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這大樹下開始聽劉管家講述。

    刑部右侍郎李虢豪大人的小妾原本是青樓名妓，後從良被李大人娶回家，成為李大人的第七房姨太太，也是最小的一個，入門十多年了。李大人也在取了這位青樓名妓後再也沒納過妾，寵愛程度可見一斑。

    介紹了完了小妾的來曆之後，劉管家開始說當日發生的事情，七姨太一大早離家，是之前說好了和自己在青樓時候最好的朋友，京衛指揮使的四姨太張夫人一起出門遊玩。因為是提前約好，所以七姨太隻帶了貼身侍女和車夫離開了李大人的府邸。

    七姨太和京衛指揮使的四姨太張夫人基本一個月都會一起出去玩個兩三次，所以李虢豪府邸內的眾人也對這件事沒太上心，直到晚上李大人下值回來後沒找到七姨太，眾人這才慌了神。因為以前七姨太雖然經常和張夫人一起出去玩，但在太陽下山前肯定回來了。

    正當眾人準備發動人手出去找七姨太的時候，七姨太的車夫和貼身侍女回來了，兩人說在一個院子外麵等七姨太，可是等到天黑也沒有等到五姨太出來。

    兩人敲門進屋找了一圈，發現這個屋子裏麵並沒有人，隻有一個暗門通向胡同口。這下，七姨太徹底失蹤了。

    李大人立刻叫上所有的家丁，開始圍著七姨太失蹤的院子搜索起來。找了一夜，一無所獲。

    第二天把搜索的範圍擴大到兩條胡同外，依然一無所獲，第三天上午，李大人無奈，讓劉管家前去順天府報案。

    順天府尹程浩宇與李虢豪大人是同榜進士，兩人私交也不錯。得知李大人最寵愛的七姨太失蹤後，立刻差當時在堂的所有捕快根據失蹤的地點尋找，可是找人經驗豐富的捕快也一無所獲。隔日還是因為有玩耍的孩童爬到了這可大槐樹上才發現了七姨太的屍體。

    郭達聽到這裏，心底已經有了自己的推斷，便對劉管家說道：“好的，這裏已經暫時沒有劉管家的事情了，有什麽消息我們錦衣衛會第一時間通知到李大人府上的，你先回去吧。”

    “好好好，那各位大人忙著，我就先回去了。”劉管家有些意外，怎麽聽完自己的陳述這位被稱為大明第一判官的郭大人也不問自己幾個問題再讓自己回去呢。不過既然有這麽大的名氣，那就肯定有自己的辦法，自己還是老實回去等消息吧，劉管家這麽想著，對幾位拱拱手，轉身告辭。

    “郭大人，我……”雲靜修剛想說出自己的疑問，被郭達舉手製止。

    郭達直接看向張強，問道：“和李大人府上七姨太關係很好的四姨太張夫人，是不是第一起案件中過生辰的那位小妾？”

    “是的，沒錯。”張強點點頭，肯定的答複了郭達。

    “那第二起案件的死者，也就是留宿你爹府上的妓女謝雨嫣，你見過嗎？”郭達又問了一個問題。

    “見過，”張強也點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驚恐地對郭大人問道：“郭大人，您不會認為是我殺的這三人吧？”

    “這道不是，而是你那個四姨太很有嫌疑。”郭達搖搖頭，看著張強的眼睛說道。

    “郭大人，我四姨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麽能做到在別人出其不意的情況下掐死一個力量和她差不多的女子的？”張強對郭達的推斷有些失望，怎麽大明第一判官就這個水平嗎？

    “所以我懷疑她不是一個人作案，還有個幫凶。”郭達緩緩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張強一時半會找不到反駁的詞語，愣在了那裏。

    “而且我沒有懷疑你是凶手的原因很簡單，”郭達靠近了張強的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你沒有膽子殺人。”

    張強臉色瞬間變紅，滿麵怒容的看著郭達，和郭達冷靜的目光對視了不到一個呼吸，臉色轉白，大口喘著氣，對郭達恨聲說道：“郭大人，你不要太過分！”

