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古宅驚魂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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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裏該不會真的有問題吧?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夠了,現在說這些有意思嗎?反悔也沒用。”

    “你們別說了!我我我、我害怕…”

    “我就說荒郊野嶺的肯定不安全吧,現在怎麽辦?總不能全這麽傻站著吧。”

    “不然你能往哪走,這可是在山上,又沒有路…我可不想玩殉情跳崖。”

    “孟導你快想想辦法啊。”

    “秦立他們呢?我都沒看見手電筒的光,該不會…”

    耳邊全是不安的抱怨和女人尖細又帶著驚懼的小聲嘀咕,顧安爵下意識朝古宅看了一眼,隻感覺那處似乎要比外麵亮上幾分,連之前緊閉著的門都敞開了條縫,掛在門上鍍滿綠鏽的銅鎖搖搖晃晃,撞出沉悶響聲,像是故意在引誘他們進去…

    有道灼熱的視線落在身上,腳步聲慢慢接近,身前突然落下團黑影,然後是陌生又帶著些許涼意的女聲,似乎猶豫了幾秒才開口。

    “你…你跟之前好像不太一樣了。”

    那聲音很冷,像是落在石階上的冬雨,明明是妙齡女子,卻有種不屬於那個年紀的蒼涼,如果不看臉,恐怕會以為說話的是個六七十歲的老嫗。

    江惜雯,七個嘉賓裏麵顧安爵唯一沒接觸過的就是她,似乎不管他們說什麽,那人都沒有絲毫興趣,隻顧低頭翻看那個淡黃色的包裹,一會是青銅鈴鐺,一會又是符紙桃木劍…

    雖然知道她是玄學大師江懿之的孫女,會這些很正常,但整天地擺弄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讓人看了難免心裏慎得慌,尤其這還隻是個恐怖靈異節目而已,弄得好像來抓鬼一樣。

    許鶯最開始也挺好奇,還開玩笑讓江惜雯給自己算算命,也含著些奚落的味道,反正她是不相信什麽神鬼之說的,這都科學社會了,一切都能用科學原理解釋清楚,誰還理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結果江惜雯還真掏出幾枚銅錢來給她算了,一字壘開,拋起又接住,架勢看起來倒還挺像那麽回事,周圍人看得目瞪口呆,連許鶯都差點信了。

    結果等銅錢排好,江惜雯低頭看了一眼,張口就冒出句騙子的經典台詞,黑雲壓低,大凶之兆,你這幾日會有厄運纏身,表情也一本正經,再嚴肅不過。

    許鶯剛聽到的時候還有些懵,等反應過來立刻成了惱怒,差點直接把銅錢給捏碎,誰都喜歡聽好話,突然來這麽一句詛咒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而且還是當著很多人的麵,偏偏她又沒辦法真的發火,畢竟是自己找上門要江惜雯算命的。

    不過梁子也這麽結下來了,在拍攝先導片甚至是上山途中,隻要找到機會,許鶯都會故意陰陽怪氣地損江惜雯幾句,結果人壓根不在乎,這種感覺就好像一拳頭打在棉花上,這麽來回幾次,許鶯也沒了興趣,開始專心致誌地對付起裴小雅來,她哪裏知道,江惜雯壓根沒說謊,許鶯的確是命不久矣。

    洛嘉樹的記憶裏幾乎全是寫作素材,各種各樣的靈感腦洞,關於古宅的信息反而少得可憐,除了節目組給出的那幾段根本沒有什麽實際意義的介紹,就隻有自己親身經曆過的人皮燈籠,紙錢雨和沉潭男屍,之後發生的事情都不清楚,而那時候,嘉賓裏已經死了四個人,隻剩下江宇,景瑤和江惜雯…

    江宇畢竟年輕,又經常進出健身房,體力自然要比於東陽和孟中緯這兩個中年人好,至於隨行的工作人員基本上都屬於炮灰角色,在進古宅的時候就被蟲潮淹沒了大半,剩下來的零星幾個要麽成了人皮燈籠,要麽就是被綠眼蜈蚣給吞進肚子裏,景瑤還可以理解,雲南蠱苗族人,早就見識過蠱蟲趕屍人之類的東西,司空見慣,對於靈異恐怖事件接受度也更高,至於江惜雯,進去古宅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壓根不知道她去哪兒了,又做了些什麽。

