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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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俔不明白,這個年幼時就不懼怕狼群不畏生死,麵對強大的鐵木真都能慷慨陳詞毫無畏懼的女子,怎麽自卑了起來,就能謙卑地低到塵埃裏。
其實麵對哈屯,李俔才是要感到自卑的人,自卑到麵對矛盾而選擇逃避,麵對蒙古兵奸殺小榮選擇了懦弱,甚至到雞院也不敢暴露真實的身份,甚至於不敢告訴哈屯,他就是奪取哈屯處子之身的人,他怕哈屯會輕視他,因為他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一夜荒唐的後果。
哈屯說:“我還有個請求,希望王爺能夠幫助。”
李俔說:“但說無妨,李俔無有不從。”
哈屯說:“我希望王爺能幫我打聽麥足的消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總是放心不下。”
李俔心裏一陣的發酸,原來她時時惦記這個青梅竹馬的男人。李俔說:“我已經在夏洛思城留下了口信,倘若他還活著,必然會找到這裏。”
哈屯終日無所事事,很是無聊,每日錦衣玉食,小亭邊看花逗魚,神仙一般的日子,就是有些忐忑不安。非親非故,被李俔這樣養著,這算是怎麽回事呢?怎麽也說不過去。
哈屯心裏想,下次見到李俔,說什麽也要問個清楚,要嘛讓她做婢女,要嘛幹脆就放她出去,讓她自身自滅好了。可是一個多月過去了,李俔卻一次也沒有來,或者是早把自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下女梅兒從遠處走來叫道:“姑娘,該吃飯了。”
紫薇堂派了兩個下女來,一個叫做小清,年紀尚幼,另一個就是這個梅兒,聰慧伶俐,很討人喜歡,平日多是她在哈屯身邊侍候。又是吃飯,哈屯心裏想,都快成了飯桶,麵對那些雞鴨魚肉,看著就惡心。
哈屯忽然發覺,自己已經養成了挑揀四的毛病,憑什麽呀?自己隻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客人,有什麽資格耍大小姐脾氣。哈屯懶懶的看著水裏遊來遊去的魚,說道:“我不餓,倒是又犯困了,我還是先去睡覺吧。”
梅兒說:“姑娘最近總是愛睡覺,莫非是生病呢?”
哈屯笑道:“我生來就愛睡覺,我覺得睡覺是最幸福的事了,要說是生病,我倒願意生這個富貴病。”
“我覺得姑娘夠幸福的了,瞧王爺對妳多好,多少女人想住這紫薇堂,王爺都沒答應,姑娘一來,就給姑娘住了。”
“這紫薇堂有什麽與眾不同嗎?”
“紫薇堂是王爺的舊居,王爺看重的很。隻是既然王爺這般看重姑娘,怎麽不來看望姑娘呢?倒像是忘了的樣子,不如我去請王爺過來?”
哈屯說:“千萬不要,我不是他的妾室。”
梅兒笑道:“姑娘說笑了,不是妾室,他怎麽會帶妳回來呢?”
“真的不是,我隻是他的客人。”
梅兒若有所思:“啊哦,我說了,難怪王爺不讓姑娘妳侍寢。”
忽然梅兒叫道:“王爺來了,不用去請了。”
哈屯扭臉一看,果然見李俔緩步走來。李俔的心裏很矛盾,既想每天來看哈屯,又怕見了不知道說什麽,所謂的曖昧,就是這種狀態吧。雖然是很久沒有來,但他卻是時時了解哈屯的情況。算算一個多月了,再去看她一次,理由上也說得過去,李俔想不到自己去看一個女人,還要給自己找個借口,真是笑話。
李俔笑吟吟問道:“哈屯姑娘近來可好?”
哈屯欠身:“謝王爺關心,我很好。”
梅兒在一旁說道:“姑娘就是嗜睡,最近胃口也不好,吃飯也不多,渾身無力的樣子。”
李俔說:“那還不告訴我?趕緊去叫大夫來。”
哈屯急忙的說道:“不必麻煩,我沒有病。”
李俔催促著梅兒:“還不趕快去。”
梅兒一溜煙去了,李俔靜靜地凝視著哈屯美麗的略帶倦容的臉,關心地說:“是我照顧不周嗎?還是妳的心有所牽掛?”
說這番話的時候,李俔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裏有隱隱的妒意。所謂的為伊消得人憔悴,是不是她心裏的病因呢?哈屯無語回答,一時間靜悄悄,隻有魚兒撩動水花的聲音,大夫的到來,打破了這份寧靜。
李俔說道:“快給她瞧瞧,看是哪裏不舒服。”
大夫給哈屯搭上了脈,半晌,對梅兒說道:“請去端碗水來。”梅兒連忙去了。
李俔問道:“如何?”