    郭達無所謂的搖搖頭，看向旁邊已經傻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的眾人。

    “靜修啊，你心思比較細，你上去看看有沒有什麽被樹枝刺破或者刮破的衣服碎片，如果有都拿下來，給我看看。”郭達並沒有管現在氣氛有些詭異，而是自顧自的吩咐起雲靜修去尋找線索。

    “好的，郭大人。”有事情做的雲靜修覺得留在這總有些怪怪的，那個錦衣衛南鎮撫司的張強張知事，看起來唯唯諾諾的樣子，可是竟然和這一係列連環殺人案牽扯的那麽深，還是今晚回去問問郭大人有什麽線索吧。一邊想，雲靜修一個縱身已經來到了大槐樹上，發現屍體的地方。

    四下看了一圈，雲靜修沒有發現衣服碎片，想必當時移動屍體的時候，捕快和仵作們也會留心這裏有沒有剩下來的衣服碎片吧。不過既然郭大人令我上來找一下，那就好好找找吧，誰知道那些捕快和仵作在辦事的時候有沒有全身心投入呢？

    這一找還真讓雲靜修找到了三片衣服碎片，一片黑色的，一片白色的，一片粉色的。都是在自己站在樹枝上的時候，手邊的樹枝裏麵找到的，這不把樹枝撥開，還真不會注意到這裏還有衣服的碎片。

    輕輕跳下大槐樹，雲靜修將找到的三片碎布料遞給樹下等著的郭達。

    “嗯，不錯，果然有漏網之魚。”郭達點點頭，開始仔細看起來手中的這三片碎布料。

    “這一片應該是死者的，”郭達首先拿起粉色的那片碎布料說道：“絲綢用料，手有餘香，應該是有錢人家女性的衣物上的。”

    “這一片應該是仵作的。”郭達又拿起白色的這片碎布料說道：“白色麻布，這是仵作驗屍的時候常穿的仵作服的用料。”

    “這一片應該是凶手留下來的。”郭達看著剩下的一片黑色碎步片。

    “郭大人，這一片怎麽就會是凶手留下來的呢？”柳傾雪有些不解，開口問道：“就不會是捕快的衣服上留下來的嗎？”

    “首先，捕快的衣服沒有絲綢用料的，”郭達對柳傾雪解釋了起來：“這一片黑色碎布料是絲綢，所以排除了捕快，更不會是上樹遊玩的小孩的，這一片是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穿不起絲綢麵料。”

    “所以，就隻剩下凶手留下來這一個答案了嗎？”張強雖然剛剛被郭達嗆的有些生氣，但是這樣的情況他以前也經常遇到，所以很快又調整好心態繼續參與到辦案中來了。

    “你說的沒錯。”郭達把這片黑色絲綢布料遞給一旁的李百戶，讓他一會帶回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歸入案件的物證中，接著問道：“劉管家剛剛說的和跟你來的路上說的有區別嗎？”

    “沒有，基本一致。”李百戶想了想，發現劉管家說的和剛剛自己帶他來的路上說的幾乎一樣了。

    “這裏已經查的差不多了，我們去下一個凶案現場吧。”郭達點點頭，看到已經有圍觀群眾圍著他們了，知道再調查下去也沒有什麽結果，便讓大家去下一個地方宣府鎮總兵官耿興武大人在京城的府邸。

    眾人又來到了位於京城內城宣武門附近的耿大人府邸。一路上柳傾雪和郭小睿興奮的互相補充今天之前三起案件郭達的推斷，然後自己還想著在剛剛發生的耿大人府邸耿小姐閨房裏發現點什麽，好證明自己也是一個斷案高手。

    亮明身份之後，一行人在耿大人管家張管家的帶領下，來到了耿小姐的閨房。這裏昨天還有捕快和仵作來過現場，地上的腳步顯得比較雜亂，不過在看到死者右手無名指被割去後，捕快和仵作立刻將案情上報，並入錦衣衛的連環殺人案中了。所以除了已經被移走到耿府大廳剛擺好的靈堂裏的耿小姐屍體，現場其他物件和案發現場一樣，沒人動過。

