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卷 〇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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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大政治家的一聲令下,事情也不會進展得那麽順利。
    人材育成計劃還隻是構想階段。資金調度之類的都剛起步,換而言之近乎白手起家。
    除了定死的框架【從幼兒開始養成】以外,其它都可以變化。
    必須靈活多變地應對。
    「……真是個麻煩的計劃」
    我雙腳翹在滿是文件的桌上,持續盯著資料看。
    但凡有任何處理不當之處,這個計劃不但得不到好評還會招致非議。
    並非是利用孩子,而是為了救助孩子而生的設施。
    要讓更多國民產生這種印象。
    不過一切都是在計劃實際啟動之後的事了。
    在這個啟動前的階段裏,先得弄到作為試驗品的孩子以及龐大的預算資金。
    特別是孩子方麵,需要一些手段。
    我拿起電話輸入背下的11位手機號碼。
    「是我。換大場聽電話,有新工作要拜托他」
    首先得用上好用的棋子,不論善惡。
    電話的那頭換成了大場。我向他傳達了自己正在設法摸索入手新生兒的辦法,詢問他能否指點一二。
    但聯絡這個男人的同時,也就意味著無法避免會用上邪惡的手段。
    對話途中,門鈴響起了蜂鳴聲。
    「抱歉,之後再聯係」
    我結束和大場淡到一半的話題,先接待來客。
    「早上好。我是鴨川。綾小路先生在嗎?」
    「直接進來就行,門沒鎖」
    「打擾了……」
    雖然離市中心很近,但這裏隻是一個月租10萬日元左右的小破事務所,角落裏的鴨川露出了憂鬱的表情。
    「嗚哇」
    門一打開,他就展現出了露骨的失禮態度。
    不過來客基本都是同樣的反應,所以我也不會一一指出。
    「綾小路先生該不會是住在事務所裏吧?感覺房間裏有股臭味呢」
    滾落在腳邊的啤酒罐頭,破舊沙發上有段時間沒洗的床單,亂脫的衣物。看到這些,就算是孩子也能輕鬆想到答案。
    「那又如何?」
    「不,沒什麽……該說是不太符合之類的……」
    「不符合議員年收入該有的生活,是嗎?」
    國會議員的月薪輕鬆超過100萬日元。加上獎金,全部合在一起年收入達到2000萬日元以上。還有各種津貼。
    「有一個比我大三歲名叫木更津先生的人,當上議員的第二周就非常自豪地簽下了市中心最高檔次高樓的房。平時很難通過的貸款審查據說也是一次通過」
    「並不是看在國會議員的份上通過的」
    「誒?」
    「國會議員的年收確實比起一般公司要高。但無論是眾議院議員還是參議院議員,數年一次的選舉是強製實施的。麵對這種不安穩的工作,銀行不可能無條件提供如此高額的貸款吧」
    「但是,木更津先生成功了……」
    「融資金額,向哪家銀行貸,怎樣溝通。成功的條件還有其它很多種」
    「這,這樣啊……換我去就成功不了了呢」
    恰恰相反。你個體評價確實不如木更津,但銀行會考量到你的父親鴨川俊三。
    隻要放出想借貸的消息,估計許多家銀行的職員都會主動來找鴨川。
    甚至還會帶一兩分點心來慰問。
    「無聊透頂」
    「無聊,嗎?誰都向往住在高端上檔次的大樓裏吧?」
    「鴨川。我是為了你好才告訴你的,別和木更津一樣搞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若隻是為了錢才當議員,花在這些無聊的地方倒也不足為奇。
    「我不是說別買房。隻是告誡你別誤判了恰當的時機。錢是有限的,但存在著無限的可能性」
    「原來如此……」
    聽不太懂的鴨川委婉地點了點頭。
    「假設現在給你1億日元,你會怎麽花?」
    「誒?1億嗎?存9000萬然後立刻花掉1000萬。去會所啦,買車啦,又或是拿去炒股。如果有2億的話還可以買間公寓」
    某種意義上算是標準回答,不過和木更津一樣,無聊的花錢方式。
    「綾小路先生的答案一定不同吧?你會怎麽花?」
