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急怒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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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床上麵色酡紅的嬌豔女郎,猶如海棠春睡,讓人筋酥骨軟。
衛慎初想起多年前,他途徑武陵做的那個夢。夢中的景象如同今日的喜房,他終於還是嫁人了,而不是秉承衛家的祖訓,娶妻生子。女皇想要算計衛家,而他,則要順勢為之。
再想到他與孟縈的重逢是那般奇妙,若無國師指點,或那航船再晚半天,他們都有可能永生不見。
衛慎初幫孟縈脫了發簪,又褪了喜服。摟著她,就像兩年前那樣摟著她入睡。
孟縈一覺睡到半夜,這才醒來。
她睜開眼,滿目猩紅。她腦子還有些發懵,怎麽又成親了?
窗前桌台上的喜燭尚未燃盡,合巹酒還在桌前。孟縈想起來,昨夜她爛醉如泥,直接昏睡過去。她既未喝合巹酒,還欠元郎一個洞房花燭夜。
孟縈睜眼的一瞬間,衛慎初就醒來了,他向來警醒,這是在戰場上養成的警覺性。
孟縈準備悄悄起身,卻發現她被元郎圈在懷裏,掙脫不開。她試著將他的手放到一邊,她剛一動,元郎就笑出聲來。
“縈兒還是和以前一樣,睡覺不老實。”
“元郎,你醒了。昨夜睡得怎樣?”孟縈有些心虛地說道。
“縈兒不覺得欠我一個洞房花燭夜嗎?天色未明,仍是新婚之夜。來,我們起來喝了合巹酒再睡。”
衛慎初翻身下床,去桌邊,將酒壺裏的酒倒入酒杯。
孟縈這時也下了床,先去了房裏的淨房。淨了手才出來,就見衛慎初正端著酒杯等著她。
孟縈本不想再喝酒,但她知道這杯酒必須喝。酒一入口,孟縈暗道不好,這酒怎麽像父親之前給她和十一郎準備的合巹酒。喝過一次,她就再也不會忘記,那種清冽中帶著絲淡甜的味道。
看來爹爹對她,真的是失望了。
衛慎初見孟縈將酒液含在口中,並未吞下,有些不解地問道“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孟縈搖了搖頭,為了打消元郎的疑慮,她隻得淡定從容地吞下酒液。
涼酒入腹,在口腔裏留下一道清涼的痕跡。
孟縈說不清心底的感受,衛慎初隻想將多年前的那個夢給實現。他壓製著躁動的內心,他不想那麽急色,因為這是他一生唯一的新婚之夜。他要慢慢品嚐,以待日後可以細細回味。
孟縈和衛慎初的新婚之夜,直到半夜,房裏才傳出動靜。
四郎一直沒有睡,聽到正房裏傳出動靜,他提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他怕孟縈會像對待十一郎那樣對待大哥,這是他不能忍受的。
在暖情酒的作用下,孟縈表現出的熱情,讓衛慎初都大吃一驚。好在他很快就陷入這兩情相悅的美好體驗中,並未發現其中的不當之處。
直到天色將明,衛一往房間裏送了兩次水,孟縈和衛慎初這才睡了過去。
孟縈覺得她才剛閉眼,就被叫起來了。她賴在床上不願起來。衛慎初還是第一次見孟縈這般耍賴的模樣,他有些好笑。見慣了雷厲風行,忽然見到不同的畫風,他也有些手足無措。
一會兒還要先去世安苑認親,然後跟著他們去孟家的祠堂祭祖。這中間事情不少,肯定耽誤不得。
孟縈閉著眼睛,任由元郎將她抱到榻上,他手忙腳亂地幫她穿衣服,可一直穿不好。他對外麵比了個手勢,很快三郎和四郎便走了進來。
孟縈一直昏昏欲睡,有人進來,她以為是有人送水洗漱,她連眼睛都沒睜。
四郎見孟縈困得歪歪倒的模樣,很具喜感。就向來不苟言笑的三郎也抿了抿嘴,眼角微彎。
四郎上手很快,迅速幫孟縈穿好了衣服。然後開始給她通發,梳頭。
孟縈迷迷瞪瞪地嘟囔了一句“元郎手藝見長,這回沒有扯得我頭皮疼。”
四郎但笑不語,束完發,他又從三郎手中取過濕布巾,給孟縈洗了把臉,然後塗膏脂,畫眉塗唇。
四郎這邊幫孟縈收拾完畢,衛慎初那邊也準備好了。
“縈兒,走,咱們先去世安苑。”衛慎初在孟縈耳邊說道。
“不走,你抱我去,我好困。”孟縈閉著眼睛說道。
“那樣不好吧,外麵人那麽多,你若不下地,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麽欺負你,讓你連地都下不了!”
