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話: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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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若丹唱完,自顧自地掀起珠簾,消失在閃爍的簾後。在場的男人們這時才反應過來,忍不住口地歡呼,叫嚷著:“蘇媽媽,叫若丹姑娘出來。”

    蘇媽媽很滿意這個效果,她說:“大家安靜,今天若丹姑娘算是跟大家見了麵了,大家就回去吧。”

    人群洶湧,有人問道:“蘇媽媽不就是想要錢嗎?妳開個價吧。”

    蘇媽媽說:“誰要是想見若丹姑娘,那就得出得起大價錢,明天再慢慢計較,今天就散了吧。諸位若是有興趣,可以找別的姑娘。”

    蘇媽媽得意洋洋,徑直而去。她心裏明白,越是得不到,若丹的身價就越高,那些人越是心癢難耐,渴求若丹的心情就越是強烈,她要慢慢吊著他們,最大化的讓他們付出金錢。

    那群男人紛紛漸漸散去,哈屯忽然在紛亂的人群,好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下子卻想不起是誰?想要仔細尋找時,卻已經不見了蹤影。普珠拉著哈屯問道:“妳在做什麽?我們回去吧。”

    哈屯努力地想,那個很熟悉的名字,卻怎麽也想不起。回到房裏,躺在床上,普珠激動地睡不著覺,彷佛今天晚上,那個豔驚四座的女子就是自己。哈屯突然大叫一聲,從床上坐起來,普珠嚇一跳:“妳在幹什麽?一驚一乍的。”

    哈屯興奮地大叫:“我想起來了,是麥足,是我的麥足哥哥。”

    此後哈屯經常有事沒事就跑去瀲灩樓,盯著那些來來往往的人們看,可是卻再沒看到過麥足。小榮說:“妳是不是看錯呢?麥足怎麽能到這裏來?這裏是有錢人才能來的地方。”

    哈屯有些疑惑,或許真的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也說不一定。哈屯想起麥足的話,要是做了官,就來娶妳。可是如今,哈屯流落到風塵之,麥足哥哥還會記得當初的話嗎?哈屯忽然有了心事,原來自己是在潛意識,一直在盼望麥足來救她,來娶她。小榮看她鬱鬱寡歡的樣子,不忍再說些什麽。

    哈屯說:“怎麽這幾天都看不到若丹姐姐?”

    小榮說:“若丹做了瀲灩樓的頭牌,蘇媽媽把她安排到清雅居了。”

    清雅居是在瀲灩樓不遠處的一處院落,四廳堂,花卉假山,無一不有,是隻有當紅頭牌才能居住的地方。哈屯歡喜說道:“那裏是個好地方,我看看她去。”

    轉身就要走,被小榮一把拉住。小榮說:“如今不比往日,若丹紅了,經常有應酬,妳不見門前車馬盈門,都是來求見若丹的。最近有一個富商經常在她那裏過夜,妳要去了,萬一碰見,多有不便了。”

    哈屯答應了一聲,她明白了,若丹已經不是往日的若丹了。哈屯在園子裏遊蕩,迎麵遇上蘇媽媽,想要躲來不及了,隻好上前行了個禮。蘇媽媽用一根指抬起哈屯的下巴,仔細審視了一會,然後用一種很冷漠的口氣說:“我聽說妳不好好學藝是不是?”

    哈屯有些窘,分辯說:“沒有,我一直很用功了。”

    蘇媽媽:“難道妳不想和若丹一樣做頭牌嗎?吃得好住得好。”

    哈屯:“我哪裏有若丹姐姐那麽行呢?”

    蘇媽媽:“怎麽不行?再過得一年兩年,妳會比若丹還漂亮。我蘇媽媽決不會看錯,妳隻要好好學藝,就是瀲灩樓的花魁,隻是以後別再偷懶,妳要向普珠學習。”

    哈屯諾諾,看著蘇媽媽扭著細細的腰肢走遠,才敢挪動腳步。正像普珠所期待的那樣,兩年後,普珠一樣走紅,由於她舞技更勝若丹一籌,所以她比當初的若丹更紅。普珠終於住進了瀲灩樓最豪華的房間,過上了她所向往的日子。

    門前仆馬繁多,豪少來遊,屋內賓客絡繹不絕,應接不暇,若丹門前漸漸稀少起來。蘇媽媽知道,一個女人的保鮮期是很短的,因此每隔一兩年,她就推出一個新人,隻有這樣,才能使瀲灩樓保持旺盛的生命力,在同行立於不敗之地。

    也隻有這樣才能留住男人的新鮮感,留住男人的錢。普珠被眾星捧月般的榮寵弄得有些忘乎所以,漸漸地她誰也不放在眼裏了。有一天,衙門守備大人的家宴請普珠去跳舞助興,普珠打扮得漂漂亮亮,正要出門,迎麵遇見了從外麵回來的若丹。

    普珠擋住若丹的去路,有些輕蔑地看著她,說道:“若丹姐姐這是從哪裏回來啊?莫不是剛從守備大人那裏來?不對啊,守備大人這不剛派人來接我啊。”

    若丹淡淡地說:“守備大人看重妹妹,做姐姐的也替妳高興。”

    普珠說:“我記得從前,守備大人總去姐姐那裏,如今姐姐什麽樣子,大人恐怕是不記得了吧。”

    若丹說:“妹妹不要高興太早,用不了一年半載,大人也會不記得妹妹。所謂的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

    普珠心裏一怔,她一下子想到日漸豐盈的哈屯,哈屯今年已經十五歲了,應該很快就可以入住瀲灩樓了。普珠來到守備府,守備大人一看見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嘴巴都合不攏,就連花白的胡子都顫顫巍巍。

    守備說:“就等妳了,大家都等著妳的舞了。”順摸了一把。

    普珠嗔道:“大人也太心急了些。”

    普珠正要跳舞,忽然從廳外衝進來一個英俊的年輕侍衛,急急地向守備報告:“稟大人,收到前方急報,蒙古大軍征討金國,將要路過我夏洛思城。”

    守備嚇一跳,急忙問:“蒙古軍到哪呢?”

