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187 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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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望樓和熊溪跑來白府跟展昭白玉堂一通說,  什麽祭祀大典、山神傳統、血祭等到亂七八糟。可結果展昭跟白玉堂一句都沒往心裏去,倒是調查起了當年薑望樓的殺父案。

    展昭通過魔王眼看到了薑望樓當年的罪行,所以他的確是殺了人,  但要破這個案子相當難。

    就算要開棺驗屍,那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把薑老爺子的屍體挖出來的。要開棺,  一般得有兩個條件。

    其一,  得有證據證明死者的死因有誤。

    其二,  得有家屬的同意。

    薑老爺子早年喪偶,  一直都沒再娶,  是獨自把薑望樓拉扯大的,也沒什麽其他血親。

    眾人都忍不住搖頭,薑望樓這個不仁不孝的混賬東西啊,簡直禽獸不如。

    但展昭是衙門官差,  也不是盜墓的,要開老爺子的棺首先要有衙門批文,再就得有薑望樓的同意。薑望樓肯定是死活不會同意的,  那就得證明他是重要嫌疑人,這樣才能跳過他,  直接讓衙門開批文開棺驗屍。

    展昭算是惦記上薑望樓了,一定要讓那小子受到律法的製裁。

    ……

    而另一邊廂,吃完了飯,歐陽拉著陸曉曉在白府的花園裏遛彎,  順便把剛才在客廳門外聽到的那點關於血祭的事情都跟曉曉說了。

    曉曉聽了,很淡定地搖了搖頭,“肯定是騙人的。”

    歐陽表示同意,  將自己關於山神留下來的肯定是好東西的想法也講了一下。

    曉曉聽完之後笑得可甜了,  說她也是這樣覺得的。

    “山神不山神的,  其實當不當無所謂的。”曉曉說,“山裏的神明從來都不是人,動物才是主宰山林的存在。山之所以有靈性,是因為山裏有飛禽走獸和花草樹木,山裏有沒有人從來都不重要。人想成為山神統治山林這個想法本身就很荒謬……一隻猛虎最多也就占一個山頭而已,沒有哪隻虎想統治所有山頭的。”

    歐陽點頭,一方麵覺得這話在理,一方麵覺得曉曉說話時認真的表情特別可愛。

    “薑望樓也好,熊宮那些人也好,他們弄錯了一件事。”陸曉曉接著說,“山神的祖先,無論是幾百年還是幾千年之前,無論是普通人還是巨人,隻要他們在山裏,就是接受了山林的庇佑,而不是控製著山林!血祭之說純熟胡說八道!山裏人隻求風調雨順,要蓋世武功和金銀財寶做什麽?就算有千金萬金,能讓冬天不下雪春天不開花,魚兒不遊水鳥兒不高飛麽?”

    歐陽點頭啊點頭——越看越可愛!

    “山中動物對於我們來說親如兄弟姐妹,誰會殺害自己的兄弟姐妹來祭天?反正誰要是敢動我弟弟妹妹,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

    不遠處,趙普和鄒良經過回廊,就看到荷花池邊的亭子裏,歐陽和曉曉靠著欄杆聊天呢。

    曉曉正說話,歐陽傻嗬嗬地盯著人姑娘看著。

    鄒良“嘖”了一聲,“就會看,牽個手啊!”

    趙普抱著胳膊在一旁搖頭,“牽個手也得看時機啊,要是沒弄對時候沒準還得挨揍!”

    鄒良瞧了瞧自家元帥,像是問——你說他還是說你自己?

    趙普也瞄了鄒良一眼——你最近還蠻囂張的麽!好像牽手很容易似的。

    鄒良一扭臉,牽個手算什麽!

