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和白玉堂帶著公孫和小四子落到了畫舫上,  偶遇這招一直都是百試不爽,  展昭他們也沒什麽誠意,  就近一拍龐煜和林霄的肩膀,  來了句,  “偶遇啊！”

    太學一眾小才子們看到展昭他們來了,  都歡呼了起來，看興致都挺高,  估計也喝了不少。

    甲板上活動還挺豐富，王麟、沈茂、龐煜和歐陽淳華正在投壺,  林霄和賴天青正畫一張超長的湖景圖，王琪和嶽子明在幫著磨墨，南宮欽和戈青好奇地看著大才子們作畫，謝炎拿著酒杯，跟天尊和殷候聊天。

    畫舫裏傳來陣陣琴音和女孩子們的笑聲。

    龐煜他們想出了一個超級難的投壺遊戲,  到現在誰都沒成功,  就嚷嚷著讓展昭過去挑戰一下。展昭瞄了一眼，。拿了兩根箭刷刷兩下就投進了壺裏,  一種大才子們拍手起哄。

    白玉堂和公孫對那張正在創作中的大畫很感興趣,  都湊過去看。

    小四子則是跑船艙去跟漂亮姐姐們一起玩了。

    船艙裏更熱鬧,  唐小妹、趙蘭、伊伊,  還有另外太學四個大才女都在，正鬥詩呢。

    眾才女們喝了點兒酒,  麵色紅潤心情也好,  尤其待嫁的唐小妹,  臉上滿滿都是幸福。

    見小四子跑進來了，女孩子們都衝過去抱。

    “小四子，你家小竹馬呢？”大才女廖彩琳拉著小四子的手到桌邊坐下，給他吃點心。

    “小良子和九九去廣廣那裏了呢。”小四子一手被塞了點心一手水果，左右看看，想著先吃哪一樣比較好呢？

    可幾位大才女似乎有不少問題想問，圍著小四子嘰嘰喳喳。

    “是不是跟新郎官準備喜酒的事情？”

    “將軍府布置的怎麽樣啦？”

    “有瞧見洞房的布置麽？”

    ……

    “咳咳。”

    坐在一旁的唐小妹臉通紅，咳嗽了兩聲阻止姐妹們的八卦之心，將小四子抱過去，問他怎麽上船的。

    小四子就說他們本來是查案的，然後就看到尊尊和殷殷……然後就來偶遇了。

    “最近什麽案子啊？”趙蘭還挺擔心，畢竟小妹快大婚了，這種時候可別出什麽大案子。

    小四子眨眨眼，就見唐小妹也緊張地瞧著，就歪了歪頭，“嗯……廚子丟了呢，已經找到了。”

    姑娘們都鬆了口氣。

    小四子自然也不會騙人，不過把案子掐頭去尾，選了不那麽嚴重的一段來說，免得唐小妹擔心。

    “對了小四子。”趙蘭問，“你這幾天是跟妖王學算卦麽？”

    “嗯哪。”小四子點點頭，見姐姐們眼巴巴地瞧著他，就一歪頭，問，“要看手相麽？”

    “要！”

    大才女們雀躍地圍攏過來伸手給小四子看。

    ……

    天尊和殷候看到展昭和白玉堂也來了本來挺開心，不過發現這幾個小的好像心不在焉似的，一會兒瞧一眼前邊，好像在等什麽。

    天尊和殷候對視了一眼，就都往前邊望。

    這會兒他們快過橋了，而迎麵也有一艘黑色的畫舫駛過來，目測會差不多時間到橋底。

    天尊和殷候又看看展昭白玉堂和公孫……沒錯，這仨就盯著那艘畫舫呢。

    這時，一個船工跑過來找謝炎，“少爺，前邊也來了一艘畫舫。

    謝炎回頭看了一眼，問，“過橋有影響麽？”

