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要瘋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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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兄喝完杯茶,慢慢說:
    玉之經常到鄉裏政府辦公室找阿狗兒鬧事了,為的還是天後宮裏的步真和尚,阿狗兒不敢正麵與玉之這瘋子理論,好歹自己是個書記,不與他一般見識,因此每次總是知趣的避開玉之。
    阿狗兒說玉之這一次徹底真是瘋了!也不知為什麽?偏偏與那步真和尚幹上了?難道是因為三嫂?從步真和尚進住天後宮裏那一天開始,三嫂就被阿狗兒安排為步真和尚服務,平時三嫂也無固定工作,這下有了事做,買菜煮飯洗衣服,什麽都幹,天天往和尚那裏去。
    玉之就恨起阿狗兒來了。
    步真和尚未出家之前,俗家名字叫賈懷仁,祖籍冀地,三十歲左右的年齡。據說還上過大學,是肚子裏有點墨水的人了。北漂幾年,在京都二環的天橋底下,擺攤唱過歌,喜歡唱《一無所有》,說是當歌星必修課,一來練練場膽,二來當體麵乞丐,隻要麵皮厚,也勉強能糊口。
    步真和尚更牛的是:曾在京都懷柔琉璃鎮白河灣,薑文拍的《讓子彈飛》的外景裏麵,當過臨時演員,名字出現在片末的參加演出者字幕裏麵。還說演過一部片的奸角十七號,在片子裏有一幾秒鍾時間的鏡頭,但沒對白,演一殘疾東洋鬼子,強奸一高麗老婦人。
    步真也做過生意,欠個一屁股債,生意失敗之後,最終在同鄉一位出家人點拔下,也剃了發,出家當起和尚了,但光頭上就沒有那受戒的點。也不知是真和尚?還是假和尚?
    步真這兩年輾轉到了海陽,在海陽開元鎮國禪寺呆過一段時間,也去過四望坪的祥雲古寺,因六根不太清淨,被趕出了寺,不知為什麽給老良收留了來?因此步真和尚對阿狗兒千感萬謝的。
    阿狗兒很有頭腦:這和尚畢竟是外鄉人,人生地不熟,安排個三嫂為和尚服務,也是天經地義的。他每月在公德箱裏那些仁人善者的捐款中,拿出一千元給三嫂發工資,三嫂也算有了工作有了收入,又名正言順。
    鄉裏人都說,三嫂自從跟了和尚,也開始念經學佛。這佛法無邊,竟讓三嫂活出了另外一個人樣來了。三嫂打扮也比以前更潮了,露肩、露臂、露胸的花衣裳也穿得多了,裙子越穿越短,走路竟扭著屁股唱著歌兒,口紅也塗得似血一樣!臉上像鄉下人起厝砌牆後抹灰般,抹上厚厚的粉,硬是把臉上由於長年內分泌失調、造成的一大片雀斑給糊得不見人色,白白的像香港鬼片中的僵屍臉。
    三嫂現在碰到鄉裏人,還習慣性地雙手合十,口中念了句阿彌陀佛,念完臉上就錠著笑容,甚是嫵媚。特別是經過村口橋頭頂大魚池的三太子神壇,每次都要雙掌合十,跪下拜上幾拜。
    三元村三太子神像,立於橋頭頂大魚池的小石埕一間小屋裏,每年四月初八太子爺生,三元村村民都會帶著三牲來祭拜太子爺。
    據說這太子爺還有段古:聽鄉裏老人們講,過去鄉裏這大魚池裏鬧水鬼,每三年就必須死一個人。舊時池水沒有汙染,清潔得可食用,誰家死了老人,孝子還要在族老帶領下,用幾分錢來太子爺麵前買水給死去的爹媽喝,讓死者升天做神做佛一路上有水可喝。