“你本來就欺負我了,還欺負了兩次。”孟縈回了一句。
四郎聽後,又見孟縈閉著眼睛的模樣可愛至極,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
聽到熟悉的笑聲,孟縈忽地睜開眼睛,看著四郎,一臉驚嚇地說道“四,四郎你怎麽在房中,這,這不合規矩。”
孟縈的瞌睡蟲一下子就嚇跑了。她看著四郎身邊高大的郎君說道“你又是誰?怎麽也在房中?”
“他是我三哥,縈兒你還沒見過吧?”四郎主動給孟縈介紹道。
孟縈想到衛慎言和衛慎行是雙胞胎,本以為他們長得差不多,沒想到他們區別竟然頗大。衛慎行身形更為高大,與元郎的身形很像。他性子看著比較清冷沉默,不像衛慎言那麽喜歡說教。
衛家三郎和四郎留宿孟府,孟縈可以理解。但他們大清早出現在喜房中,這讓人費解。
孟縈看著衛慎初問道“元郎,他們是來鬧洞房的嗎?”
衛慎初搖了搖頭說道“縈兒,我們快些去世安苑,要不然遲到了可不好。”
孟縈想著也對,早些去爹爹那裏。其他的事等回來再說。
四人一起去了世安苑。
世安苑裏,孟縈發現爹爹坐在正位上喝著茶,等他們過來。蕭瑾瑜坐在爹爹的下首,十一郎則在蕭瑾瑜的旁邊坐著。
他們一進來,所有人的目光看過來。
孟縈有些不安地看了蕭瑾瑜一眼,隻見他麵無表情地坐著,淡淡地看著她一眼。孟縈知道,玉郎這是不高興了。她的心往下一沉,覺得有些難為情。
孟翕和將他們的小動作看在眼下,有些氣孟縈還要看蕭五郎的臉色。若不是蕭五郎母親賜婚,孟縈的婚事本沒那麽多波折。
孟縈恭恭敬敬地給父親敬了茶,大郎君接過之後,喝了一口,放到一邊。孟縈起身,站在他身旁。
隨後衛慎初跪下給太郎君孟翕和敬了茶,叫了聲父親。太郎君喝了茶,給他拿了紅封。
緊接著衛家三郎和四郎的舉動讓孟縈大吃一驚。
衛慎行和衛慎微竟然也跪了下來,給爹爹敬茶,叫他父親。
孟縈見狀,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肯定是元郎帶著弟弟們一起嫁過來了。她不想要那多夫郎,更不想生那麽多孩子。她心中一急,指著他們大聲說道“元郎誤我,元郎誤我。”
然後,她竟然被氣得昏了過去。
好在衛慎初就站在孟縈旁邊,見她暈倒,便立馬上前將她抱在懷裏。
看著孟縈急怒攻心,昏了過去,孟翕和也沒再去計較形式。而是讓衛慎初將孟縈抱到窗下的榻上。
太郎君孟翕和細細給孟縈切脈,發現她隻是又氣又急,加上最近太過忙碌,昨夜飲酒過量,又沒休息好,一口氣上不來,昏了過去。
四郎見孟縈如此說兄長,又氣得昏了過去,心中不忿。他不知他們兄弟幾人怎麽就遭孟縈嫌棄了。她難道隻待見蕭瑾瑜,連十一郎和他們兄弟幾人都看不上眼?想當初她可是隻想娶兄長為正夫的,女人真是善變,這才多長時間就移情蕭五郎了。
剛才一進門,他就觀察孟縈在看蕭瑾瑜的臉色。看來蕭五郎這幾個月攏住了縈兒的心,讓其他人都不好過,他就能好過不成?