    “如果他們也不停的話，估計要擠在橋下了。”船工回答。

    “那我們到旁邊等一等吧，讓他們先過了我們再過去。”謝炎也沒太在意。

    船工就去將船轉舵，緩緩停到一旁，讓出水道。

    展昭和白玉堂都覺得謝炎正經挺低調。

    公孫這段時間一直在太學教書，對太學的學生都比較了解，起初他覺得謝炎應該是那種胸懷大誌甚至野心勃勃的人，特別是他處事得體八麵玲瓏，才入學不到一年已經交了滿城的朋友，感覺來開封就是為了一展抱負的。然而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公孫發現謝炎隻是一個才華橫溢然後性格討喜的大才子而已，詩文方麵的確是出眾，目測日後是會成文豪的那類型。

    又看了看緩緩駛過橋洞的五龍寨畫舫，公孫有些替這位大才子擔心，被江湖人盯上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吃虧。

    五龍寨的畫舫順利地通過了橋洞，之後卻沒再往前走，而是停在了太學畫舫附近的地方。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好奇，五龍寨是怎麽知道公主在畫舫上的呢？之前就調查過謝炎還是怎麽的？有備而來啊！

    五龍寨的畫舫上，走出一位年輕人。

    此人目測十，樣貌尚可，與伍山川有幾分相似，身材也挺高大的，穿了一身黑，腰間佩刀。

    那人走到船邊對著展昭他們一拱手，“原來是開封府的船，在下伍任，幸會。”

    白玉堂伸手，輕輕拽了拽正在努力忍笑的展昭。

    公孫也有些無語，這哪個老子那麽缺心眼，給兒子取名叫五仁啊？是不是還有個兄弟叫百果？

    “這並非開封府的畫舫。”

    包延就站在船邊呢，他開封府可是清水衙門，怎麽可能弄一艘遊玩的畫舫，萬一傳出去有損他爹清譽。

    包延剛起了個頭，身後龐煜就拽了他一下。

    包延回頭瞄了他一眼，龐煜也無奈——對麵故意套話呢，包延也是關心則亂，就算他出去喊一圈這是開封府的畫舫，誰會相信啊！

    果然，伍任麵露驚訝之色，“那是誰的畫舫？我想跟船主道謝。”

    包延看了看龐煜，這會兒他也覺察出什麽來了，不解——這誰呀？

    不過在場還有比包延更實誠的，嶽子明和賴天青都伸手指自家大哥。

    謝炎就在一旁請教殷候樂譜，見聊到他了，就對著伍任點了點頭。

    展昭等人就在一旁看著，對比一下，謝炎是一表人才氣質出眾，伍任麽，就普通了一點。

    “公子怎麽稱呼？”伍任對謝炎拱了拱手。

    謝炎隻得自報了一下名姓。

    伍任麵露驚訝，“閣下就是寫《江南賦》的謝炎？”

    謝炎的確是寫過一篇《江南賦》，那是篇短賦。謝炎許多詩文都流傳甚廣，聽到伍任提起一篇隨意寫的短賦，倒是也有些意外。

    “兄台看著像個練武的啊。”龐煜笑著說，“看不出來這麽愛好詩文。”

    “我是特別喜歡謝兄的詩文！”伍任笑得開懷。

    展昭和白玉堂又對視了一眼——哎呦，已經叫上謝兄了啊。

    公孫在一旁瞧著，心裏也有些納悶——公主喜歡謝炎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多。再者說了，愛讀個詩文的喜歡謝炎的多了，有時上太白居吃個飯，都會有人拿著詩集來求謝炎幫提個子啥的。而且本來也是八字都沒有一撇的事情……五龍寨的人是怎麽知道的呢？

    “那篇江南賦寫的什麽呀？”龐煜突然問伍任，“我都沒看過，讓兄台這樣喜愛的一定是有過人之處！”

    “呃……”伍任有那麽一瞬間臉上一僵，隨即就笑哈哈地說，“哦，我就是個粗人，遊江南的時候正好讀到這篇，應情應景，所以特別喜愛。”

    “哦。”龐煜也笑哈哈對著他點頭。

    一旁，太學其他幾個原本不在意的學生都微微地一愣，抬頭看了伍任一眼，臉上笑意略微收斂了些，仔細打量他。

    為何太學的學生們表情與剛才不同了呢？因為他們都看過謝炎的詩文，別看江南賦名字裏有“江南”兩個字，但謝炎寫的並不是江南美景，而是寫給一位過世的朋友的，滿篇都是對朋友的思悼……