大夫說:“恭喜王爺,這位夫人有喜了,已經一個多月了。”
大夫是王府裏的老人了,懂得分寸,故此把梅兒支開了。李俔一下子大腦空白,哈屯也驚住了,半晌,李俔對大夫問道:“胎象可穩定?”
大夫回答:“夫人身體健壯,胎兒穩固,必定是一個健康的孩子。”
李俔說:“你下去吧,隨時來為夫人診脈,此事不得對第二個人說。”
大夫回答:“王爺放心。”收拾藥箱退下。
李俔沉思了半晌,對哈屯說:“妳預備怎麽打算?”
哈屯還沒反應過來,以輕撫腹部,心裏的感覺很奇妙。一個幼小的生命在身體裏生根發芽,是自己血肉相連的親骨肉,自己在世上有了可以依靠的親人,一種幸福偉大的愉悅在哈屯心間升騰。
哈屯忽然向著李俔跪下,李俔慌忙地攙扶:“有話好說,姑娘何必如此。”
哈屯說:“求王爺關照,讓我平安生下這個孩子。”
李俔:“可是這個孩子的父親……”實在是不好開口。
“事到如今,我索性對王爺實說了吧,我也不知道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有一次普珠把我騙到她那裏,給我喝下了迷藥,不知道是什麽人把我糟蹋了一夜,失去了處子之身。”
李俔喉嚨發緊,聲音有些沙啞:“可知她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哈屯說:“我早上醒來,發現就在她房間隔壁,她端了一碗藥給我喝,被我一怒之下打翻。我曾經問她為什麽,她說,她是故意要破了我的身子,好使麥足哥哥不肯為我贖身,她嫉妒麥足哥哥對我好。”
“那麽之後,”李俔有些艱難地說:“妳有沒有再見到麥足?”
哈屯:“直到兩天後,蒙古兵來犯,麥足哥哥來救我和小榮逃命,我才又見到他,想不到從此陰陽兩隔,人鬼殊途。我和麥足雖是青梅竹馬,卻是清清白白的,從無半分苟且。”
“妳可怨恨那使妳懷孕的人?”
“我不怨恨,反而很感激他。”
李俔感到很意外,有些驚喜:“為何?”
“他給了我這個孩子,也是我和他命注定的緣份。我要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撫養長大,不管他的父親是誰,他都是我的孩子。”哈屯說著,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李俔百感交集,正想告訴她,自己就是孩子的父親,卻看見梅兒端了一碗水來到麵前。
梅兒說:“怎麽大夫走呢?姑娘怎麽呢?”
哈屯正想回答,李俔說道:“沒什麽,隻是有些疲乏了,妳要好好照顧著。”
回頭用極其溫柔的語氣對哈屯說:“回頭我再來看妳。”
李俔驚喜交加,離開了紫薇堂。喜的是,哈屯對那使她懷孕的人並無恨意,使他很是安慰。驚的是,一夜風流,竟然做了父親,棘的是,身為皇族,他已經違反了祖宗家法。
哈屯的父親不是黨項族,她的母親不是漢族不是鮮卑族,而是蒙古族,她身上有著西夏國最仇視的蒙古族血統。很多年以前,西夏國並沒有這樣仇視蒙古族,隨著蒙古的壯大,近二十年來,西夏國一直遭受蒙古欺辱,戰火不斷,有無數的西夏國百姓與士兵死於蒙古人之,其還包括前太子李德任。
倘若是有人知道哈屯腹是他的骨肉,隻怕是孩子還未落地,就要夭折在母腹了。李俔打了個寒顫,他彷佛看到了一副血淋淋的景象。幸好剛才沒有一時衝動,說出實情,這個秘密,隻能攔在自己肚裏。
可是懷孕是掩不住的,怎麽辦呢?隻好編個瞎話,等孩子生出來以後再說。李俔在心裏糾結,想了幾十個主意,就是不肯去想讓哈屯打掉這個孩子。李俔對於哈屯肚裏的孩子,那是她和他的骨肉,他心裏油然而生一種舐犢情深的感覺。看到哈屯幸福地用輕撫腹部,他甚至有種也去摸一摸的衝動,這個孩子讓她如此幸福,就算是讓他用巨大的苦痛去交換,他也願意承受。
正在苦思冥想,馮五從外麵進來說道:“王爺,有個叫麥足的人求見。”
麥足?李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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