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腹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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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煜摩挲著扳指:“我們本就不該指望著祈天來解救我們於水火之中,守護天燼,是我們自己的事情。”
梁碩捏了捏汪哲的腰側,示意他不要亂說話:“元帥,我們的兵力跟青霄的兵力差距太大了,如果不盡快想出辦法,兵力的差距會越來越大……到時候,想要力挽狂瀾,就難如登天了。”
蕭煜捏了捏鼻梁:“古往今來,以少勝多的例子數不勝數,關鍵是要找對路子,掐住敵方的弱點。”
“自從青霄的國師督戰之後,咱們的所有戰術都失效了。”汪哲有些泄氣。
蕭煜逐漸捏緊了拳,這就是他要去前線的另一個原因。雲連生是青霄的督戰,如果他們這邊沒有一個力量相當的人扛住,天燼必敗。樓半夏離開之前,再三提醒過他。他的術法不能用於戰事當中,但能用來殺雲連生。
天燼要贏,雲連生必須除掉。
“元、元帥?”梁碩察覺到蕭煜身上的氣壓越來越低,仿佛一塊冰塊兒似的往外釋放著寒氣,臉色很黑,仿佛下一刻就會出手殺人,這樣的蕭煜,讓他想起了蕭煜被狂躁症支配那些年的恐懼,一邊試探地喊著,梁碩一邊拉著汪哲隨時準備後退。
好在蕭煜已經逐漸掌握了控製體內那股力量的辦法,並未遭其反控,不一會兒便平靜了下來:“你們出去好好安頓兄弟們,然後自己也去休息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
梁碩和汪哲自然是求之不得,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梁碩,你說這一仗,我們天燼能贏嗎?”
梁碩握緊了腰間的劍:“不管能不能贏,隻要我梁碩還活著,就不會讓那些雜碎毀我家園!”
汪哲沉重地歎了口氣:“對,老子拚了命,也要把那些狗娘養的趕出去!打到他們不敢再犯我天燼一步!”
蕭煜在帳篷內,將梁碩和汪哲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年輕人,總是熱血沸騰的,他們有這股幹勁兒,總不是什麽壞事。沒什麽情緒地輕笑一聲,蕭煜連盔甲都沒有解下,便和衣躺在了簡易的床上。
臨時的營地漸漸安靜了下來,篝火燃燒的“劈啪”聲都清晰可聞。值夜的士兵也有些鬆懈,三三兩兩地靠在一起打盹兒。
秋夜意涼,幾隻烏鴉飛過天空,發出幾聲讓人產生不好聯想的鳴聲。沒有人注意到,天空中有什麽東西,掉落在了營地中,篝火裏。
到後半夜,陸陸續續有人被腹痛疼醒,個個飛奔進林子裏解決,梁碩和汪哲也沒有逃過此劫。蕭煜在外麵響起混亂之聲的時候便起身了,撩開門簾走出了帳篷:“怎麽回事?”
守在帳篷外的守衛強撐著挺直了身軀:“回稟元帥,大夥兒都拉肚子了,不知是不是昨天的飯菜有問題。”話音剛落,守衛便捂著肚子彎下了腰,“元帥,屬下想去……”
蕭煜無奈地揮手放人,皺眉看向另外一個守衛:“昨天的飯菜還有嗎,讓隨隊的大夫查查,讓他有結果之後來找本帥。大家身體都不舒服,在這裏紮營一天,歇一日再走。”
“是!哎喲……元帥,屬下也先去方便一下……”
蕭煜看著人兔子一般地竄遠了,負手歎了口氣,自己去找大夫了。可到了軍醫的營帳,軍醫卻不在。軍醫的小徒弟一臉蒼白地告訴蕭煜,軍醫也拉肚子了。
在軍醫的帳中等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軍醫才拖著疲軟的身軀回來了,看到蕭煜便要下拜,卻因為腿軟,險些趴在地上,還是蕭煜手快將他一把拎了起來:“蘇大夫身體不適,還是不要拘泥於這些虛禮了。”
蘇大夫拱了拱手:“多謝元帥。”
“蘇大夫,昨夜的飯菜你可曾檢查過,問題可是出現在那些飯菜上?”
“行軍途中,入口之物有多重要小人是知道的。昨日那些飯菜送過來之後,小人曾經細細地檢查過,並沒有發現任何有毒的東西,甚至連屬性相克的食物都沒有出現,照理來說,不該出現這樣的狀況啊。”
蕭煜突然看向正端著水過來的軍醫學徒:“你怎麽沒事?”
學徒嚇了一跳,手裏的水盆“哐當”一聲砸在了地上,人也跪在了蕭煜麵前:“元帥,這件事跟小人沒有關係啊。”
蘇大夫也揉著肚子給他求情:“元帥,小田這孩子笨手笨腳的,昨天還發起了高燒,小人連夜請一個兄弟把他送到城裏去看病,這才剛回來呢。這件事,不會是他做的。”
“送他去城裏的是誰?”
