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中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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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府是在三日之後得知許蕙回家省親的消息的大太太顧氏表麵兒上沒說什麽可心底早已經是泛起了嘀咕。樂文蕙姐兒已是宮裏的太妃娘娘這個時候出宮著實讓人難以揣摩呢。
可這總歸是二房的事情,她這當大伯母的總也不好多說什麽。再加上女兒的事情她都操心不過來如何能有閑情再想別的。
二太太蕭氏就不一樣了,她怎麽可能避過。當初孟姨娘是怎麽去的,大家心裏都清楚,她怎麽有膽子再回來?怎麽如此厚顏無恥呢?
蕭氏雖鮮少過問老爺朝堂之事,尤其如今是形勢,她更是不敢惹老爺心煩。可心裏,未必就不清楚外頭那些流言蜚語。自打新帝登基,太皇太後的狼子野心便昭然若揭,更是視老爺為眼中釘,肉中刺。上一次蘇次輔之事想必太皇太後還在耿耿於懷。所以,雖蕭氏不想去往壞的地方去想,可心裏隱隱也有一種感覺這次蕙姐兒回府,怕不隻是探望老夫人,省親這麽簡單。誰不知道先帝駕崩,像蕙姐兒這樣無育嗣之功的後妃,如何能留了一條命,不過是有太皇太後的恩旨罷了。
從這點來想,蕭氏覺得,蕙姐兒這次回府,八成是替太皇太後當說客的。
新帝那麽親近她,太皇太後又留她一命,可見,她還是有幾分手段的,也有她的過人之處,讓太皇太後不得不留她一條命。
“太太,再怎麽說,五姑娘如今也是宮裏的太妃娘娘了,身後可是有太皇太後做倚仗。您心裏縱然有什麽,也萬不可讓五姑娘揪著錯去。這五姑娘,今非昔比,經曆了這麽多,想必性情也變了不少。否則,她如何還敢回府來?”
碧芸見自家主子自打知道五姑娘要回府,幾日的夜不夢寐,終於忍不住出口道。
都說這當繼母難,可她家主子,怕是最難的。清溪郡主且不說,就這區區一個庶出的姑娘,如今也是讓主子如坐針氈呢。誰讓人家是宮裏的太妃娘娘,背後有太皇太後呢?
“郡主那邊,可聞著消息了?”蕭氏輕抿一口茶,緩緩問道。
“主子,這自打郡主往定國公府去之後,外頭便更多了些流言蜚語。奴婢看老爺的意思,也不想因著五姑娘省親一事,擾了郡主的清閑。”
聞言,蕭氏暗暗歎息一聲,沒有再說話。
卻說定國公府,因為許姝的到來,鶴安堂恢複到了往年那些歡聲笑語。大家都看得出來,高寧大長公主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可許姝卻看得出來,這樣的歡笑背後,還是難掩一種滄桑。生在皇家,可能外祖母也不記得了,不知從何時開始,便看著皇室不停的流血。而今,更是要眼睜睜的看著,李氏江山覆滅。
每每想著這些,許姝何嚐又不難受。好在,有府邸諸位姑娘陪伴在旁,雖她已出嫁,可姐妹們仍和她待嫁閨閣時一般,見著她就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尤其二房璿姐兒也到了議論婚嫁的年齡,她性子本就活潑,說是二舅母有意把她嫁給娘家的三表哥,可這兩人從小就應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頭,璿姐兒小時候長得胖嘟嘟的,沒少被這三表哥調笑,因著這個,璿姐兒早就把此人列在了黑名單上,可偏偏,二舅母有意撮合兩人,可愁懷了她。
看她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許姝忍不住噗嗤一笑:“我若是沒記錯,小時候,硯表哥也沒少被你欺負吧,是誰把他當做寶貝似得端硯給不小心摔在地上的,又是誰不小心把人家苦苦選了的孤本弄了水,可見這便是孽緣。”
聞言,殷錦璿鼓鼓腮幫子,看著二房的殷錦怡道:“哎呀,你們的打趣我,不要和你們玩了。”
殷錦怡因為很小的時候就得大舅母蘇氏的喜愛,又因為大舅母心心念念想把一個女兒嫁到娘家去,如此更是親上加親,奈何大女兒做了恭親王世子妃,二女兒也是一道恩旨,去了漢中。所以便把視線落在了怡姐兒身上。怡姐兒生的漂亮,性子又溫婉賢惠,所以這事兒幾乎是一拍即合,差不多年後來年春就要大婚了。
見殷錦璿如此孩子氣,許姝和殷錦怡相視一笑。
卻在這時,大太太身邊的大丫鬟靈清匆匆走了過來。
“幾位姑娘都在呢。”
一一給眾人行禮問安之後,靈清似是有些為難,不知該如何開口。可想到大太太方才發了大火,她也不敢耽擱。
“你說什麽?”殷錦璿首先沉不住氣了。
定國公府三房向來和諧,從未有過什麽齷齪,所以,靈清也沒故意避著怡姐兒和璿姐兒。
“三姑娘確實是來了信,信中還說年底會來給大長公主殿下賀壽。太太看著這些,當即氣的險些暈過去。”
且不說如今靖南王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府邸的姐妹如何看嫻姐兒,可誰能想到,她竟然這麽沾沾自喜,親自差人送了信箋入京。什麽給外祖母賀壽,這不就是在說,用不了多久,靖南王一行人便會打入京城,而她,便是衣錦還鄉,高高在上的三皇子妃,這急著在大家麵前炫耀,急著把眾人踩在腳底下的自信,到底哪裏來的?
