖住自己的下巴了,看著那拍著胸脯,又開始咳嗽的瘦猴子,她第一次真正打心眼兒裏的害怕她。
不是怕她心思深,也不是怕她謀算的準,而是這樣一出空城計,她居然唱的誰都沒瞧出來。
這樣的膽量實在是……
“別跟哪兒杵著了,那還有個祖宗沒哄呢。”小猴兒邊說著,邊往隔壁那屋甩甩著眼神兒。
那屋不是別人,正是被婧雅苦口婆心留下的鄂倫。
是的,這一出戲過後,盡管那鄂倫清楚的知道自個兒是被裝進了一個局,也卻是複了冷靜,可對他來說,那福茹的事兒,卻問題猶在。
“哎……”佛爾果春歎氣,“孽債啊。”
“別扯那沒用的了。”小猴兒翻白眼,過去拽她,“走吧。”
“幹什麽?”佛爾果春一楞。
猴子啐道:“給我婆婆擦屁股唄。”(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