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暗潮湧妙手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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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沉。

    月色清涼如水,群星璀璨點綴夜幕,那朦朧的光芒遍灑塵世,與這許家的房門之前,靜謐的梧桐樹下,新婚燕爾共賞這迢迢銀河。

    娘子,夜已深陳,我們早些安歇吧。”

    包文正攬著白素貞纖細的腰肢,料定經過適才的一席話,今夜李公甫的腎俞受損,便可迎刃而解,自不願再做拖延,便柔聲言道。

    新婚燕爾,之歡,食髓知味,這也本就是尋常之事,若是包文正平平淡淡,反倒是令人生疑。

    白素貞新為人婦也是羞顏未開,但伺候官人卻本就是分內之事,矜持之下也未曾出言,便隨著官人朝房內走去。

    紅燭搖曳漸生殘,微風輕拂簾幔顫,那床榻之上自是旖旎風光,一席“之歡”後,包文正故作困意來襲,便已沉沉睡去……

    約有半個時辰之後,白素貞啟眼望著官人已然熟睡之後,伸出纖纖玉指將臂膀挪開,這才將那乍泄的春光以褻衣遮掩,輕手輕腳的起身走下了床榻。

    偷盜庫銀雖是情非得已,但連累姐夫吃了板子終究是事實,況且因小青孟浪,竟是令其腎俞受損,絕先祖祠,白素貞如何能無動於衷……

    將長裙複又罩體,這才抬起皓腕推開了房門,落足無聲的來到了偏房之前,輕叩房門後便徑自而入。

    房門雖是儉樸,卻也一應俱全,也未曾點燃燭光,與白素貞和岑碧青的眼中,卻是纖細可辨猶如白晝。

    姐姐……”

    岑碧青心知姐姐所謂何來,便當先開口言道:“我也不知道,怎麽會搞成這個樣子……”

    青兒……”

    白素貞與岑碧青姐妹情深,心知小青並非有意為之,自然也不好責備,便淺聲言道:“好在腎俞受損,治愈也非難事。”

    隻是,以後可不能粗心大意了。”

    岑碧青連連點頭,應了下來,言道:“姐姐,我已經打聽過了。”

    今日來提親的潘家小姐,幾日前與許相公才認識,應是去那沈家故居瞧病之際,被人給相中了……”

    心思靈動,既然情同姐妹,小青又豈能不知姐姐的心思,今日晚飯之前,便已經將此事探問了出來。

    姐姐你就放心吧,許相公他老實巴交的,絕不會再起旁的心思!”

    這言詞出自寬慰之心,白素貞與小青本是情同姐妹,自不疑有他,甚至也未曾細想,這語調為何竟有毋庸置疑之意……

    官人是慶餘堂的東家,有人上門提親倒也是尋常之事……”

    白素貞心中在意的便是此事,但卻是通情達理,聞聽小青這一番話心中也就釋然,頷首輕聲言道。

    隻是,前幾日與白府之外那手持白傘的女仙,紆尊降貴的為官人撐傘遮雨這一幕,卻依舊盤桓在心頭,無法輕易釋然……

    青兒,這幾日你去打聽一下,這錢塘門中,可曾新搬來什麽人家?”

    白素貞深知此事絕非偶然,自家與官人也早牽涉其中,若是那女仙隻為官人曆劫而來,也好早做打算。

    白素貞身為黎山老母座下親傳弟子,自是知道天條之森嚴,既是天庭的女仙臨塵,便絕不敢擅動情愫從而觸犯天條,那剔除仙骨打下凡間,絕非兒戲!

    隻是,白素貞卻是不知,天昌仙子自天河盡頭下凡,為迎截教門徒位居中天北極紫微大帝,平衡天庭闡教與截教,早已得了玉帝敕令……

    這一對姐妹在房中私語了片刻,便雙雙輕轉蓮步來到了許家庭院之中,與那梧桐樹下之時,早知家宅之中均已入睡。

    小青看了姐姐一眼,而後運轉法術,那纖纖玉指上有兩點熒光浮現,睜眼之際便遙指那蒼穹之上的皓月,熒光轉盛更如溢彩,牽引著皎潔的月華,往手指之間縈繞……

    白素貞轉身之間更是風姿綽約,那衣袂隨之飄飄更如仙女一般,嫵媚動人卻不失優雅之氣,翻轉皓腕更是猶如凝脂,指尖一點白光縈繞,便也牽引著月華朝小青的身前凝聚過來。

    一蹴而就,那皎潔的月華依舊輕柔黯淡,猶如螢火一般更不起眼,卻是蘊含著精純的靈氣,毫無泄漏的匯聚與小青的十指之間,如彈丸一般盈盈打轉……

    小青掐動法訣之際,本是嬌豔俏麗又添羅裙飄飄,青絲與麵頰縈繞也是風姿綽約,那熒光與白皙的指尖流動,更是美豔不可方物,驅策著“月華珠”便輕盈的朝許家一處屋舍而去。

    月華珠”本是月光匯聚而成,無形無質的透過了房門,落入那已然熟睡的李公甫身上,而後消失不見……

    位於那浩渺的雲海之中,皎潔的月光遍灑,那身姿娉婷的綠衣女子卻是駐足與雲頭之上,冷眼旁觀了這一對“蛇妖”,采擷月光的精華,美目之中依舊冷冷清清,也未曾拂袖之間與以阻攔。

    白素貞,我這第一計,看你如何化解……”

    天上仙子冷冷一言,而後便不再去看這青白二蛇,催動雲頭便朝清波門瞬息而去。

    夜已深沉,清風徐徐,清波門中,萬籟俱寂!