    每到夏初至白露前,有幾個月,大人小孩都在池裏洗浴,戲水,果泳。特別是大夏天,吃完飯,拿個褲叉和一條紅蘭白格的浴布,就往池裏泡。大男人們脫得赤條條的,最多在敏感地帶,圍了條浴布遮住男根,有的幹脆隻拿著浴布不圍,隻擋住那部位,露出一圈沒被陽光曬黑的白屁股,就下池洗浴了,讓在田園裏勞作的疲勞在池裏浸泡掉。鄉下人幹農活時,有時隻穿著底褲,像女明星海灘曬太陽,身體隻剩三點式比基尼的地方是白色一樣。
    鄉裏的大魚池就是特怪,也不知是什麽原因?總有小孩溺水而死,更巧合的是:每三周年就必死一人!這確實也令鄉裏人後怕,老輩人便去問了落神的將軍爺,將軍爺說要在池邊立一尊吒吒三太子像,就可保平安。也真奇怪,自從立了三太子神像之後,這池就不再鬧水鬼,從此便沒了溺水死人的事發生了。因此,從解放前到現在,還保留著太子爺神壇神像。
    三嫂有時經過太子爺這裏,急匆匆走過了頭,忽然想起未拜太子爺,也要轉過身子來,立馬跪下,在原地對著太子爺像猛叩頭,嘴裏語無倫次地,不知念著什麽?總之,三嫂現在變了:心誠,會打扮,成天花枝招展!與嫁給大憨這七八年來,在人前抬不起頭,那是判若兩人。
    玉之這瘋子,卻為何老是與這和尚過不去?不就是因為:這三嫂現在不進他家門嗎?確實也是如此,鄉裏人都知道,三嫂自去了天後宮上班後,再也沒進玉之的大門半步了。
    在以前,三嫂卻不是這樣,總找著詞兒往玉之家裏去,甚至白天也不顧及鄉裏人異樣的眼光,大搖大擺的進出自由,孤男寡女的,惹得鄉裏人背地裏議論著。但三嫂就是不管這些,玉之一直也忍受著極大的壓力。特別是阿狗兒,總找玉之的岔兒。
    三元村人從遠古時,有著崇善美德的優良傳統。舊時也有一位外來的和尚師父住在村裏,那時鄉裏有一禪隱庵,在天後宮的後麵。老師父卻是沒有如今步真和尚這種氣派,有專人侍候,出入也有車。
    聽老人們講,當時那師父,名字倒不知道,自號苦瓜老道。那苦瓜師父道行高深莫測,法力無邊,能治病救人,比喻有人吃飯給魚骨哽著,到了庵裏,師父取出一長約十五公分,寬約三、四公分的紅紙,用手在紅紙上麵亂畫,口裏念念有詞,畫完之後,取一小碗,倒半碗溫開水,師父將紅紙在碗裏點火化了,然後叫來人喝下,來人便喉嚨沒了魚骨之哽,竟舒服如初。還有小孩夜間啼哭不止,抱到庵裏,苦瓜師父也是照樣畫符,也是畫後取那碗兒,倒了半碗水,一樣化後讓小兒喝下,那怕是隻喝下一點點,小兒也就不再鬧哭。
    據說苦瓜師父出身,是京都懷柔雲夢山鬼穀子門下不知哪一代的弟子,也在三清山丘處機道長門下一脈受教,氣正脈清,鄉裏人也特別尊重他。苦瓜師父雲遊至此,便於三元村禪隱庵住了下來,化緣修庵,治病救人,一段時間,三元村禪隱庵也遠近聞名,因為這裏住著一位得道師父。可惜,解放後,鄉裏人竟不知這老師父哪裏去了?但師父留下的那個符碗,給了玉之他爸,聽說這符碗就算師父不畫符,倒水下去,喝下也能治病。也不知是真是假?畢竟隻是傳說而以。
    玉之是一位有點近乎瘋顛的人,沒固定職業,近兩年在網絡上發表一些豔情小說,也在報紙發表過幾篇街談雜議,對外自稱是自由撰稿人。喜好下象棋,棋藝還算不錯,經常與鄉裏出名好吃懶做,流浪賭博的懶漢吊燈弟賭棋,但每次都輸,原因是吊燈弟總是偷偷在棋盤上挪棋。