    侍衛說:“離此地已經不足五百裏了。”

    守備鬆了一口氣:“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兵臨城下了呢?蒙古國已和我國達成協議,互不侵犯,又不是向我國進兵,蒙古兵隻是進攻金國,路過我境,不必驚慌。”

    侍衛滿臉著急:“大人,蒙古兵向來神速,不日就將到達,萬一不測,還望大人早做準備。”

    侍衛還要再說什麽,被守備喝止:“今日本官宴客,莫要掃興。”

    守備想了一想,又叮囑說道:“此事不可張揚,免得動搖民心,若有泄漏,唯你是問。”侍衛隻好退在一旁。

    普珠看著那侍衛站在猥瑣老邁的守備一旁,更顯得英氣逼人,不禁美目顧盼,怦然心動。這樣的男人,必然非那些流連煙花的輕薄之徒所能比擬的,若能嫁得此人,就算是做妾,她也心滿意足。

    普珠春心蕩漾,跳起舞來分外妖嬈,旋轉之間,一雙眼睛不離侍衛,怎奈那侍衛站在守備身邊,麵帶憂慮,目不斜視,教普珠空有傳情之眸,卻無有意之人。普珠香汗淋漓,靠在守備身邊,輕言輕語:“大人,有空之時,也要多去看看普珠,勿使普珠望眼欲穿。”一邊說一邊眼睛卻掃向侍衛。

    守備哈哈大笑:“一定不辜負卿意。”

    普珠回到瀲灩樓,一邊換衣服一邊想,若是那侍衛下次能跟隨守備來此,一定要找個會,將那可心的人兒勾引到,像我這等天姿國色,他幾曾見到,還不是到擒來,隻是也不知他叫什麽名字?

    正在心猿意馬時,丫鬟洗翠來說:“姑娘,蘇媽媽讓妳準備一下,過幾天有個貴人要來,蘇媽媽要妳好好招待,千萬不要怠慢。”

    普珠:“是什麽身份,讓蘇媽媽如此緊張。”

    洗翠說道:“聽說此人極其有錢,光定禮就送了千兩黃金,把蘇媽媽眼都看花了,蘇媽媽也不確定他的身份,他頭一回來我們瀲灩樓,若能得他歡心,脫離此地,嫁入豪門,也不是不可能,姑娘千萬不可放過此會。”

    普珠心一動:“果真?想必是富賈巨商。”

    洗翠:“聽說蘇媽媽也吩咐了若丹姑娘一起侍候,以備挑選。”

    普珠一皺眉,洗翠看她不高興,就說:“姑娘不必擔心,論姿色,妳不輸她,論舞技,她更不如你,就是歌唱得稍微好些。”

    “歌唱得好?”普珠自語。

    正像普珠期待的那樣,守備沒過幾天,就心急火燎的來看普珠,而且天從人願,隻帶了那名隨身侍衛。普珠滿心歡喜,服侍守備喝酒,看著侍衛說道:“大人,侍衛辛苦,可否叫他到偏房休息?”

    附在守備耳邊說:“他在此多有不便。”

    守備會意,叫侍衛下去。普珠一杯接一杯地灌酒,直喝得守備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普珠將他扶到床上,他嘴裏還在亂叫著:“美人,倒酒。”

    普珠輕蔑地冷笑,心裏罵道:“老豬頭,怎麽不喝死你?”

    普珠悄悄出來,進了侍衛所在的偏房,侍衛一見普珠,連忙站起來。普珠柔聲地說道:“哥哥辛苦了,小女子特地來陪伴哥哥。”

    普珠久在風月場所,說話露骨直接,倒把侍衛嚇了一跳。侍衛結結巴巴地說:“姑娘請回,要是大人看不見姑娘,會找姑娘的。”

    普珠:“那老鬼早就醉倒了。”

    普珠趁著酒意,雙腮如火,含情脈脈地說:“難道你不喜歡我?”

    那侍衛一看普珠漸漸逼近,情急之下,開門跑出去。普珠隨後追趕,嘴裏叫著:“哥哥莫怕。”

    那侍衛站在樓梯處,進退兩難,就在此時,忽然有人驚呼:“麥足,麥足哥哥。”

    侍衛大吃一驚,心想:“怎麽此處有人如此呼喚我?隻有哈屯才會這樣叫我。”

    定睛看去,一個亭亭玉立的美麗女子出現在他麵前,雖然隔了好幾年,哈屯已經長高了,不再是黃毛丫頭模樣,但是麥足仍然認出,她就是讓自己牽腸掛肚的哈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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