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自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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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網手機版最新章節請訪問的最新網址 mkenshucc 坤叔進花房倒了杯自製的茶,遞給韓江。並仔細地打量著韓江,這孩子的眉眼兒細看起來,還真有些像江明月。那臉形簡直和老爺一模一樣。熱氣騰騰蓋著韓江微微冒汗的臉。他不好意思地喝完,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問坤有沒有抹布。

    坤這才從自已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他讓韓江先去老爺的書房。韓江以為聽錯了,楞著神兒沒動。坤雙重複了一遍。韓江才慢吞吞地朝那幢小樓走去。

    剛踏上台階,韓江那雙穿得很舊的旅遊鞋,讓他停步不前。去市場時沾上的泥巴,嗒得褲腿上全是黃點兒。他總覺得有什麽事兒要發生,心裏怪怪的。韓老爺那麽高貴的人,找他能有什麽事兒呢?韓江遲疑著。然後想,我又不是來巴結他的,怕什麽?於是,壯著膽往裏走。

    韓江第一回來這麽豪華的地方。灰色沙發不但沒有顯得暗淡,反而以一種平實不失高雅的格調端放在正中間。寬屏液晶電視掛在對麵,茶幾上擺的全都是進口水果,在水晶吊燈的襯托下,閃著誘人的光。

    時宜拿著個托盤,剛從靠左的房間出來。見韓江站在門口,問他是不是小韓。韓江以蒙然地點了點頭。時宜上上下下地打量過後,讓他快去進。心裏卻在想老爺子是不是糊塗了,好好的叫個送花小工來幹什麽。

    韓江不由自主地向時宜彎了彎腰。小心地避過長毛地毯,隻穿著襪子走在餐廳與客廳之間的踏台上。敲了敲房間門,裏麵沒有動靜。又舉手響了兩下,裏麵才傳來弱弱地咳嗽聲,算是回答。他走進去,看到韓氏董事長坐在真皮黑椅上,手裏拿著一張照片。韓沁也不說話,真盯盯地瞅著韓江,又看看照片,似乎想從中找到點什麽。

    “這個...是我的。”韓江被他看得有些發毛,結巴著說。他很急於快點拿到照片,好早些回去。

    “你說是你的,那你和這照片上的人是什麽關係?”韓老爺子期望又懷疑的表情,讓韓江陣陣緊張。他低著頭看了看腳丫,發現左腳襪子破了個小洞,立即用另一隻腳覆踩在洞上麵。有些委屈地說“她...是我媽媽。”

    韓沁聽到後,突然驚慌失措地咳嗽起來。韓江趕忙走到他身後,輕輕拍他的背。韓沁一把抓住他的手,眼中溢下淚水。在韓江看來,這個有錢老爺眼神怪異,望得他頭皮發麻。一下子抽回被韓沁緊緊捏著的手,險些帶倒他瘦削的身體。

    韓江嘴裏不停地說對不起、對不起.....這可能就是窮人對有錢人的一種怯懦吧。韓沁似乎才明白過來,自已的失態。順著韓江一直低垂的眼,看到他襪子上的小洞。脫落的灰線掉出來,和光潔明靜的木地板,形成極大的反差。他小心翼翼地問“你母親...她還好嗎?”

    “我很小的時候,她就過世了,我想...她會好的。”韓江苦笑了笑。充滿苦苦祝福意味兒的話語,他自已聽了都有點兒澀。

    韓沁驚鄂地睜著眼,又是一陣咳嗽。韓江這次不敢再去遼,隻見他緊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像是在極力忍受某種痛苦。韓沁問“什麽時候的事情?”

    “我一歲的時候。”韓江傷感地講著母親的事,腦子裏又泛出無數父親的形象。

    “你...現在住在哪裏?一個人嗎?”韓老爺子的關心讓韓江受寵若驚,小人物特別容易被感動,他感緊說“我現在住在花店裏,老板娘人特別好。我有個女朋友,打算存夠了錢,就去別的地方開個花店,然後結婚。”韓江用語言描繪的水彩畫,讓韓老爺子心酸不已。他望了望眼前不能相認的兒子,深深地歎了口氣。把已經裝好照片的錢包還給了韓江。

    韓江知道話也問過,該是出去的時候了。他踩著有線頭掉出的破襪子剛走到門口,聽到韓老爺子問了聲“你母親叫什麽?”