    ……

    “阿嚏……”

    霖夜火正坐在桌邊給啞巴梳毛呢,最近啞巴換毛,一梳浮毛就滿天飛,火鳳打了好幾個噴嚏了。

    桌子邊,四個小朋友圍坐在一起,正在寫信。

    良辰美三個都是屬於離家在外的狀況,公孫管得還比較嚴,要求三個小朋友每隔一段時間必須寫信回家報平安。

    小四子也在寫信,當然他不是在給他爹寫信,而是在給邊關的賀一航和開封城裏的八王、皇太妃他們寫信。小四子每個月要寫好多信還會收到好多回信,像趙普霖夜火這些出門在外又懶的動筆的,都是小四子幫忙他們給家裏報平安的。

    霖夜火邊梳毛,邊讓小四子問一下賀一航塞勒一家怎麽樣,黑風城的狼群應該填了不少新狼崽了吧……

    小良子瞄了霖夜火一眼,心說你倒是問問火鳳堂怎麽樣了啊,你個沒事業心的堂主!

    正忙著,就見展昭從院門外閃了進來,手裏抱著隻胖乎乎的白貓。

    無論哪兒的白府,貓都特別多,隨手一撈就是一隻。

    展昭抱著貓到了霖夜火身旁的一張石凳子上坐下,把貓放在膝蓋上。

    火鳳發現展昭就一個人來的,還有些不習慣,白老五竟然沒在。

    展昭似乎看出了霖夜火的疑惑,說,“要查點事情,玉堂找管家去了。”

    霖夜火挑著眉,拍了拍啞巴的肚皮,示意它——這邊梳好了,該另一麵了。

    啞巴乖巧地翻了個身,趴著繼續看四個小朋友奮筆疾書。

    霖夜火又看看展昭——那你來幹嘛來了?

    展昭說,“想找小四子幫忙。”

    展昭話說完,小四子和小良子都抬起了頭,小四子伸手把小良子的腦袋按下去讓他繼續寫信,邊問展昭,“貓貓你要找什麽?”

    展昭說,“找個人!”

    小四子一歪頭——什麽人?

    “一個很有可能不存在的人。”

    展昭這話一講,另外兩個小朋友都抬頭看過來了。

    霖夜火拿著梳子的手也停了,身後把兩個走神的小朋友按回去繼續寫信,火鳳邊不解地看著展昭——你這又是什麽新花樣?

    “可能不存在?”小四子也沒聽懂。

    展昭就說他跟白玉堂想找找,薑望樓殺他爹那晚,有沒有目擊證人。

    “哦……”小四子伸出小手摸著下巴,“這倒的確有可能不存在呢。”

    “這麽巧有目擊證人啊?”小良子也問。

    “沒準真的有呢。”

    “也對,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幾個小朋友討論了起來。

    霖夜火倒是覺得不怎麽樂觀,“當年薑家那些人都各奔東西了,這事情過去那麽多年了……就算當時真的有目擊者,現在說出來誰相信啊!薑望樓在江湖上名聲又不錯,望樓城也算混得風聲水起。那證人可能隻是薑家的一個下人,當年都不敢說,如今更不敢說了。”

    幾個小孩兒也點頭,大家都沒心思寫信了,幫忙出主意。

    小良子說,“薑望樓當年是在他爹房間裏把他掐死的麽?”

    展昭回憶了一下自己之前看到的畫麵,點了點頭……隨後就愣住了。

    停頓了一會兒,展昭突然站了起來。

    眾人都抬著頭看他——怎麽了?

    展昭回想著自己之前看到的畫麵,他是從薑望樓的視角看的,當時薑望樓很激動,掐死他爹的時候一直在嘶吼……展昭現在回想當時的情況,當時有風……而且有一種附近有人的感覺,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這時,白玉堂從外麵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張單子,“貓……”

    五爺‘兒’字都沒來得及轉過彎來,就見展昭放下貓抱起小四子,衝到他跟前,“有情況!”