    「自己去想」
    「誒~?教教我嘛~」
    1億。如果突然拿到這麽多錢,我幾天內就會全部花完。
    作為與財閥聯係的手段用來收買與賄賂。投資未來的方法多種多樣。
    連這些都不夠時,哪有多餘的錢花在辦公室和自家上。
    隻要前期投資的這1億,能在幾年或幾十年後以另一種方式回饋給我就行。
    如果在那個終點能擁有國家最高權力者的頭銜,就更完美了。
    「那麽你來這是幹嘛的」
    「來幹嘛什麽的,真是過分呢。當然是如直江老師所言來給綾小路先生你幫忙的呀」
    「沒必要」
    「那可不行。我也是知曉計劃的其中一員。雖然並不討厭綾小路先生拿走頭功,但是我也……」
    鴨川這人笨拙又容易壞事。不過想要立功的心情到是可以理解。確實也是個難得的機會。但國會議員這個職業基本上沒有休息日的概念。是非全職特殊崗位的國家公務員。
    現在正是國會時期。參加市民黨的政策學習會,研究會。接待陳情的客人,政務,公務。這些已經占滿了大部分的日程。
    「能派上用場嗎?」
    「會做給你看的。再怎麽說我也是大名鼎鼎的鴨川俊三的兒子哦?」
    你父親的名氣還沒大到可以稱讚為大名鼎鼎吧。
    不過確實不能輕易無視直江老師的安排。
    「那就如你所願給你安排工作吧」
    從未接到過像樣任務的鴨川兩眼放光。
    「什麽樣的工作呀?」
    「為確保計劃施行,實驗場所是必不可缺的。由你來選定場所。規模,預算,是否引人注目都要考量。能順利完成的話再給你接下來的活兒。你也想被直江老師認可,成為獨當一麵的議員吧?」
    「原,原來如此。確實必不可缺呢」
    「雖然比不上高育的規模。但孩子們會以年為單位增加。那麽相應的麵積也是需要的。當然,更重要的是隱秘性」
    畢竟這個計劃現在不能大規模宣傳。
    可不能讓新聞記者寫出【讓幼兒接受危險教育】之類的報道。
    「從預算的角度出發,首選肯定是鄉下呢」
    鴨川茫然的臉龐漸漸產生了變化。
    即便是溫室裏長大的男人,也絕不會高興被叫作官二代。給他適當的工作以及適當的表揚,或許某種程度上能發揮一些作用。不,倒不如說不發揮作用的話我也會困擾。
    「明白了。我會努力幹的」
    「那就好。現在你的表情是迄今為止最棒的」
    「是,是嗎?」
    稍微誇一下,又立刻變回原來的表情了。
    「綾小路先生接下來要做什麽?」
    「場所的準備離不開資金。我會為此展開行動」
    符合我們條件的場所,就算是初期也需要相當大額的資金。
    再加上人才方麵的需求,怎麽說也得5億。
    保險起見6億,甚至7億以上……
    「將計劃告知合適的人,尋求對方投資是嗎?」
    「當然得以此為目標」
    「能給孩子們提供英才教育,大家都會樂意的吧?」
    這家夥真是鼠目寸光。
    還隻是構想階段,隻有幾張紙的計劃,誰會願意投資啊。
    而且所需的金額就算是資產家也無法輕易拿出手。
    身為政治家當然也無法明麵上接受捐款。不過可以讓後援團收。
    收多少捐款雖然存在明確的上限,但幾乎找不到遵守這條規則的政治家。規避收款限製的方法有好幾種。
    可即便是這種隻有幾張紙的計劃,直江老師一句話就能得到一大筆不知道哪冒出來的資金。
    既然這條路已經被封死,那眼下當務之急就是再找一個大出資者。
    就算沒有直江老師一般的號召力,隻要讓對方以為直江老師有出資就行。
    成功的話接近5億的資金籌備就不是癡人說夢了。
    我委婉地將鴨川趕出事務所讓他去工作。然後從抽屜裏取出三本存折。這是包括地方銀行在內的三份存款。
    「總共……不到1000萬嗎」
    真是個靠不住的數字。但也隻能拿這點軍費當本錢了。
    1
    白金港區的高級住宅街。
    其中的某處佇立著一座雄偉又有曆史感的宅院。
    也許是多次花錢改建的原因吧,外觀上看不出有多陳舊。普通政治家可住不上這樣的地方。
    大門前安裝了數個監控攝像頭,給人一種森嚴的感覺。
    我瞟了一眼寫著阪柳的名牌,確認無誤後按下門鈴,最開始走出來的是看似這座宅院傭人的一位老人。
    小說
    由於事先預約過,我順利進入了宅院。
    寬敞,散發著香草清香的榻榻米通道上沒有任何劃痕。