    “江明月。”韓江扶在門把上的手楞住。直到韓沁擺了擺手,正要出去。他又說話了“你以後有什麽難處,盡管來找我。不用擔心,我說話算話。”韓老爺子安慰的眼神總讓他覺得奇怪。不過總算是找回了母親的照片。韓江哼著小調兒,輕快三輪車滑過別墅高牆。

    坤手裏捏著抹布,已將牡丹擦拭幹淨。望著韓江離去的背影,心裏越是不安起來。他害怕小韓知道自已的身世,又像想贖罪似的想他知道。又望了別墅裏,暗忖不知道老爺怎麽想的。

    當年他的過錯簡真就是助紂為孽,緊皺著眉,心裏滿是愧疚。這孩子一定成長得很苦,江明月也許一生都在恨自已吧。那樣一個精靈靈的女孩兒,卻遭受了非常人所能承受的痛苦。而他卻是造成她痛的罪魁禍手。坤想著要不要去向老爺坦白,可最後還是怯懦占了上風,呆呆地坐在花房裏。

    晚飯時就喝了不少,方幹瘦巴巴的樣子不起眼兒,酒量和女人量是不用質疑的。

    綠仙蘿的美妹們個個濃妝豔抹,環肥燕瘦地站成兩排。媽咪周周手裏拿著對講機,時不時發出“哧哧的聲音。

    “韓總,您今天想叫誰呀?”韓映煊指著方幹說“我說你這個老鴇子是不想退休了,看到我們方總在這兒,哪兒有我先說話的份兒。”周周故做誇張,扭著肥滾滾地屁股往方幹身邊一坐,撅著血盆大口撒嬌“方總,你看韓總,他老是欺負人。”

    方幹看也不看,躺在寬大的沙發上養神。

    “怎麽都是些老人,跟你似的都快絕經了,還出來晃蕩。”韓映煊的嘴堪比茅坑,誰能知道他也曾懵懂害羞過。

    “我說韓總,你不要傷姑娘們的心了。來,咱們先喝一個。”周周說完,對著兩排妹妹擺了擺手,將滿杯啤酒灌了個見底。

    “你今天的任務,就是給方總找個襯心如意的小嬌嬌,等你圓滿完成任務,把我們方總送上“陽台”,咱們再喝。”韓映煊說著話,心裏暗忖我日,老頭子越來越難伺候了。

    “你們先坐一會兒。我馬上來,馬上就回來。”周周離走前惡心的媚眼兒,韓映煊幸好沒看到,不然非吐出來不可。

    “方總,來,先潤潤嗓子。”韓映煊討好地拉起方幹,遞給他一杯加冰的洋酒。

    “喝多了,真的。”方幹也不管韓映煊已先幹為敬,推托著就是提不起勁兒來。韓映煊放下酒杯,摸出那張早開好的支票,塞進方幹的衣服口袋。

    方幹這次沒有推讓,而是口裏嚷嚷著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意思嘛!!佯裝生氣夾著撒嬌一樣的口吻,讓韓映煊心裏隱忍作嘔。他暗歎自已功力夠深厚,不然早被這老小子搞趴了。

    “當當當......我們的美人兒來羅。”周周進來急忙關好房門,拉著個低扭著頭,穿身白裙子的女孩兒。方幹看到白裙子,身體沒動,眼睛卻放起光起來。周周看到他的表情,趕緊推著白裙子坐在他身邊兒“方總,我這個妹妹可是剛出來的,你要心疼她一點兒哦,不要嚇著人家。”

    方幹忽上忽下地打量著白裙子的皮膚、胸脯、手、和下麵,她低低的頭,根本看不清臉蛋兒什麽樣。長長的頭發青絲瀑布,的確有種和別的女孩兒不一樣的清純。

    “哎!老女人。還還坐在那裏幹什麽,越是顯得你皮老肉厚的。”韓映煊看方幹來了精神,忙叫周周過來。心想這老頭子可是色中高手,還用得著你教。

    “我說你嘴巴能不能積點德呀,我真是想你,又怕看到你。”周周又扭著屁股,坐到韓映煊旁邊。手搭在他的大腿最上麵,曖昧地撫來撫去。

    “你想的人多了。說說,今天想了幾個了?”韓映煊打掉她亂摸的手,瞪了她一眼。觸到周周手的瞬間,韓映煊覺得那爪子,像剛解凍的肥豬蹄。而她又偏偏坐在一束冷燈光下,越是照得像三年前溺閉,卻今日才浮起的死屍。

    暗湧越烈,韓映煊終於忍不住,剛跑到洗手間就吐了。今天喝得也不算多,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總是翻騰。按下抽水馬桶的鈕兒,鏡子裏麵他看到張憔悴的臉。千羽!這個名字總在他腦子裏晃悠。她越是冷淡,韓映煊就越是控製不住地想她。你他媽真賤!他對著鏡子裏的自已,狠狠吐了泡口水。

