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風水輪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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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無來由的就遇上了,有些事無來由的就發生了,但追本溯源,都逃不過一個‘命’字。
看著站在車燈前似剪影的易輕荷,我似乎明白了圓球二爺那句‘命中注定’的意思。我不知道她如何能這麽快就找到這裏,我不過將將離開懸空寺一天而已。
她說:“你讓我找的好苦。”
這話她說的很平靜但含情脈脈,甚至話語間都有了些哭腔。隻不過她話裏所包含的情緒是憤怒,在憤怒後終於逮住我,所以喜極而泣。
我撇撇嘴,心想這話說的好生曖昧。隻不過,她來的目的,可謂是司馬昭之心。
她又看了看站在我身邊的兩人,說:“二爺拿走的權杖,足夠你一輩子好吃好喝了,何必又摻和進來。”
圓球二爺一聽,低下頭打量起自己的身材,半晌,才說:“我現在不胖啊,你怎麽就認出我來了?”
易輕荷‘咯咯’笑著,為圓球二爺解惑,說:“恐怕這世間上,除你之外,再沒有人會在夜裏還戴著頂破帽子。”
圓球二爺一拍腦門,欣喜的說:“原來如此,看來二爺我是獨一無二的。”
易輕荷聽了,卻不再理會他有些瘋癲的言語,轉而瞧向大海,沉默片刻,說:“你很不錯,所以,我沒去動你家裏的老娘。”
大海一聽,刹時怒發衝冠,朝前踏出一步,手裏反握了重新磨的鋒利無比的軍刀,寒聲說:“你敢動我娘,哪怕追到天崖海角,我都會殺了你。”
鐵血戰士的話,從無虛言。
易輕荷為大海的氣勢所懾,不由的朝後退了半步,強作鎮定的說:“所以,我沒去動你老娘。”
大海冷冷的盯著她,收回勃發的氣勢,說:“算你識趣。”
易輕荷見狀,又朝前踏出半步,接著說:“我識趣了,就是不知道你識不識趣。”
大海冷哼一聲,不答易輕荷的話。隻是握著軍刀,又朝我靠的近了些,其意思不言自明。
易輕荷見了,不滿的揮揮手,說:“不就是三萬塊錢,值的你舍命護他?哼,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你三十萬,可以把你老娘接到北京去安享晚年。”
大海側頭看著我,說:“那是不一樣的。”
“愚蠢。”
易輕荷罵著大海,又把頭偏向我,說:“周通,隻要你把那件東西給我。我保證再不會為難你。”
我有些難堪,含怒說:“你為難我的還少?”
她抬起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短發,想了片刻,接著說:“我還能送你一間古玩店,北京,上海,廣州,CD,西安,洛陽...你想去哪座城市都可以。”
然而,不等我接話,圓球二爺就擺擺手,戲謔的說:“一間破店,能值幾個錢。易小姐這般說話,想必以為是吃定了我們?”
易輕荷歪了歪腦袋,笑著說:“不然呢?”
圓球二爺抬起手掌搭在眉間,一邊朝院裏停的滿滿當當的汽車看去,一邊說:“嗯,人多勢眾,看來你的確有些優勢。”
易輕荷一聽,頓時就得意起來,一揚手似有指點江山的氣勢。她說:“周通,我勸你好好想想,接受我的條件,還能落下點好。你若是冥頑不靈,後果你可要想好。”
我搖搖頭,說:“上次你輸了,這次...”
隻是,話還沒說完,我就覺得脖子上一涼,低頭瞧去,隻見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架在我的脖頸之間。鋒利的刀口,甚至割破了皮膚,一道淺淺的血線在刀鋒下顯現。
與此同時,大海與圓球二爺同時驚覺不妙,怒吼一聲就要開打。然而,我身後那人卻一把拽住我的衣領,拉著我朝後退了一步,將將好把大海兩人擋在門洞外。
“不想他立刻就死,就別動。”
一個蒼老且蹩腳的聲音,自我身後傳來。我驀然一驚,頓時就知道拿菜刀架我脖子的人是誰。
那個佝僂著腰,手攏油燈,一臉貪財相的老人。他不是應該在隔壁屋裏燒著牛糞做飯的嘛,怎的會悄無聲息就到了我的身後。
我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喉結在刀鋒上滑過,頓覺脖頸間寒意更甚。我強顏歡笑,說:“老人家,你這是做什麽?”
老人不理我,把個腦袋從我肩膀上露出少許,朝外邊的易輕荷喊道:“他們沒帶東西進來,你要的可能在車上。”
聽他如此說著,我的心刹時間沉到了穀底,咬牙怒道:“你和她是一夥的。”
老人嘿嘿一笑,說:“可不像客人說的那樣,我隻是收了些錢,幫著辦點小事罷了。”
說話間,易輕荷朝後方車裏招了招手。隨即,就有三名大漢從車裏下來,走到她的身邊,俯首貼耳,靜待指示。
“去,把車裏的東西給我拿來。”
“是。”
三名大漢齊齊答應一聲,越過易輕荷走到我們的卡車旁,拉著車門把手,‘哐哐’的硬拉硬拽起來。
隻是,不等他們拉開車門。‘呯’,一聲槍響把個濃重的夜色打破。槍聲在原野上傳出去很遠,激起一陣草原狼的嚎叫。
我驚詫不已,也不知是誰放的槍。抬頭四下裏一看,才見竟然是圓球二爺。此時,在車燈照耀下,圓球二爺正握著一把手槍,槍口和卡車前的地麵上兀自冒著白煙。
他舉槍對著正拽卡車車門的三人,說:“不想死了傷了,就都退下去。”
我看的心頭一陣顫悠,還好圓球二爺剛才那一槍,隻為威懾,並沒有朝著人射。不然,出了人命,可不是鬧著玩的。
易輕荷見圓球二爺掏了槍,惱火不已,含怒說:“二爺,你果真要與我作對?”