    如果說伍任真的喜歡，那龐煜問他，他應該脫口而出背誦幾句才對，但他是打了個圓場將這話題給跳過了，說明他根本對這篇文章不熟。

    謝炎也看了伍任一眼，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位萍水相逢卻趕來套近乎，是單純的為了交個朋友，還是另有圖謀呢？

    龐煜試完了見對方已經露餡了，就也沒興趣了，反正是找謝炎的。

    小侯爺拿了茶杯喝茶，邊瞄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那眼神——你倆是知道才上船來看熱鬧的不？

    展昭對他微微一笑。

    五爺暗暗點頭——精還是龐煜最精，不愧是太師之子。

    這時，畫舫船艙內傳出了琴音，大概是廖彩琳和趙蘭又開始撫琴了。這兩位都是愛琴之人，互為知音，沒事兒就湊到一塊兒彈琴聊樂譜，有時候話都不說，就靠琴音交流，坐在一起能彈上一天。

    伍任似乎也沒有要開船走的意思，他的船擋在外邊，太學的畫舫也出不去，隻能停在原地。

    “是何人撫琴啊？琴音甚是悅耳！”伍任繼續發問。

    包延這會兒也看出這小子心懷不軌了，就問，“兄台不止愛詩文，還通音律麽？”

    “哦，略懂一些。”伍任笑嗬嗬點頭。

    但話說到這裏，眾人都沒接伍任的話，沒人回答他是誰在撫琴的問題，都瞧著他，那意思——你啥時候走啊？

    可伍任卻也並不在意氣氛略微尷尬，而是鍥而不舍地問，“相請不如偶遇，不如一起喝杯茶，交個朋友？”

    本來，太學這些個大才子是非常樂意結交朋友的，特別有些江湖俠客，看畫舫和伍任的穿著，應該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交個朋友自然沒問題。

    但伍任這種接近方式，卻又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圖謀不軌……船上還有公主，眾人自然不會讓他貿然上船。

    站在船艙門口的戈青已經有些警惕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覺得這位伍任小兄弟，道行淺了點啊……

    正在伍任基本已經沒話可說的時候，他身後的船艙裏忽然傳出來了笑聲。

    就見伍山川走了出來，“任兒，船怎麽不走了？你與何人在聊天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無語——這什麽二百五腔調，用不用那麽生硬啊？

    伍山川走到船邊，一眼瞧見了展昭和白玉堂，就笑著道，“哦！五爺，展大人，今日真是有緣，又見麵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對他笑了笑。

    一旁，龐煜包延他們幾個都瞄著展昭和白玉堂——所以你們真的是偶遇麽？

    展昭和白玉堂都去看公孫，那意思——先生決定的！

    眾人又都去看公孫——先生你變了！你分明是全開封府最正經的那一個！

    公孫眨了眨眼，輕輕咳嗽一聲，“那什麽，小四子說要來！”

    展昭和白玉堂瞅著公孫——你竟然推給小四子！

    ……

    “呦！”這時，伍山川看見了天尊和殷候，連忙行禮，“二位前輩，久仰久仰！”

    天尊和殷候注意力都在林霄那張畫上，抬頭看看伍山川，一歪頭——誰啊？

    ……

    船突然不走了，船艙裏眾人也感覺到了。

    伊伊還跟霖夜火說好了一會兒在太白居碰頭呢，她哥哥說是偷竹熊去了，一會兒要是唐門的人追他，自己就幫忙打個掩護，怎麽船就不走了呢？

    霖月伊透過窗縫往外看，就見果然，船停了，對麵一艘黑色的畫舫，一老一少兩個人正跟這邊船上的人說話。

    “誰呀？”

    這時，唐小妹也過來了。

    伊伊指了指外麵，小妹就也湊到窗縫前望了一眼。

    唐小妹自然是認識伍山川的，伍山川送牡丹擠兌她那會兒，雖然她幾個哥哥氣的半死，她卻並沒往心裏去，隻覺得這老頭吃飽了撐的。

    這會兒看見了，唐小妹多聰明啊，左右一聯係，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小妹摸了摸下巴，冷笑了一聲。