    洛嘉樹的記憶裏其實看到過江惜雯出現一次,當時她並沒有戴眼鏡,露出來的那隻眼睛被額頭劉海遮掩了大半,隱約泛著層紅光,詭異至極,而且江惜雯明明看到了那個被懸在門口的人皮燈籠,卻隻冷淡地移開視線,那眼神古井無波,而且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裏…

    很顯然,江惜雯是個冷到骨子裏的人,而現在,她卻主動靠了過來,那雙向來沒有什麽情緒可以稱作死魚眼的大眼正隔著鏡片定定盯著顧安爵看,很專注,又有種莫名的執拗,瞳孔裏那種詭異的青灰色泛開去,像是蒙著層霧氣,但等再仔細看時又恢複了沉寂。

    “有什麽不一樣的?”顧安爵笑笑,既不承認也沒否認,反而又把問題原封不動地扔了回去。

    其實從他穿到洛嘉樹身上時就已經注意到了那姑娘。

    長得清秀有餘漂亮不足,但卻是很耐看的那種類型,可惜氣質全被那頭海帶掛麵似的頭發和厚重的劉海給毀了,如果露出額頭,再稍微打扮一下應該也是個不遜色於裴小雅的美女。

    最奇怪的莫過於她鼻梁上架著的那副眼鏡,黑色邊框,橢圓,很複古的樣式,有些像老花鏡,鏡片厚得跟啤酒蓋一樣,跟江惜雯那身帆布鞋牛仔白T的清爽打扮格格不入。

    但她看起來又不像近視,畢竟近視眼在拿東西或者看遠處的時候都會習慣性地眯眼,方便聚光,也不會那麽頻繁地揉弄眼睛,尤其指頭還次次都撞在鏡片上,雖然江惜雯很快就反應過來把手放了下來,但顧安爵已經看到過不止三次,也確信她是在故意隱瞞什麽,大概還跟眼睛有關,就是不知道那雙眼睛到底藏著什麽特殊的能力了…

    “你身上的氣息變了,味道跟以前很不一樣。”

    但並不討厭…

    後麵那句話江惜雯自然沒說出口,她其實並不怎麽喜歡曝光在人前,對名聲榮譽也沒有絲毫的興趣,就連參加這檔節目都是江懿之的意思,說這座宅子裏麵有她需要的東西。

    這一路上光是許鶯就已經攪得她煩不勝煩,更別提還有很多為了討好許鶯的其他人想方設法地使絆子,江宇雖然礙於性別並沒有刻意為難她,但為了討好許鶯偶爾幾句冷嘲熱諷或者故意疏遠卻是難免的,景瑤和於東陽倒是不參與這些,但交情也深不到哪去,除了正常的拍攝之外互相之間幾乎沒有什麽多餘接觸。

    這麽數下來,除了丁蓓那單純的小姑娘,江惜雯唯獨對洛嘉樹的印象還算不錯,畢竟自己很早以前就看過他寫的小說,不管文筆還是構思都隻能用完美兩個字來形容,本來以為會是個很高傲不易接近的人,畢竟連許鶯那樣的三線女星都已經拽得拿鼻孔看人了,結果洛嘉樹卻並沒有什麽架子。

    雖然不太喜歡說話,但總會無意識地照顧身邊人,不著痕跡地替她解圍,故作平淡地遞水和食物,提到寫作時那種亮晶晶的眼神和驟然柔和下來的神情更是讓江惜雯心內產生了一種想要守護的念頭,所以才會在這時候靠過來,不止是問個清楚,大概也有點想保護他的意思在,如果真出了什麽不可預料的事情,好歹自己還在身邊…

    這話一出口,顧安爵便已經有百分之九十的幾率可以確定江惜雯就是這個故事裏的女主角了,微彎了眉眼,嘴角的弧度有些意味深長,“你的眼睛很好看,也很特別。”這話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江惜雯也本能地愣住了,等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想去遮擋自己的右眼,但卻被鏡片擋住了,那動作又硬生生轉成撫弄耳邊鬢發,反倒頗有些欲蓋彌彰的感覺。