    不知是否因為定期更換,但一看便知這些地方都有花錢。
    往裏走,來到了一間西式房間。
    我坐在沙發上等待,思考著要用何種態度來麵對接下來即將到場的那位。
    最後選擇了大大方方,毫無顧慮地端坐在沙發上。
    作為直江老師身邊的人,作為著眼於未來計劃的提案者,我不想被小看。
    凝視著茶水熱氣的同時,等待的那個男人終於現身了。阪柳成守。
    「久等了」
    對方給我的第一印象便是身材纖細。
    聲音也很溫和,感受不到有錢人常見的那種傲慢。
    「初次見麵。我叫綾小路。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真是非常感謝」
    雖說氣勢上要挺,但最低限度的禮儀還是得有。
    畢竟我是上門打擾的一方,有求於人的立場不變。
    「我是阪柳。關於綾小路老師您的事跡,已經從直江老師那聽過好多次了」
    「但願不是什麽惡劣的事跡」
    「哪裏的話。他稱讚您非常優秀。而且聽說和我同齡,讓我都感到有些羞愧呢」
    對於出生就在勝者組軌道上前行的這個男人而言,我做的那些雜活根本就入不了法眼。如果隻是單純的謙虛,那隻能說他吹牛有一手吧。
    「謝謝。不過阪柳先生您也是名聲在外」
    首先得弄清阪柳品行的真偽。
    「不,我還差得遠呢。隻是父親特別厲害,真就隻是這樣而已」
    沒有接受我的奉承,反而浮現出困擾般的苦笑。
    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們持續著互相試探般的應酬式對話,他的態度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表現出想要結束的樣子。看來由我主動切入話題為好。
    「其實這次之所以上門打擾,是因為想起直江老師說過遇到困難可以仰賴阪柳先生您。雖說難以啟齒,但確實有求而來」
    有錢人基本上不會歡迎我這樣的說話方式。
    因為大部分所謂的困難都源於金錢。
    生活窘迫,想投資卻沒有本錢,想創業。這些無非都是為了求錢。
    「是何請求」
    看不出他有戒備之心,不過阪柳的神情有些變化。
    「我現在正著手一個計劃。但為了推進這個計劃需要大量的資金」
    「原來如此。那是想要我為您解決…不,是想要我幫您什麽呢」
    「我說不出讓初次見麵的阪柳先生為我出錢這種話。隻想拜托您做一些相近的事。我希望您能夠成為我與財閥的接線人」
    我從透明文件夾中取出準備好的最新資料,向他出示。
    阪柳持續與我對視,沒有伸手。
    雖然表情上看不出來,但一定警戒著吧。
    不,他不警戒可不行。
    就算聽過名字,對阪柳來說我仍然是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
    戴著政治家的頭銜並不會被世人所知。
    這樣一來,對方當然不會輕易過目資料。
    一旦知曉,一旦牽扯進去,事情就會變得麻煩。這是有錢人的世界默認的規則。
    「原來如此。不是希望我直接出錢,呢」
    「是的。突然上門打擾就為了讓您出錢這種事我實在做不出。當然,您對這個計劃非常讚賞而同意的話就是另一回事了。重要的不是低頭求錢,而是讓更多人在認同這個計劃的前提下投資」
    但是,如果連展示的機會都沒有,那就純純是紙上談兵了。
    「發起這個計劃,是為了哪怕多1人也好拯救更多孩子的生命,讓他們接受正確的教育。為此想創建專門的設施。我也是因為您父親所打造的高度育成高等學校而深受啟發的其中1人」
    孩子,教育,生命。
    這些詞必然會讓阪柳有所觸動。
    這個男人的父親在高育任職。正是引領孩子們的指導者立場。
    所以現在,他不會允許自己連看都不看這條誘人的小道。
    「那麽不是找我而是找家父商量也是一種辦法不是嗎」
    「理論上來說確實如此。但政治的世界沒有那麽單純。眾所周知,讓高度育成高等學校能廣為流傳的,是鬼島老師。您的父親與鬼島老師想必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吧。那麽身為其對手,直江派閥的我,又怎能向他提案呢」
    「您沒有想過鬼島老師或許也對我有恩嗎?」