孟翕和一直氣蕭瑾瑜將孟縈死死管住,她不肯納娶夫郎,就連娶到家的十一郎,也是備受冷落。長此下去,既使將來歐陽冉和簡然嫁進來,日子也不會好過。這次他之所以同意衛家大郎帶著他的兄弟們做陪媵,一是覺得衛家滿門英烈,占據了天下大義;二是覺得孟縈的夫郎必須有所平衡,不能讓蕭瑾瑜一人獨大,掌控整個孟家,到時孟家就要改姓蕭了。
孟縈昏過去的瞬間,想得最多的就是,元郎怎麽可以不和她商量,就自作決定,讓她情何以堪?她覺得自己滿腔的情義都被他辜負了。可她沒想過,就算是元郎與她商議,她就能同意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孟縈一直昏睡不醒,太郎君讓簡然照料她,中間給她灌了兩次湯藥,喂了幾次雞湯。
一直到傍晚,孟縈都沒有醒來。孟翕和算是看明白了,孟縈這是不願醒來,不想麵對孟家的一切。
孟翕和也有些氣不順,他不知孟縈在糾結什麽,為何如此倔強。她總覺得多娶夫郎是受了委屈,那衛家就不委屈嗎?十一郎就不委屈?之前他的確不想她過得太累,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孟家看著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可也是危急重重,一著不慎,就有可能滿門覆滅。
既然孟縈不肯醒來,而她又在新婚裏。孟翕和替孟縈把脈之後,覺得她身體無恙。便讓衛慎初將孟縈抱回初見院。他想衛家的幾個郎君會讓她清醒過來的。
他作為長輩不好幹涉孟縈房中之事,就隨他們折騰去,如今大家已經成為一家人,衛家的幾位郎君應該知道分寸……
孟家正院。
十一郎正對蕭瑾瑜說道“五郎,父親就這麽將娘子交給衛家大郎,對他們還真是放心。”
蕭瑾瑜靜靜地說道“娘子今早急怒攻心是氣衛家大郎不和她商議就帶著弟弟們嫁了過來,而娘子並沒有娶他弟弟們的心理準備。父親卻是早早就知道的,他都瞞著,衛家大郎更是不會說出來。大家都心照不宣,唯有娘子被蒙在鼓裏。”
“娘子遭了親近之人的隱瞞和欺騙,豈能好受,也難怪她不願醒來。”十一郎有些心疼地說道。
“放心吧,娘子今晚必定醒來。你要相信衛家四郎的手段。”蕭瑾瑜安慰道。
十一郎“是啊,衛家四郎的確不一般,上輩子他的三位兄長都死在疆場,在那麽艱難的環境下,他孤身一人領著衛家殘部都能殺出重圍,最後成為異姓王。心智豈非一般人可比?”
蕭五郎“上輩子死的早,沒能看到大曌最後的統一。我想隻要衛家四郎在,大曌就不會覆亡。”
十一郎“隻是這輩子衛家四郎的生長環境太好了,他現在未必就有上輩子那樣的心智和手腕。”
蕭五郎“我們且看著吧,我讓人盯著初見院。明日就知道娘子到底如何了。”
十一郎“……”
他怎麽覺得五郎有種在看戲的感覺,難道他就不擔心娘子被衛家兄弟收攏了心思?還是他就那麽篤定娘子對他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