    玉之看書也多,幾乎所有金庸,梁栩生,古龍等等的武俠小說,都看了個遍。見人便聊起小說裏的武功招式,有時聊到興起,便手舞足蹈一番,鄉裏人都說他撞了邪。玉之也極喜好研究易學,最是喜歡宋朝邵康節的《梅花易數》,看五形麵相用的《麻衣相法》,當然他涉獵的這類書籍也是甚多,什麽《鬼穀子》、《三命通會》、《星學大成》、《奇門遁甲》《周易預測學》、《大三元》《四宅局》之類的,讀了一肚。這幾年也幫人看起了地理風水,五行命格了,自號“玉手環”。
    這兩年,本來玉之生活也不愁,自己吃飽了全家不餓。他自從二十幾歲那年,新婚妻子過完洞房隔天就跑之後,他便變了性格,人很孤僻,不喜歡與人說話,也不願再娶老婆,也不教書了。鄉裏人就暗地裏說,玉之精神出了問題!人似乎瘋瘋顛顛了。
    直到今天,玉之還是守著祖上留下來的、天後宮北邊一牆之隔的一座四點金青磚大宅。自已一個人過日子,四十多歲的人,眼近視得厲害,帶著一八、九百度鏡片的大黑方框眼鏡,看人還咪成一條縫。玉之也經常無緣無故罵人,特別愛罵阿狗兒,罵阿狗兒食鄉裏集體的錢,晚上又幹些偷雞摸狗見不得人的事,現在又弄個假和尚來搜刮錢財。他也罵步真和尚,說這和尚名叫賈懷仁,實際就是心不仁,而且還姓假,簡直就一假和尚,法號步真,就是不真嘛。近來玉之又開始罵三嫂,說等大憨回來,一定把三嫂這娼婦的事給大憨說。
    三嫂是大憨的老婆,就是少年時全家從城裏來鄉裏住過幾年的何雅平,後來全家人回城。聽說婚煙不順,嫁了三次,死了二個丈夫,最後一任丈夫也後瘋了,便離了婚,這三次婚煙弄得無人再敢娶她,大約十年前,不知誰人做媒,居然嫁回來三元村,給無畝阿哥老實人大憨做老婆,總算有個歸宿。本來鄉裏人叫她大憨畝,但大憨娘不讓,說大憨的老婆甚有姿色,好擺頭擺麵,也因大憨在家排行第三,上麵是兩個姐姐,便要大家叫大憨畝做三嫂了,說這樣體麵。
    大憨長年在外做泥水活,一年回不了幾天的家,大憨又不帶老婆出外,因此三嫂在鄉裏,幾乎讓人忘記她有丈夫,活守寡一樣的過日。大憨腳長手短,手指硬如竹節,人甚壯實,高個且很有肉頭,皮膚粗黑,腦瓜兒不大好使,死腦筋,話不多,站著就木頭一段,一看像個呆子,不過好在他做事踏實不偷懶,因此也就不讓人討厭。
    可是大憨這堅壯身體,老婆是城裏人,又懂打扮,頗有幾分姿色,當年又當是生育最佳年齡,結婚己經十年有多了,就偏偏沒生個一兒半女的。這讓三嫂在鄉裏人麵前,竟矮了一截,悶悶不樂的過日子。更難於啟齒的是,這大憨看似粗壯如牛,可是每次弄那事,也沒個前奏什麽的,也不懂憐香惜玉,大憨一騎上老婆肌膚如雪的身子,竟猛弄個十幾秒鍾,便把那汙濁之物射了出來,那東西就軟得爛肉一段。而他老婆剛被弄上興頭,渾身發熱,才要入戲,大憨已死豬一般,呼呼大睡去了。三嫂隻得一手撫摸著自己豐滿的胸部,一手死弄自己的下身,心裏罵著大憨,口裏發著叫床的呻吟聲,直至整個身子出滿香汗為止。
    五兄說這是一次大憨酒後吐真言說的。
    這樣過個半年,三嫂實在忍受不了,苦不堪言!也顧不得讓鄉裏人笑,死拉硬拖,把大憨帶到醫院,醫生一檢查化驗,說是大憨在廁所裏弄出來的即幾滴混濁之物,精子的成活率隻是萬分之幾,基本沒有生育的可能了,這是先天性的,而大憨房事時的早泄,那是因為長年自己手弄自己下身那東西所致,己經很難改善。這結果一出來,讓三嫂有如在大熱天裏,讓人給淋了一桶冰水,一下子心也涼了。