    粉牆黛瓦與夜色混成一片,夾道的楊柳依依,靜謐的河渠之中更無烏篷船的蹤跡,唯有雙茶巷的白府之中,那未曾追隨白娘娘和小青姑娘的“四鬼”,卻是難得少了管束,與這庭院之中推杯換盞,開懷暢飲。

    三弟,趁小青姑娘不在,你為何不回家去看看……”

    對啊,三哥,前幾日你不是說想孩子了嗎,這一來一去也不費什麽功夫?”

    五鬼本是這世間的遊離鬼,或是心願未了,或是恩怨未消,故而不願投胎轉世。

    人鬼殊途,家宅有門神值守,就算去了也不敢靠近啊……”

    那顴骨略高,身形修長的皂衣男子,卻是又灌了一口酒,歎息說道:“隻有小青姑娘能驅逐這門神,可是眼下去了錢塘縣,隨侍白娘娘和許相公……”

    一年可以見妻兒老小一麵,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五鬼雖是遊離鬼,也不願去陰曹地府投胎轉世,也與人間廝混已久,卻並非含冤而死的厲鬼,自然也無怨氣,經小青姑娘為其塑形之後,更與常人無二。

    咦,你們聞到什麽味道了嗎?”那被喚為三哥的五鬼之一,嗅了嗅風中傳來的問道,錯愕的說道。

    什麽味道?”

    有擱下了酒碗的五鬼之一,也是驚奇的問道。

    走水了,快去救火!”

    白福隨白娘娘和小青姑娘前去錢塘縣,白祿便是五鬼之中的年長者,抬眼環視四周,便瞧見那屋簷之上不知何時,有羸弱的燭光突兀浮現,頓時放下了酒碗,大聲呼道。

    雞飛狗跳,四鬼怎敢耽擱這“走水”的大事,皆是身形矯健之極,合力施展微末法術,抬起那牆邊的水缸便駕馭陰風,直飛那屋簷之上。

    不對,這不是一般的火!”

    白祿年齡略長,近前來便隻覺得炙熱之極,哪裏是忽明忽暗的羸弱火光,這威勢已然可比那滔天烈火,便忙出言說道。

    管它是什麽火,這一缸水澆上去,都管給它熄滅了!”

    那顴骨略高,身形修長,身穿皂衣的白壽,卻是莽撞性子,催動著水缸便朝那羸弱的火焰上倒灌而下。

    轟!”

    那羸弱的火焰,卻仿若得了菜油一般,瞬息迎風熊熊燃燒,刹那間便席卷了這屋舍的整個房簷之上,將這夜色輝映的猶如白晝,且點燃了那仍有水漬的水缸。

    這火,非是凡火,乃石中之火,三味真火其中一味,若得空中之火、木中之火,便是那天地之間赫赫凶名的三昧真火!

    火勢倒卷,猶如火龍一般分作四道,瞬息撲至了四鬼的身軀之上,而後各自朝這白府之中的屋舍中落下,將這昔日的仇王府化作了一片火海……

    未及片刻,這雙茶巷的街坊四鄰便從濃煙之中醒來,眼見白府已然成了火海,自然驚慌失措之極,忙高聲喧嘩奔走相告,也各自拿起木盆和水桶,朝這白府之中趕去。

    咚咚咚,砰砰砰!”

    破鑼悶鼓聲聲不斷,也驚動了清波門的縣衙,身穿衙役服飾的官差也不敢怠慢,也無須點燃火把便手持水桶朝白府趕來。

    那“石中之火”焚盡了四鬼之後,僅存凡火與白府之內肆虐,隻因今夜又是微風故而不曾蔓延開來,隨著數百人的奔走不斷,隨著那一桶桶水澆下,適才那熊熊燃燒的烈火,硬生生的被熄滅了……

    大人,這府邸之中沒有發現燒焦的屍體……”

    有身穿官差服飾的衙役,與煙熏火燎之下已經是滿麵黢黑,氣喘籲籲的奔走上前,抱拳行禮之後似是遲疑,終究言道:“與府邸之中,發現了錢塘縣衙門失竊的庫銀!”

    什麽!”

    失竊的庫銀!”

    那腰胯鋼刀的清波門縣衙的王捕頭,頓時錯愕之中浮現了凝重之色,當即言道:“庫銀在哪裏,待我去看看!”/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