    說完,拽著白玉堂跑去將家老宅了。

    霖夜火拍了拍身上的狗毛,也站起來跟著跑了,身後尾巴一樣跟了一串三個小朋友……

    跑出門霖夜火又折了回來,把桌子上的啞巴抱下來放到地上,拍了拍它腦袋,轉身又跑了。

    ……

    天尊和殷候正好遛彎回來,見一群人跑出去,就也跟去瞧瞧。

    到了薑家老宅,展昭將小四子放到桌上,然後拉過白玉堂,讓他坐在椅子上。

    五爺坐在椅子上,展昭找了找角度,最後覺得看到的跟當晚薑望樓看的差不多,就雙手按在白玉堂肩膀上。

    眾人抱著胳膊瞧著。

    霖夜火自周圍看了看,“那晚上窗戶都是關上的麽?”

    “我爹買來之後就沒動過……”五爺話還沒說完,展昭突然說,“等一下!”

    眾人都不解地看他。

    展昭指了指自己,問白玉堂,“如果我掐著你脖子,你是會看著我的對吧?”

    五爺想了想——要不你掐掐看?

    展昭雙手輕輕按在五爺的脖子兩側,問他,“你看哪兒?”

    白玉堂看展昭——那估計是會看著你的吧。“

    展昭回想了一下,卻搖頭,“薑老爺子在臨死的時候,很明顯地看了兩次別的方向!”

    “別的方向?看哪兒?”五爺邊問邊四外看,就聽展昭突然喊,“停!就這個方向!”

    白玉堂原本以為展昭就瞎試,不過現在覺得沒準真有門,因為薑老爺子看得方向,正好是門的方向!

    “門會不會沒關?”霖夜火走到門口查看,“就算房間裏一切都保持原樣,門也可能當時是開著的但後來因為有人出入關上了,或者當時虛掩著,後來誰都沒注意……”

    “玉堂,再看一眼!”展昭還調整了一下五爺頭的位置。

    殷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覺得白玉堂看的角度有些奇怪,為什麽是向下看的?

    老爺子示意霖夜火和小良子兩個都到門口去站著。

    兩人都跑去門口站著。

    五爺也發現了好似哪裏不太對勁,這個角度看不到兩人的臉。

    白玉堂就問展昭,“貓兒,你確定當時老爺子是這麽看的?”

    展昭點頭。

    “小四子。”白玉堂讓小四子也去門口站著。

    等小四子道門口一站,五爺眉頭就皺起來了,“這樣看才剛剛好……”

    展昭和霖夜火都一驚——真的?

    五爺坐了起來,點點頭。

    天尊也看出門道了,“也就是說,當晚老薑望的那個方向,看到的有可能是個小孩子。”

    “薑家有槿兒這個年紀的小孩兒麽?”沈元辰和唐落梅也都好奇問。

    五爺拿出了他剛才手上拿著的那張單子。

    展昭這才看到,五爺那張單子上記了許多人名。

    “這是什麽?”展昭好奇,也湊過去看。

    五爺說,“剛才我問了一下管家,當時薑家散了之後,我們也雇了一些那邊的人,這些是現在還在白府做活兒的。”

    展昭接過來看了看,白府當時收了薑家不少人呢,大多是本地人,有花匠、廚房的、丫鬟小廝、洗衣服的阿姨……

    “可這些大多是幹力氣活的,薑家總不會雇小四子這個年紀的孩子來幹活兒吧?會不會是親戚家的小孩兒?”五爺搖了搖頭,“薑家基本沒有親戚……”

    但這也是條線索,眾人回到了白府,找到了當年在薑家做工的幾個人,問了問薑家有沒有一個跟小四子差不多大的小孩兒。

    眾人都搖頭說沒有,最小的丫鬟也十五六了,沒有那麽小的小孩子。

    展昭把小四子的耳朵捂住,問,“可能是個小女孩兒。”

    眾人都點頭,小四子的身形在同齡的孩子裏偏小,雖然胖乎乎的,但跟他同年的男孩兒普遍要比他高不少。

    “小女孩兒的話……”

    這時,兩個洗衣服的婆婆突然聊了起來。

    一位陳婆婆問另一位劉婆婆,“劉姐,會不會是小米粒兒?”