    回到家裏,三嫂就“啪”的一聲給了大憨一巴掌,哭鬧著要離婚。大憨就立即跪下,也猛抽著自己的臉,哭喪著臉求老婆不要走,說如果她一走,他大憨就更讓鄉裏人看不起!隻要三嫂不離開這個家,願意做什麽都行,自已拚命去賺錢來讓三嫂花就是。大憨也曉:年終回家這十天半月有個老婆,能有個人洗衣煮飯,他也是爺們一個!而到晚上,能讓他大憨摟抱著親著嘴睡,脫光衣服能弄幾下就好,也算是一個家,幾十年轉眼就過去,何況老婆又是妖豔之人,大憨更舍不得。
    三嫂就與大憨約法三章,說她不走也行,要跟著大憨出去見見外麵的世界。三嫂的如意算盤是,隻要跟著大憨出去,憑著自己豐滿的身材和嬌媚的容貌,嫩白的肌膚,說不定讓哪一位工頭老板給看上,跟了人家去,也不用把自己這朵好花,死插在大憨這牛糞上。
    大憨一聽三嫂要跟著出去,更驚慌失措!大憨也知道,自己老婆這美貌少婦,身材又好,胸大,會打扮,膚白眼媚,又沒生育,就像成熟少婦,最是讓男人望而垂涎之人,如果跟著他出去,到了外麵的花花世界,那就不會是自己的老婆了。何況住在工地,工棚裏來自五湖四海的泥水工,個個都是性饑餓工作者,色中餓鬼!每晚靠著看****,或是找二十元一次的站街女,打野戰解決性生活的這些人,會毫不客氣地,輪著勾引自己的老婆,那時虧就吃大了。大憨情願夜夜自己手弄自己,也不願把老婆帶去了,大憨也一直認為自己這樣做很聰明。
    大憨也懂,老婆長得如花似玉,就像潘金蓮嫁給武大一樣,不過自己比武大高大得多。鄉裏人也特別嫉妒,特別是阿狗兒這臭狗,每次看她老婆,都目不轉睛的,經常還臉紅流口水,有一次還見阿狗兒手在褲袋裏死弄自己的那根,阿狗兒心裏肯定一直對自己的老婆打著壞主意。但即是如此,畢竟是在鄉裏,任何人要看想自己的老婆,那也隻能偷偷摸摸,不敢明目張膽,就算老婆給他綠帽戴著,那還是比帶著老婆出去有和算。如果把老婆帶到外麵,大憨更沒法控製不守本分的老婆,老婆在家,好歹還是自己的老婆,也是個像樣的家。
    大憨想到這,跪著挪了幾步,抱著老婆的雙腿求她老婆,說他自己在外還顧不了自己,家裏娘也老,豬圈的豬和雞籠裏的雞,無人照顧,老婆大人你是絕對不能跟著出去的。隻能是我大憨在外更拚命地掙錢,捎回家讓你花,平日裏老婆大人要做什麽我都不怪,隻要老婆不離開這個家就行。
    三嫂見大憨說得誠懇,而大憨和他娘也一貫對她也很好,除了大憨弄那事不行,其它都無可挑剔,也不忍這家給散了去,隻能含淚答應留了下來。但她按示大憨,性生活那方麵她也需要,給大憨綠帽戴是遲早的事。三嫂也叫大憨要找些鄉下朗中,看有什麽土辦法,醫好了硬起來,也能正常做那事。大憨便千感萬謝!又抱著老婆對著她的胸部,胡亂摸了起來。三嫂便沒好氣地推開大憨的手,罵了句“死狗,就懂得來作賤我”。
    後來,鄉裏人也知道三嫂與阿狗兒和玉之,都有些不正常的關係,但大憨娘自知這兒媳婦嫁了大憨,也是委屈。大憨出門前與他娘說了去醫院檢查的事,大憨娘便隻眼開隻眼閉地裝看不見,心裏也想,不能讓大憨不能生育的事給傳了出去,便吩咐兒媳婦,說家醜不可外揚,說傳出去她死後見了祖宗,也沒法交代。甚至大憨娘還暗示三嫂,如果媳婦能懷孕,產個一兒半子的,那怕是借種,她也認,畢竟能傳宗接代,大憨也不致無後,古人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嘛。這樣,三嫂才沒有別了大憨離去,便折磨著自己過日子了。
    五兄說,這些是大憨與他聊的,大憨認為五兄信得過。我問:“後來呢?”五兄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