圓球二爺嗤笑一聲,說:“你一個小女娃娃,不在家裏等著嫁人,非跑出來打打殺殺,成何體統。”
“你......”
一句話把易輕荷氣的暴跳如雷,朝那三人怒吼一聲,說:“那車門給我砸開,我到要看看他敢是不敢開槍。”
三人一聽,有些猶豫的相互對視一眼,緩緩的又把手伸向車門把手。圓球二爺嘿嘿冷笑,說:“你們大可試一試,隻是,槍子不長眼,傷了你們可別怨我。”
這世上,終究沒有幾人能在槍口下鎮定自若。那三人終於還是被嚇住了,不管易輕荷在一旁怒目相視,縮回手退到一旁。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忽覺脖子上的菜刀又壓的緊了些,我趕緊仰起頭,說:“你敢。”
老人陰沉沉的笑著,說:“嘿嘿嘿,這位小姐拿不到東西,我也拿不到錢。所以,煩請客人叫你朋友把那危險的玩意收起來。”
我胸口一陣憋悶,無名業火騰的就燒了起來,腦袋朝後用力一撞,‘嘭’的一聲大響,撞在了老人的腦門上。
頓時,就聽的那老人‘哎喲’一聲,腳步釀蹌就朝後退去,菜刀刀鋒眼看著就要劃過我的脖子,大海恰到好處的衝到我的身邊,一伸手,穩穩抓住了刀背。
老人跌坐在地,菜刀也落入大海之手。隻見他揉著腦袋,哼哼嘰嘰喊疼。大海罵了一句‘老東西’,就要衝過去打他。
我趕緊攔下大海,說:“算了,他一把老骨頭,哪經的起你三拳兩腳。”
圓球二爺看我脫困,不由的就開心大笑起來,舉槍的手也更堅定了些。他扭頭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老人,說:“要我說,幹脆把他那把老骨頭拆了才解恨。這老都老了,還想著去賺不義之財,也不怕哪天就橫死了。”
我抬手在脖子上抹了一把,滿手都是血。大海在旁瞧的一陣緊張,就要去撕衣服替我包紮傷口。
我擺擺手,示意無事。然後,從大海腰間拿過車鑰匙,在眾目睽睽之下朝卡車走去。當走到那三人身邊時,我瞧了一眼,五大三粗此時卻在槍口下低眉垂目。
頓時,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抬起腳看準三人肚子,一人賞了一下狠的。直把三人踹的坐倒在地,抱著肚子吸涼氣。
踹完,我懶的再理三人,拿起車鑰匙打開車門,把我的包袱從中抱了出來。正想著轉身回到小屋前,卻轉念一想飯是吃不成了,店也住不了了,何不幹脆趁此離開。
我看了一眼大海,朝他使了一個眼色。大海見了,頓時就明白過來。下一刻,就見他邁開大步,如一陣風般衝到易輕荷身前,不給她有任何反抗的機會,把森寒雪亮的軍刀架上她的脖子。
與此同時,隨著一陣呼喝聲,從那堵路的幾輛車裏,呼拉拉走出來十幾號人,高矮胖瘦都有,刀槍棍棒在手虎視眈眈圍了過來。
我一瞧,好生快意。所謂風水輪流轉,十年河東,十年何西,就是這麽個場景。隻不過大海沒有辣手摧花,也在她的脖子上劃一道血口子。
大海得手,我抱著包袱,好整以暇走到她的身前,仔仔細細打量一番,去年燒焦的頭發又長了出來,一襲緊身的黑色皮衣皮褲,著實前衛,一雙黑色小馬靴穿在腳上,精致且英武。
易輕荷見我如此打量她,臉上泛起一抹紅暈,含怒呸了一口,說:“再看,本小姐挖了你的狗眼。”
我嗬嗬一笑,說:“都這樣了,還逞口舌之利,讓你那班狗腿子都讓開。哦,還有我們的車沒油了,順便借你的車一用。”
大海瞧了一眼正緩緩圍上來的人,推著易輕荷轉過身去,把刀就放在她脖子一側的大動脈上。然後,伸手拉開她身側的車門。
車門一開,大海低頭朝裏一看,愣了片刻,說:“是你。”
我一聽,有些好奇,也湊過去看。待看清車裏的人,也是哭笑不的,沒想到竟也是故人。
小五坐在駕駛位上看著我,咧著嘴幹笑幾聲,說:“周哥,好久不見。”
我撇撇嘴,沒想到小五真成了易輕荷的狗腿子,眼下看來地位還不低。我沒理他,招呼圓球二爺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而我和大海則推著易輕荷從後門上了車,把她夾在中間。
易輕荷眼見落入我們手中,隻的強忍怒氣,隔著車窗朝外邊的手下一揮手。眾人見狀,呼拉拉散了開去,有人把車開到一旁。
我看著小五的後腦勺,說:“走吧。”
吉普車怒吼著衝出小道,駛上碎石馬路,一頭紮破夜色,狂奔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