    眾人彼此看了看——小米粒兒?

    劉姐笑了笑,跟眾人說,“小米粒兒是我小閨女,我們洗的大多是些被褥床單什麽的,洗完曬好要拿來給各個房間換上,小米粒兒有時見我忙不過來,會跟來幫忙。”

    “薑老爺子見過她麽?”

    “見過的!”劉婆婆點頭,“老爺可喜歡我們家孩子了,還總給她好吃的。”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讓管家帶其餘人都回去了,單獨帶著劉婆婆進了屋。

    展昭問劉婆婆,“婆婆,您女兒現在人在哪兒?”

    “嫁人了呀,就跟我住一條街上,她相公是念書人,也做買賣,她每天就在家帶孩子,時不時過來陪我做做針線活什麽的。”劉婆婆有些不解地問眾人,“幾位爺,你們找我家小米粒兒幹什麽呀?我家孩子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其實她嫁的挺好的,我女婿總說要我別幹了回家享清福。不過我就這勞碌命啊,讓我什麽都不幹我反而難受……”

    這位劉婆婆還挺健談。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就問,“蔣老爺過世那一晚,您家孩子去過薑家麽?”

    劉婆婆愣了愣,隨後笑容漸漸消失了,臉上的表情就漸漸地起了變化。

    眾人本來也就連蒙帶撞碰運氣,但看劉婆婆的神情,她可能也發現了不對勁。

    劉婆婆想了一會兒,突然皺著眉頭一拍腿,“我就說她那段時間奇奇怪怪的,哎呦我的天,我家孩子是不是那天看到什麽了?”

    白玉堂立刻吩咐管家安排馬車,眾人跟婆婆一起上了車,去找她閨女。

    路上,劉婆婆告訴眾人,那天她就在薑家幹活兒,小米粒也去陪她了,之後她溜走玩兒了一會兒。因為薑家院子很大,薑老爺子很喜歡小孩兒,所以孩子們經常在院子裏玩兒。那天小米粒跑出去一趟,回來就奇奇怪怪的,後來孩子突然就變了,再讓她去薑家她死活不肯,不是說病了就說肚子疼。不久之後薑家房子賣了,她們都改到白家做活兒,但小米粒兒再也不肯跟她到白家幫忙了。

    劉婆婆說,那段時間她閨女還總是受驚嚇,晚上睡覺都不敢熄燈,問她怎麽了她就說不舒服,也不說別的,好久之後才好轉了……但自那之後她還是很少出門,膽子特別小。

    “她有所好轉,是不是知道薑家被賣了之後啊?”展昭問。

    劉婆婆又想了想,點頭,“還真是!”

    展昭就有些擔心,之前自己真沒想到當晚竟然真的有個目擊者,更沒想到還是個小孩兒……現在自己這一提醒,薑望樓會不會也想起來什麽?那豈不是給人姑娘招去殺身之禍了!

    白玉堂問劉婆婆,“婆婆,小米粒見過薑望樓麽?”

    劉婆婆想了想,“這個見肯定是見過,但應該沒說過話,少爺估計也沒留意過她。少爺總是早出晚歸的,平時都住在會稽山裏不怎麽回家。而且吧,少爺有些少年老成,基本沒什麽同齡的朋友。”

    說話間,馬車在一座挺大的宅子前停了下來。

    展昭一掀門簾子,問劉婆婆——是這兒麽?

    大宅門口的牌匾上寫著“陸府”。

    婆婆點了點頭,“就這……”

    話還沒說完,就見展昭一躍上了屋頂,直接就翻牆進屋了。

    殷候直搖頭,“唉,這麽進去別被人當強盜……”

    眾人都急忙下車。

    可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院子裏傳來“啊!”一聲女人的尖叫聲。

    眾人一驚——不是吧……

    白玉堂和霖夜火對著陸府的大門就是一腳,什麽門也禁不起這兩位踹啊,兩塊門板直接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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