她這性子著實不像鄭姨娘,鄭姨娘自打女兒被廢黜,隨著三皇子往乾州去,近來更是夾著尾巴在做人了。
也不知道她看到寶貝女兒這封信,會不會直接暈過去。
等到幾人過去的時候,大太太蘇氏,看上去臉色確實有些不太好。
“姝兒,你說著孽、障,是真的瘋了不成?她怎敢?怎敢?”蘇氏鮮少有這麽失態的時候,平日裏,她都是最穩重的。
“大舅母,嫻姐兒自小就爭強好勝,她若真有這個福氣,那我們就等她入京?”
聞言,蘇氏眉頭微蹙,握緊許姝的手,喃喃道:“姝兒,你可能不知,軍、中糧草告急,聽你大舅說,若不妥善解決,怕是真的會不好。”
蘇氏所說之事,許姝怎麽可能不知道。京城之危,可總有人想借著這個斂、財,甘肅總兵又和這些掌控糧草的京官不熟,若不好生賄、賂,怎可能乖乖把糧草交上。更不要說,這裏麵有多少人是溫國公的門生了。隻怕早已經是暗中投入了三皇子麾下。
還有那因為太皇太後垂簾聽政而得意洋洋的鄭家的人,聽說鄭國公特意去求了簽,上麵顯示萬事大吉,如此,他更是不信京城會真的有危、機,靖南王會真的打入京城來。
“大舅母,眼下我們能做的,也隻能是靜觀其變了。”
蘇氏點點頭,“這信箋之事,萬不可讓你外祖母知道。你外祖母近來心情難得的好一些,確實不該為了這點兒小事,再讓她煩心了。”
許姝:“外祖母到底是李家最高貴的公主,若真到了那一日,我會想法子勸外祖母離京,若是離開這京城,可能會好一些吧。”
蘇氏聽了,也忍不住暗暗歎息一聲。
半晌,她突地想到什麽,又道:“宮裏的蕙太妃要出宮省親了,姝兒,你可聽說了?”
許姝點點頭。
“也不知是為著什麽呢?按說她已經是宮裏的太妃,一般不好出宮的。”
說著,她猛的想到什麽,喃喃道:“莫不是替太皇太後做中間人,說服許閣老致仕?”
聽了她這話,許姝極其感慨她的敏、銳,“太皇太後如今心頭最忌憚的,還不就是內閣不在她掌控之中。尤其王爺這一離京,太皇太後難免膨、脹些,有此舉也不算意外。”
蘇氏眉頭微蹙,想了想,還是開口了:“許閣老當年和淮穆長公主之事,我知道,在你外祖母心理,還是把她當女婿看的,隻是不說罷了。如今天下這局、勢,你外祖母也說過那麽一句,許閣老還是慢慢放、權的好。”
在蘇氏眼中,許姝永遠都是個孩子,雖如今已經大婚,可她總還是把她當孩子看。怕她看不透,想不了那麽深。
所以,才有她方才那番話。可再深的,她又不知道該如何說。
許姝怎麽可能聽不出蘇氏的言外之意,一朝天子一朝臣,王爺對那個位子誌在必得,怕就怕爹爹舍不得手中這些權。
說實話,許姝也怕。
她更怕重蹈上一世的覆轍,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敢保證,上一世的悲劇不會發生。
可她隻能往好處去想。畢竟翊哥兒往西、北去,這事兒是王爺的意思。可見,王爺對許家,也是存著考量的。
“大舅母,您也知道,爹爹位及首輔多年,可能一時半會還放不下。不過,真到了那一日,我會勸勸爹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