    “張管家，你來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李百戶熟練的開始詢問。

    “我什麽都不知道啊！”張管家一開口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張管家突然就哭了起來：“我……和往常一樣，早上來看看小姐起來了沒，如果起來了，就請小姐照例去給夫人請個安，等小姐的侍女推開小姐的門，就是這樣了。”張管家指著淩亂的床鋪，還有床鋪上的血跡，說道。

    郭達走到床邊，小心的先看了一下床上的血跡，對李百戶和張強說道：“這應該是割手指流出的血跡，從床上的痕跡來看，耿小姐昨晚應該不是一個人睡的。”

    “郭大人，你可不能這樣說啊！”張管家慌了神，未出閣的小姐閨房裏昨晚還來過第二個人，並且兩人同床共枕了一宿，這傳出去耿家的臉可要徹底丟盡了。張管家臉色慘白，哆哆嗦嗦的對郭達說道。

    “張管家，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郭小睿都看出來張管家心裏藏著不少事情，開口問道。

    “沒沒沒……絕對沒有。”張管家抬袖子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冷汗，掩飾自己的慌張。

    “張管家，這個案子現在是錦衣衛在查，無論你想隱藏什麽事情，對錦衣衛知情不報，你知道什麽後果。”李百戶再次熟練的開口，跟著郭大人查案，這樣的人他見的多了。

    “對對對……我知道……我知道……”張管家還在天人交戰，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的。

    郭達並不理會不知道該不該將自己府衙的秘聞告訴錦衣衛的張管家，繼續和李百戶還有張強勘察起現場。另一邊的三人組為了顯得自己不是那麽的多餘，也在這間不大的閨房裏轉悠起來。

    “柳傾雪，你輕功好，”郭達突然想到這柳傾雪不是佛奈何嘛，頂級刺客輕功都是最拿手的，便開口對柳傾雪說道：“去屋頂看一看有沒有人走過的痕跡，有的話，幾個人？”

    “好！”柳傾雪聽到自己也能用自己拿手的本事來查案後，很開心的一個後跳，從窗戶上飛出去，接著空中一個鷂子翻身，伸手借著屋簷一扶，輕巧的落在的房頂，開始按照郭達的要求查找起人走過的痕跡來。

    “死者耿小姐和凶手應該不僅僅是認識那麽簡單了。”李百戶在床邊一個暗格裏找到了一瓶藥，打開聞了聞，遞給了郭達。

    “嗯，這味道是麝香，”郭達將藥瓶遞給了還在天人交戰的張管家，問道：“這樣的藥是你給他買的嗎？你還說你不知情嗎？”

    普通，張管家立刻給郭達跪了下來，一邊磕頭一邊說道：“小人該死，小人不該隱瞞如此重要的事情，還請郭大人放過小的一命，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嗯，你先起來吧。”郭達看到張管家頭都磕破了，知道他是真的怕了，便示意他起來回話。

    “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不告訴夫人。”郭達開始威逼利誘：“如果說的不對，我們把這個瓶子隻要交給耿夫人，你必死。”

    “好好好，我說，我都說。”張管家連忙站起來，用袖子這次不是擦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了，而是擦掉剛剛磕頭破了流下來的血跡。

    “我們小姐其實會武，而且最大的喜好就是夜晚出門當飛賊。”張管家開始說起耿小姐不為人知的另一麵來。

    “大概在半年前，耿小姐突然要求我去買一些引產藥，而且還不讓我告訴任何人，否則我人頭難保。”張管家想起那時候的小姐，和自己平時認識的端莊秀麗的小姐完全不是一個人，不過自己隻是管家，這種大戶人家的醜聞，自己還是少管為妙。去自己一個十分熟悉的藥鋪掌櫃的那裏，拿來了主藥由麝香和藏紅花調配而成的引產藥，交給了小姐，為此小姐還給了自己一千兩銀子的封口費。

    “引產藥？”除了郭達和李百戶，其他來查案的人都大吃一驚，這耿小姐不是大家閨秀嗎？怎麽要引產藥？大家聞到了一絲大宅門裏醜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