    「當然也有這個可能,不過我從沒聽說過。既然如此那我就賭一把」
    我的話語裏雖說夾雜著謊言,但大部分都是真的。
    無論他的父親再怎麽有話語權,既然身處的是鬼島派閥,那就不可能將計劃告知。
    「我就直接點問了,這是個絕對不能泄露給鬼島老師的計劃,是這樣吧?」
    「肯定的」
    「那就有點不理解了。我是站在鬼島老師一方的,還是站在直江老師一方的,又或是誰都不站的中間人。綾小路老師您還不知道我的立場吧?接著談下去沒關係嗎?看了資料後,我就知道相關情報了哦。不擔心我傳出去嗎」
    「確實如此。才聊了幾分鍾如果我就說對您信任無比,想必您聽了也會背後發涼吧」
    阪柳毫不掩飾地點了點頭。我接著說道。
    「但我也有作為政治家的信條。那就是全方位信賴直江老師。我深知直江老師說話的分量。如果您是會向自己的父親或鬼島老師告密的人,那直江老師絕不會說讓我困難的時候來仰賴您」
    「……直江老師,真是深受信賴呢」
    「絕大多數政治家都會加入一個派閥。無論在哪個派閥,都會有一個你支持的人。既然選擇了相信,那就得不帶一絲迷茫相信到底」
    「原來如此,難怪直江老師會把你留在身邊呢」
    阪柳高興地說著,稍稍挺直身板。
    「如您所知,家父受鬼島老師的關照。這樣一來如果我順勢成為鬼島派也不足為奇吧」
    「當然。我也不是沒有懷疑」
    「我非常尊敬家父,同時也以他為目標。雖然不知道會不會走上同一條路,但我在摸索著各種可能性。正因如此,我才特意接近鬼島老師的好對手,直江老師。向他學習。對於這件事,家父不但沒有反對,反而默默支持我」
    「隻要能幫助增長見聞,就算是敵人也表示讚同。您父親真是胸襟寬廣。與此同時,他也很信任您的口風呢」
    麵前的男人,阪柳這類人,一般都是繼承父親的衣缽。
    和敵對組織扯上關係,能獲得對手情報,也有將情報泄露給對手的風險。
    但看得出直江老師很中意,阪柳贏得了直江老師的信賴是事實。
    「如此也堅定了我的信念。請務必過目」
    「我本打算視情況立刻抽身的,現在不行了呢。綾小路先生的氣魄和信念,我確確實實感受到了。請容我拜見這份計劃」
    阪柳終於拿起了資料閱覽。
    看完一遍之後沒有過多思考便嘟囔道
    「確實,日本每年都有數百名嬰兒被遺棄。這是不得不接受的現實。身為政治家為此做點什麽也不是壞事,倒不如說會大受歡迎吧」
    「您也生有同感呢?」
    「當然有同感。不過這應該由政府方麵來提議,像我這樣的一般人……失禮點兒說就是和我沒什麽關係吧?綾小路老師請務必將此提案上報,采取對策」
    「可以的話我也想。但國家體係沒有那麽簡單。被拋棄的孩子現在仍然看不到未來,單親家庭,貧困家庭得不到良好教育的孩子現在依舊存在。貧困所帶來的連鎖反應在這個階級固化的社會隻會被越放越大,不是嗎?」
    「……確實呢」
    「看電視都能知道。在地鐵站的廁所裏偷偷分娩,將新生兒暗中殺死的母親。這絕不是罕見的話題。法律不完善的當下,因為在意世人眼光而結束孩子生命的母親,想必心情一定很沉重吧。當然,是有人對這種意外得來的孩子冷眼相待,但不是所有人都想成為犯罪者的。如果可以堂堂正正地提供幫助,將悲劇控製到最小豈不美哉?」
    隻要計劃實現,那麽10人,20人,最後超過100人。拯救這些孩子的生命就完全可以實現。不,數字應該還能再往上漲。
    「即便當上政治家,也不能處處如自己所願。在近處的阪柳先生您一定能理解。無論是國會議員還是地方議員,都肩負著製定法律,製定各種條例,決定預算等任務。可真正的實權卻掌握在自私自利的人手中。年輕政治家的提案誰都不會在意。可就算如此我也……不,直到20年後30年後我成為一流政治家有發言權之前,就必須對這些孩子的生命視而不見嗎?」
    一旁傾聽的阪柳若是不為所動就是同罪。
    要將這個概念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裏。
    「盡管如此,綾小路老師依然是一位議員。是必須為了國家而戰鬥的人。說到底這個計劃如果沒有國家的扶持,要如何推進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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