    “你、你能看到我眼睛…”

    江惜雯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有種莫名的感覺,自己眼睛的秘密根本瞞不過麵前這人,但開口的瞬間她就已經開始後悔了,幸好還沒等到顧安爵回答,看見兩個人站在一起的許鶯就已經推開擋在麵前的江宇,噔噔噔跑過來,然後瞪著眼睛罵開了,“江惜雯你做什麽?都現在這樣了還粘著嘉樹,嘉樹根本就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別白費功夫了,再怎麽努力也…”

    “任何一個正常男人都不會看上你這樣的潑婦。”

    景瑤的聲音淡淡響起,像是無意識打斷了她,那雙細長的丹鳳眼裏含著莫名情愫,黑得發涼,顧安爵隱隱有種感覺,景瑤身上似乎藏著什麽秘密,奈何洛嘉樹跟她的接觸也不多,實在算不得熟悉,印象裏隻是個神秘些的苗女…

    如果是之前,許鶯可能還會顧忌,這會被景瑤一打岔心裏的怒火反而燃得更旺,那雙眼睛瞪得極大,音量也拔高了好幾個八度,“景瑤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又沒說錯,大家現在都在擔心小李的安危,就江惜雯還想著偷偷接近嘉樹,我就知道她沒安什麽好心!說不定她早就在打嘉樹的主意了,還裝得一副清高模樣,真夠不要臉的。”

    “你是覺得自己很要臉嗎?”江惜雯以前壓根懶得搭理她,今天聽許鶯一口一個嘉樹的心裏莫名有些煩起來,那種感覺就類似於自己喜歡的偶像被個綠茶婊白蓮花模樣的壞女人糾纏,百般不是滋味。

    “我當然…”許鶯下意識要點頭,等反應過來,想明白那話裏的諷刺意味臉色頓時漲得更紅,“江惜雯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成心跟我過不去是吧?你真以為我怕你了?”說話間已經張牙舞爪地朝對方撲過去,中途卻不小心被丁蓓絆了一跤,幸好有江宇及時扶住她,偏偏許鶯還並不怎麽領情,連江宇的那句小心都不樂意聽,直接推開他又朝丁蓓發難,“丁蓓你絆我幹嘛?你是不是和她一夥的?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在幫著江惜雯!”

    丁蓓偷偷朝江惜雯眨了下眼睛,等許鶯走過來立刻換成無辜的臉色,鼓著張包子臉,大眼睛裏濕漉漉的,鋪滿了委屈,“明明是你自己撲過來的啊,我都沒抱怨平白無故地被踩了一腳,我也很疼的,現在說不定都已經腫了,難道你要賠我醫藥費嗎?”

    連聲音也細細弱弱的,一聽就讓人心生憐惜,尤其是男人,如果換成別人,比如於東陽之類的,江宇可能還會為著討好許鶯附和上幾句,但現在變成這麽個軟軟嫩嫩自己還挺有好感的小姑娘,他也沒辦法開口,尷尬地愣在原地,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遊移。

    “你……”許鶯頓時被噎了個半死,臉上由紅轉青,氣得咬牙切齒,連身子都在發抖,伸出來的那根手指又訕訕縮了回去,“你歲數小,我不跟你計較。”這話怎麽聽都有些示弱的味道,類似於你在這等著別走,我回去叫我媽媽來,顧安爵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副殼子生得很好看,對女人來說吸引力極大,偏偏洛嘉樹平時又不怎麽笑,唯獨在麵對丁蓓那小丫頭的時候眸光會柔和上幾分,這會突然笑起來頓時感覺他周圍都被照亮了,黑發軟軟垂落下來,細長的睫毛在眼瞼投下一圈漂亮的陰影,被夜色襯得更白的皮膚像是泛著光暈,從眉骨到鼻梁到嘴唇,五官無一處不精致,連撫弄丁蓓頭發的那隻手都跟玉雕似的,五指修長,讓人恨不得握在手裏細細把玩。

    “嘉樹哥,你笑起來真好看…”丁蓓早已經看呆了,睜著雙大眼睛囈語般吐出句話,換成腦袋上更大力的揉弄,許鶯也立刻回過神來,見江惜雯已經在往旁邊走,立刻伸手想去拽她頭發,“你站住,說清楚,到底…”

    “好了,適可而止。”眼見那頭發還差兩指的距離就被拽在手裏,卻突然被人給隔開了,不是景瑤,許鶯抬頭恰好對上雙冷冷淡淡的眸子,懵了一瞬,那句話幾乎是擠出來的,有種無法抑製的委屈,“嘉、嘉樹,你怎麽能幫著她?”