“是劉強子,小人這不是腹瀉嗎,強子跟小田一樣什麽事兒都沒有,小人就讓他幫忙熬藥,照顧大家了。”
蕭煜點點頭,撩起門簾出去了。
天空已經漸漸放亮,城門已經開了,陸陸續續有人開始進出城門。軍醫蘇大夫自顧不暇,他開的尋常用的止瀉藥方效果不大。諸位弟兄都是大老爺們兒,卻拉肚子拉得虛弱如閨中女子,男子氣概都被消磨沒了。
看著一個個裹在被子裏瑟瑟發抖的兵漢子,蕭煜眉頭緊蹙,讓人去城裏找大夫去了。他們行軍本就緊張,經不起這樣的耽擱。
城裏的大夫接到縣令的手令,立即便背著藥箱出城到了營地。
給眾人把過脈,仔細地詢問了症狀,幾個大夫聚在一起一合計,得出結論——他們中毒了。
“在我們萊茵鎮附近,長著一種煙草。這種煙草,若是炒製之後,可以製成非常上乘的煙草,甚至可以入藥,用來緩解病人的痛苦。幹草泡茶,可以緩解便秘症狀,幫助排毒。但如果把這種草直接投入火中,其煙塵將會隨風散播,給附近的人造成嚴重的腹瀉症狀,就像諸位一般。”
“因此,萊茵鎮附近除雜草都不會用火燒的。或許,是你們拾柴火的時候,不小心把這種草摻進去了,才會導致這種情況的發生啊。”
既然有解決的辦法,蕭煜也就沒有那麽著急了:“多謝諸位大夫,勞煩各位開藥方熬藥了。”
“唉,不妨事。都是些常用的藥材。外地人很容易中招的,我們的藥箱裏都備著藥呢。”
藥香彌漫了整個營地,蕭煜在篝火的灰燼處轉悠了幾圈,又找到了那幾個大夫:“你們說的那種草,若是投入火中,一般多久會發作?”
“大約一刻鍾就會發作。”
蕭煜眯了眯眼,扯了扯嘴角謝過幾位大夫。送走了幾人,蕭煜才將梁碩和汪哲找了過來。
“方才我跟幾位大夫打聽過,那種毒草投入火中一刻鍾就會發作,但是你們是在後半夜才開始發作,所以絕不是柴火的問題。”
汪哲的反應很快:“這麽說來,是有人在半夜偷偷在篝火中投放了那種毒草!”
“可是我們安排了人值夜的,如果有可疑的人出現,應該會被發現的。”梁碩疑惑。
蕭煜背著手在帳篷中踱步:“或許是昨天趕了一天的路,兄弟們都太累了,值夜的人沒有發現,也有可能啊。”
“嗨,值夜的人可能疏忽了,王……元帥您肯定能發現啊。”汪哲的話雖然聽起來像是在拍馬屁,但他說的卻是實話,“連元帥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昨夜裏肯定沒有人闖進來的。”
蕭煜坐回椅子上:“如果昨天夜裏沒有人闖進來,那有可能,我們之中有奸細,或者,敵人用了某種特殊的方式來投毒。”
“這種毒草是萊茵鎮附近獨有的,能利用這種方式投毒的,應該是對這種毒草有所了解的人,也就是跟萊茵鎮有關係的人。”
“我們隊伍裏的兄弟都是晏城人士,底細都很清楚,應該不會跟萊茵鎮有什麽關係。”
蕭煜聽著汪哲和梁碩的討論,頭腦隱隱作痛。
*
樓半夏倒吸著涼氣,找了個相對寬鬆的縫隙,將自己卡了進去。刀山不愧是刀山,樓半夏曾經見過在刀山地獄中嚎得撕心裂肺的惡鬼,那個時候,樓半夏還曾經嘲笑他們。等自己上了刀山,樓半夏才真正明白,這種痛苦到底有多難熬。明知道每一步踏下去都會踩到刀尖上,明知道每走一步,身上就會有新的傷痕,可卻不得不走。
稍稍休息了一下,樓半夏身上的傷口迅速愈合,紮入腳心的刀刃被拔出來又是一次撕心裂肺的痛。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上走著,樓半夏一直緊咬著嘴唇,不肯發出一聲喊叫。並不是為了顯示自己有多堅強,她知道,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她當下的堅強或懦弱,她隻是不想浪費自己的力氣用於大喊大叫。
若是腿一軟,不小心被絆倒,刀尖紮入膝蓋,刺入掌心,那種痛,真的讓人想死。可是在刀山之上,誰也死不了,就像那些在刀山地獄服刑的惡鬼一樣。折磨,不會有盡頭。
樓半夏努力地分心去想一些其他的事情,讓自己忽略身體上的痛苦。
“飲邳,正特麽是個虐待狂,不對,他是個受虐狂。”樓半夏沒有忘記,第一個接受這些關卡考驗的,就是飲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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