    “出什麽事了？”趙蘭也抬頭問。

    小妹回到桌邊，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頭，邊對趙蘭說，“無事，大概有船擋路了。”

    “哦……”眾人也沒往心裏去，繼續彈琴說笑。

    小四子仰起臉看了看唐小妹，伸手，遞了塊點心給她。

    趁別人都沒注意，小四子小聲問唐小妹，“姐姐，你不生氣麽？”

    唐小妹問，“為哪件事情生氣？”

    “你沒有嫁的時候，他們嘲笑你，你嫁了，他們又想給你添堵哦！”小四子說。

    唐小妹揉揉他臉，“我沒嫁之前，忙著找如意郎君，沒工夫生氣。現在我嫁了意中人，每天幸福都來不及，更沒工夫生氣了。”

    小四子笑眯眯伸手，捧起小妹的手看了看，然後仰著臉跟她說，“白首偕老、兒孫滿堂的手相呢！”

    唐小妹笑著捧他臉，“那就承你貴言啦！”

    ……

    相比起船艙內歡聲笑語，船艙外氣氛就有些微妙了。

    “不了吧。”

    謝炎開口拒絕了伍山川的邀請，“船上有女眷，不方便。”

    “方便……”伍山川還想說話，卻被人打斷了。

    “這位前輩。”

    說話的，是畫完了畫，蓋好了印戳，抬起頭來的林霄。

    伍山川也不認識林霄是什麽人，隻覺得這書生個兒還挺高，看著吊兒郎當的不太像念書人。

    林霄伸手，一指他的畫舫，“這畫舫我剛剛畫過。”

    眾人都愣了一下，然後去看林霄的畫。

    果然，長長的畫卷開頭的地方，有一艘黑色的畫舫，正是眼前這一艘，連船身的徽章都一樣，就是隔得挺遠的。

    展昭和白玉堂看林霄畫的正好是那艘船從渡頭過來北辰湖。

    “這船一個時辰前剛出船塢，要跟我們迎麵相遇得繞過大半個北城湖，至少要兩個時辰，正常遊湖是碰不到的，隻能抄小路過來，還得行的很快。”說完，林霄打了個哈欠，拿著酒壇子對展昭和白玉堂說，“偶遇就是要這樣才有誠意。”

    林霄說完，龐煜包延都快憋不住笑了。

    林霄向來不按常理出牌，性格隨意，覺得這父子倆是有預謀的接近，就給點穿了。

    賴天青和嶽子明也神情嚴肅了幾分，問伍山川和伍任，“二位，巧設機關假裝偶遇，有什麽圖謀？”

    伍山川趕緊搖頭，“呃，這個……誤會啊！”

    謝炎輕輕拍了拍較真的兩個兄弟。

    “相逢是緣，今日也算有緣，改日有空再敘吧。”謝炎伸手，指了指遠處駛向這邊的畫舫，“今日就此別過，莫阻著船道。”

    伍山川終於是看見台階下了，尷尬地笑著點頭，“是的是的，有緣再見。”

    說完，父子倆趕緊讓船工開船走了。

    眾人目送父子倆灰溜溜地離開，天尊和殷候都眯起眼——哎呦，有點兒意思。

    龐煜伸手敲了敲林霄手裏的酒壇子。

    林霄瞧了他一眼。

    “哎呀，不要那麽直接麽，老頭要記恨你的。”

    林霄一聳肩——我喝醉了麽。

    包延也戳他，“你說你一年得得罪多少人？”

    林霄含笑瞧他——你好意思說我？

    包延和龐煜一搭一檔逗林霄，歐陽淳華趴在欄杆上，皺眉看著遠去的畫舫，“這家什麽目的？”

    王琪背著手搖了搖頭，“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謝炎就看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對他招招手，示意他借一步說話。

    走到一旁，展昭低聲將他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謝炎，讓他提防點，別中了招。

    謝炎聽後，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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