    裴小雅本來還在猶豫著到底該幫誰說話,論起關係來她自然跟丁蓓更親近,小丫頭性子單純相處起來也自在,偏偏她又不敢得罪許鶯,尤其兩個人才剛鬧了次矛盾,要是再對著幹梁子隻怕會結得更大。

    自己雖然也有些名氣,但隻勉強稱得上網紅,遠遠比不上許鶯這種拍過電影電視劇的大明星,她也清楚許鶯脾氣不好,嫉妒心又重,但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還指望著許鶯能介紹點資源,提攜提攜自己,畢竟網紅吃的就是青春飯,說不定哪天老了,身材走樣了,或者有更漂亮的出現,自己也得作為前浪被拍死在沙灘上,結果扭頭就突然發現不遠處慢慢將樹木山脈籠罩進去的濃霧。

    “你們先別吵了,你們快看,那邊…那邊好像起霧了。”

    眾人順著裴小雅手指的方向看去,遠處果然起了陣濃霧,像是要吞噬掉一切的巨獸,慢慢從那頭蔓延過來,隱約有女人的聲音響起,朦朦朧朧地籠在其中,像是在唱歌,調子卻很含糊,聽不太清晰…

    有人豎著耳朵聽出來一句,立刻複述出來,“虎啊虎你餓了嗎?這什麽意思啊?也沒聽說過山裏有老虎,小李該不會是…”

    “呸呸呸,烏鴉嘴,你就不能盼點好嗎?哪有你這麽詛咒人的!小李肯定還好好的。”

    旁邊有個掛著工作牌的年輕女孩打斷,順勢往他後背捶了一記,但視線卻還緊緊粘在那團濃霧上,嚇得嘴唇都被咬破皮了,臉色煞白,眼裏也有了淚珠。

    “你們快看,好像有雙紅色的布鞋飄過來。”

    “是女人的繡花鞋!以前舊社會穿的那種。”

    不知道是誰驚叫一聲,眾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心裏發虛,莫名想起了民間流傳的那些鬼故事,後背立刻出了層冷汗,密密麻麻,互相之間靠得更近,男的倒是挺願意,畢竟難得有美女投懷送抱,而且還能正大光明地吃豆腐…

    “鬼魂的味道。”江惜雯說話的聲音很輕,風一吹就散了,加上周圍的人,並沒有引起多大關注,顧安爵倒是聽清楚了,

    “你們聽說過紅色繡花鞋的故事嗎?”

    “民國時期發生的事,說是在大學宿舍裏,四個人一間的寢室,幾個女生上完課回來,有個叫冰冰的突然發現自己床鋪被人動過了,床底下還放著雙漂亮的大紅色的繡花鞋,其他人都勸她扔了,但那女生卻越看越喜歡,也不想找失主,反而開始自己穿那雙繡花鞋,上課穿,睡覺也穿,再也舍不得或者說從來沒有脫下來過,對床的女生很好奇,趁著她熟睡時偷偷把鞋脫了下來,結果…你們猜怎麽著?”

    講故事的男人很年輕,紮著小辮子,手臂上還紋了隻花蠍,眉毛吊起,細長的小眼睛,看起來就吊兒郎當的模樣,顯然膽子也很大。

    他是李銘亮的親戚,學表演專業,剛好趁假期過來跟組漲漲經驗,完全是空降兵,加上仗著有後台,經常調戲漂亮姑娘,說話也隨意得很,裴小雅就深受其害。

    這會對方刻意壓低了嗓音,配合那越來越接近的濃霧和隱隱約約的紅繡鞋,讓她整個人都差點跳起來,也不再顧及什麽形象了,氣得直接吼出來,“李順你神經病啊!好好的幹嘛嚇人!”

