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睡夢人的事,心中的山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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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漫長而又崎嶇的沙子路走不完了g。

    白謹方遙望四周,這島上的也沒聽說的那般神奇。且看這腳上的爛泥,濕汪汪的都將褲腿帶髒了。更別說這大家的臉上,除了髒兮兮泥垢,也就無甚喜怒言表了。

    唯一好的,就是深林裏透風,時不時還參雜一些明亮的光。照在人臉上,還也舒服著。

    雲虛長老帶著大家硬是在莽草枯枝的叢林裏足足走了一個日頭的路。作為一個年老體邁的老年人,他不是不能體會現在大家的心情,隻不過要事得辦,要不然,還能抖抖衣服上的灰塵,扭扭腰轉身過回去了?

    難的是,如今船夫沒了,船也沒了,回頭,就連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了。

    可壞!糟糕透頂!

    這樣難穿越的森林,男人隻要腦著一身子的猛勁兒咬咬牙就或許能挺到重見天日的那一刻。可對於弱不禁風的低齡女子哪還不得是比登天還難的事!

    不用多說,這個子玲瓏的阿蘭已經撐不住了。三步足一步晃著一個柳擺子,兩口氣出一口都是嚷嚷。如今,隻是撥開眼前密密麻麻的蛛絲網已經都沒有力氣了。

    實在沒辦法了,慣於她的性張。一大屁股坐了下來。又是撒瘋,又是耍賴皮的,打死也不走了。不是不想走,是一點也走不動了

    雲虛長老看著身後幾乎拖拉著千言的顧惜朝跟空肆,心裏也是過意不去了。

    “行吧,這泥石沼路確實走起來難。看大家也都累了,時候還早,就先在這裏休息片刻。喝點水,吃些東西。”

    大家自然是開心的。阿蘭聽是雲虛長老發了話,一個後腦勺的就躺在了還算幹潔的樹葉裏頭。頭盯著天,腿張著地,捂著肩便打起了懶哈欠。叫人無奈~

    安水夏知書達理,坐在一旁見她一點也不顧及女兒家的形象,即便屁股扭到她旁邊講講她聽。

    “師姐,注意一點形象。好歹咋們也是女兒家出生,多少也得遵守一些老祖宗們留下來的守禮之道。”

    阿蘭可是懶得聽,性平慣了,什麽禮道,什麽形象,活得像個人樣就夠了。世上的煩心事千千萬,做人的道理又深奧,人活著就是圖個開心自在,要是連點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又哪有時間去遵守祖宗們那些條條框框立下來的規矩。對於阿蘭這樣過得灑脫的人來說,那些東西太五花八門了。要是真要一條條的去記住,還不如一天天替門巔跟長老們倒些茶、隨意練練花劍有趣的多。再說了,她有她喜歡的東西,學醫救人,沒有比這更有成就感的事了。

    安水夏見她不理人,又要搖搖她規正她的不對。卻被一時走過來的段若柔勸住了。

    拿阿蘭跟段若柔比,她們兩個相差的太多了。這一刻,安水夏便懂了,更別說是一無是處的可憐自己,現在又有什麽資格去討別人的嫌。

    或許,她本意不是這樣想的。隻不過就事論事,現在,她除了身邊這幫朋友,也就真的一無所有了。想著想著,心裏就幽咽了。

    可是她未能真正明白,這比千金還難求的友誼之情已經勝過一無所有了。要是她明白,她就能明白段若柔為這樣的來之不易作出的努力並非白費了。

    段若柔在她的身旁一側坐了下來。

    “讓她睡一會吧,對於她來說,這是一種難得的體驗。要是回去了,她可得在師弟師妹們麵前吹的上天。”

    看樣子,阿蘭的確是睡了過去。瞧著乖張樣兒,口水都要留出來了。何嚐不是她的可愛迷人之處。

    安水夏點了頭。隻是在剛剛段若柔的微言微語中,她又有了新的感受。

    “若柔”

    她想直呼她的名字,又覺得應該叫她一聲妹妹。其實,到現在為止,她們之間的心語交流寥寥無幾,也可以說沒有

    “哦,按照年齡,安姑娘應該比我年長幾歲。要是同意,以後我便叫你姐姐。”

    “若柔妹妹,聽說你詩書禮經樣樣精通,而且琴棋書畫也全都會。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才能,也就能懂得關心人了。”

    段若柔齒了微唇,小小的月牙勾勒了她楚楚的臉。

    “姐姐說錯了,能文出一點墨來,哪是尋常。懂跟會是一碼事,而會跟作又是另一碼的事。我隻是在琴棋書畫上學會了一點皮毛。要不是從小被我爹逼著學了點生存的本領,或許我就連普通老百姓家裏的黃花大閨女一點也不如。相反的,跟安姐姐相比,若柔沒有姐姐的武藝,沒有遇事的果斷,論樣貌還不及姐姐十分之一的美~”