    “老女人。去,給爺找個妞兒,找個能喝的,裝逼娘娘的玩意兒老子不要。”韓映煊喘著大氣躺在沙發上。斜眼望見方幹的手腳已經開始不老實,在白裙子裏裏外外摸索。

    先前照在周周身上的那束射燈,直直散散地灑在韓映煊臉上。他心想,不知道自已看起來像不像溺死許久的浮屍。其實在這種地方,和在臭水溝裏泡著又有什麽區別呢。

    周周帶進來的女孩韓映煊認識,丫頭確實很能喝。一坐下就自已先幹了杯,把篩子遞給韓映煊。韓映煊說今天不玩這個,一瓶對一瓶。他拿起已打開的喜力,自顧自地仰頭灌了起來。那女孩兒也不示弱,咕嘟咕嘟地像在喝涼水。

    不知什麽時候,方幹和白裙子也不見了。又過了很久,韓映煊才從已經打掃幹淨的包房裏醒來,手表上的液晶針指向四點。

    韓映煊買完單,走出綠仙蘿。街上沒什麽人,落莫莫地蕭條。他拿出煙,靠在車上抽了。寂莫像潮水一樣,從四麵八方湧來。他不想回那個空蕩蕩的家,離婚後越是覺得那裏像座墳墓。綠仙蘿的招牌燈,閃閃礫礫地照在他的臉上。腦子裏生出來的又是千羽,這個點兒她正在熟睡。

    韓映煊掐滅了煙,開車來到月苑小區。望著黑呼呼的窗口,心裏難受得曆害。曾幾何時,他就是她的主人。千羽百依百順的對他虛寒問曖,而他卻嫌她麻煩羅嗦。如今,卻是想見她一麵都難了。即使她離得這樣近,也隻能看看。

    他抹了抹臉,又用力搓了搓。惱火地看看灰暗暗的天,罵了句操,你他媽就不能幫幫忙麽?發泄完鑽進車裏閉上眼睛,這裏離她近,希望能睡得著。

    韓映煊在車上迷迷糊糊了睡了,被凍醒後全身冷得直哆嗦。車裏的曖氣看來停了很久,被壓著的右腿直發麻,一動就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奮力啃咬,兩邊的腳指頭都木著沒了感覺。靠!人倒起黴幹什麽都卡牙縫,油箱標杆兒在0的正當間兒。他看著剛剛蒙亮的天空,越是覺得自已像個棄嬰般無人憐愛。

    李千羽從樓上下來,去市場買菜。她已好久沒有正經給女兒做過早餐,趁著睡得還算穩逸,想趕早買個鴿子給女兒煲碗湯。本來沒有太注意那輛停得歪歪扭扭的車,韓映煊一聲呼喚讓她扭過頭,看到臉色蒼白的前夫。李千羽知道他不會這麽早起床,那...就可能是在這裏呆了一夜,當下心裏有點異樣。

    韓映煊剛才咬著牙叫了李千羽一聲,這會兒連話都說不出來,僵硬的身體卡在車裏。李千羽看著他額頭上的傷痕已經結了疤,邊緣被凍得刺刺地翹著,好不可憐的樣子。把家鑰匙遞給了他。

    韓映煊哆嗦著,兩手接過鑰匙,又滑掉在駕駛室裏。李千羽看他實在是凍得不行了,撿起來拉他下車。前夫一米七八的個子,她根本拽不動,手上一滑,被帶得趴在他的身上。她趕忙起身,卻被他緊緊抱住不能動彈。一種久別的熟悉直襲韓映煊的心頭,前妻身上淡淡的香味兒,讓他覺得是那麽久違,久違。他怕眼睛濕濕的會被她看見,埋著頭在前妻的懷裏,緊緊、緊緊......

    李千羽給他放好熱水,依舊出去買菜。

    韓映煊泡在溫曖的浴缸裏,滿屋白霧在曖氣燈的照耀下,簡直像天堂。人的所需,原來這麽簡單。在你很餓的時候,有人給你碗小米粥。在冷的時候,給你披上件舊棉襖。在你凍僵的時候,放一盆熱熱的洗澡水。你就會覺得真的好幸福、好溫曖。

    他穿著前妻的睡衣,根本扣不了扣子。睡褲像個七分褲,直繃繃地緊著像隨時會暴裂。韓映煊順手抄起床上的睡袍罩在外麵,不倫不類的像個小醜。

    離婚的時候,韓映煊本來想把陽光新城的大房子給千羽和女兒。可是前妻堅持要住在舊屋裏,想想這邊的小學確實比較好,他就答應了。

    搬去陽光新城後,舊房子裏的東西全清空了。韓映煊自已也沒想到,還會有回來住的一天。隻是這裏一丁點他的東西也沒有,有些失落的像到了別人家裏。

    餐桌上,湯飄肆香。韓映煊穿著碎花睡衣,惹得韓瀞咯咯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