    “怕什麽,哥哥肯定能保護好你,來,小雅你站過來點,有我擋著,管他什麽鬼…”李順倒是不以為意,反而還腆著臉一個勁兒地往裴小雅麵前湊,沒等他說完,那歌聲突然又響了起來,這次清晰了許多,至少能清楚後麵的幾句歌詞。

    “虎啊虎你餓了嗎

    三千絲映月皎潔

    纖步搖桀桀骨裂

    紅繡裙透不出殘血

    ……”

    眾人都下意識朝古宅的方向退去,連攝像機也顧不得再去管,尤其是許鶯,原本還不樂意跟江宇待一塊,這會幾乎整個人都縮在了他懷裏,嚇得臉色都白了,身子不住地發抖。

    “虎…女人…紅繡鞋…”於東陽視線緊緊粘在那團濃霧上,嘴裏喃喃重複著那幾句歌詞,顧安爵看他一眼,眸色漸深,主動把後麵的話給補全了,“枯骨幻化容顏,是倀鬼。”這概念對於寫恐怖小說的人來並不算陌生,甚至還稱得上熟悉,被老虎吃掉的人死後化為倀鬼。

    孟中緯站得離兩人最近,也聽清了他們說的話,嘴裏下意識冒出個人名,賀玉兒,這座古宅第一任主人娶的二房,她就是被老虎吃掉的,但這事隻有兩個導演和編劇知道,神色頓時凝重不少,“大家都站過來點,貼緊點,千萬別掉隊,濤子,你帶幾個力氣大的去把門給撞開。”事到如今,他也顧不得再管什麽文物不文物了,自然是保命要緊。

    歌聲仍然在繼續…

    繡花鞋也越來越近,竟然真的是浮在半空中,過分寂靜的環境裏,連互相之間的心跳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救、救我…”

    熟悉的聲音響起,壓根看不清裏麵的濃霧突然散了點,露出小李那張明顯受到了過度驚嚇而變得煞白的臉,隱約又混雜著點青紫,連皮下的毛細血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青色,鮮紅交織,偶爾還鼓起一團,像是裏麵有蟲子在動。

    那臉皮實在太薄了,感覺就像隻是在骨頭上蒙了層皮而已,稍微一動便會被裏麵的骨頭給戳破。

    暴起的眼珠,眼白翻出,幾乎看不到眼球,裏麵全是猩紅血絲,濃鬱的驚恐蔓延開去,伸出來的那隻手已經瘦得隻剩下皮包骨,就像是被吸過精氣一樣,幾個灰黑色的指甲綴在頂端,血絲淋漓,嘀嗒嘀嗒地往下落。

    “是小李!小李!!肯定沒錯!”

    “他還沒死,快救他。”

    “你們先等等,別過去…我總覺得不對勁,他真的還活著嗎?該不會已經死了吧?你們看他的臉!”

    差點被那隻手抓到的女人發出聲尖叫,整個人都彈了起來,迸開兩米遠,仍舊驚疑未定地喘氣。

    “啊…!救、救命,救救我啊,我還不想死…”小李蠕動著嘴唇,似乎還想說話,那霧卻又重新把他整個人都給拽了進去,“你們救救我…”聲音也逐漸低下去,連同那隻手都消失了。

    “啊啊啊…!”

    “她過來了,過來了!!”

    “別推我,放開,不要、我不要死!”

    “你們快點啊,使點勁,磨蹭什麽呢!怎麽還沒把門撞開?”

    “不要,我不要待在這裏,我要走,要走,一定要走!”

    親眼目睹了同伴死在眼前,原本還抱著僥幸心理的眾人也真正開始慌亂起來,下意識把背後那封閉著的古宅當作了唯一退路,全部都往那湧,甚至還有人不管不顧地開始爬圍牆,要麽按到滑膩的青苔跌倒下來要麽就是被荊棘刺到手,一時間亂成一團。

    不對勁,很不對勁…

    顧安爵本來是打算把古宅秘密公布出去,再借助政府力量…結果現在這隻倀鬼似乎在故意把他們往古宅裏趕,絲毫沒有要傷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