    段若柔這裏俏了舌,話裏,是她心裏自認的九分真,一分假。明顯的,是取她開心。效好,安水夏卻也盡懷的笑了。

    “哦~妹妹這是故意拿女孩子的形象取笑我是吧~討打~”

    笑說著,安水夏便親昵著去戳她的胳肢窩,戳得癢的不得了。

    碰巧,顧惜朝這時替她們送了水過來,倒是剛剛低著頭留意腳下,卻沒有看見女兒家的嘻玩,如是羞澀見到了,還不得讓他紅了臉。

    兩人也尷尬,羞澀不比他少。

    “兩位姑娘先喝點水~”

    話說了個半截,顧惜朝把手裏拿的水袋遞給安水夏便捂著臉離了,讓人呆住。莫不是看著他被蔓自纏得絆倒的樣子,兩個害羞的姑娘才不會忍不住大笑出來

    “安姐姐,你覺得顧公子人如何?”

    段若柔又言下之意,隻不過安水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隻是實誠。

    “嗯,他人很好。無論做人還是做事,有他在身邊總覺的安穩。唯一的缺點就是他一直冷板著臉,好似心裏有什麽很隱晦的東西不與人說。還說呢,言君總愛拿他這點刁鑽他,嗬嗬”

    段若柔一愣,經過這麽久的相處,她多少看得出安水夏眼裏的千言。

    “那千言呢?”

    “他啊!不用人說,自然是大家都懂得。”

    安水夏嘻嘻地抿著,臉上已經蘊紅了。這讓騎虎難下段若柔一時無法拿捏跟她的距離,低了頭,默了言,便再不自尋煩惱了。

    彼時,安水夏指著遠處躺在“憩”眠的千言道:“現在大家都盼望著他平安無事!我相信,他的心也和大家緊緊牽係在一起,無論千山萬河相隔,他亦永遠沒有鬆懈。即而,這樣的距離我們也能深深感受的到。什麽樣的劫,都會有過去的時候,等那時大家又可像以前那樣有說有笑啦!”

    此時,段若柔心裏的千山萬壑卻不是那樣富含絢麗多彩,應當是一種沉重,更像咫尺天涯。每當安水夏在千言的身上的光芒越多,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便愈加強烈。開口不是,不開口也不是,倒不如就這樣一直沉吟下去。

    “我們趕快走吧,這林子裏昏暗,長時逗留,還不可預知會發生什麽事。”

    趁安水夏沒有知覺,雲虛長老的喊話倒是解了這個圍。

    段若柔趕緊故作無恙收拾好心裏的殘絮笑著應聲“安姐姐,走吧。”安水夏自始沒能察覺她當時的情感轉折。隨了,趕緊去喚醒呼呼大睡的阿蘭。

    “師姐,師姐,快起來,要走了。”

    阿蘭沒有一點反應,段若柔無奈,隻好搖了搖她。這才晃醒她。

    “幹什麽呢人家睡得真香呢”

    收了收哈子,轉過身去又睡了。任兩人怎麽叫喚,如實睡得死沉。這就束手無策了。

    折夢上來,這倒是笑了。

    兩人未解其,暇時呆愣住了。

    折夢這才解釋道:“你們看,這林中空靈,蘊含的草木之氣蒸蒸日上,紗霧繚繚鋪作睡簾,自然活靈活現下,阿蘭姑娘不正成了睡美人了嗎?”

    明了,竟連兩個姑娘都忍俊不住“噗嗤”出聲來。

    阿蘭這下可聽到了,隻當是他們故意拿她逗趣。

    “哪來的不合規矩的騷詞,你們是看我睡沉了聽不見是不?”

    見她那猛勁兒,安水夏是明白了真不是走不動了。

    “誒,師姐不是一向最討厭這些規矩嗎?現在怎麽卻怎麽也張口就來了不合規矩的話?莫不是剛剛睡了一覺便大徹大悟了?”

    折夢跟段若柔偷笑。這阿蘭是拿她沒轍了,朝三人哼了聲便先前走了,走得比任何人有勁兒。

    折夢怕是她生氣了,趕緊追上去解釋。

    “阿蘭姑娘,你錯怪了在下。這睡美人一詞的確是誇讚人用的。你不信可以問長老他們。”

    阿蘭翻了白眼,莫不是不想不搭理他的意思。折夢撓頭,完全不明白她究竟是不記嫌了,還是仍在生氣。要是懂阿蘭的都明白,她並不是鬧小情緒。

    還是段若柔心善,不想折夢為難,便走上前解釋道:“折夢公子勿要在意,她的性子開著呢,她並不是在生氣,而是在拿公子的樂趣。”

    折夢亦不明白,隻不過段若柔向前走了。他也隻能跟著硌著難行的山路走了。

    難行的路照舊,晃晃的明亮卻還在,那心裏的出口自始在人的心中了。未知的劫數亦猶在,苛求的希望也就至關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