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毒舌的南宮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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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靜月走到了花園拐角處就聽得那諾桑桑咄咄逼人的話。她慢慢停住腳步,在拐角看著。她自然相信以沈靜蓉這樣的人是不可能讓人打上門的。
    果然沈靜蓉笑了笑:“桑桑公主,這是中原的詩罷了,說的是諸位來了,我蓬蓽生輝,破院子也顯得如皇宮般高貴了。”
    那諾桑桑聽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詩詞歌賦,隱約覺得有點不對,但也挑不出毛病來。
    倒是托圖沁敏看了一眼沈靜蓉,眼底的精明一閃而過。她比那諾桑桑對中原詩歌涉獵多點,自然知道沈靜蓉在諷刺她們是不識文的“白丁”。
    不過這個時候她打定主意不出頭,隻讓那諾桑桑來鬧騰便是。
    那諾桑桑在院子中轉了一圈隻覺得無趣。她今日是來看看傳言中“很美”的沈靜蓉,但看了後發現人家文文文弱弱的像一隻沒利爪的小母雞。
    她想找個茬欺負一下都找不到。
    沈靜蓉笑吟吟看著兩人在院中左顧右盼,隻裝作對兩人的來意不明白。她道:“兩位公主要不進去坐坐?靜蓉好茶相待。”
    那諾桑桑原本興趣大減少,正要離去,聞言卻又覺得自己白來了一趟,怎麽的也要在這兒沾點便宜再走。
    她撇嘴道:“那既然如此就喝點茶再走吧。”
    她說著當先就要進入內院。在拐角旁的沈靜月不由皺了皺繡眉。她不想讓這兩位進來,因為進來萬一見到南宮羽,又是一場說不清楚的是非。特別是這兩位存心找茬的。沈靜蓉不知道南宮羽在裏麵養傷,自然覺得沒事。
    她得想個法子了阻止這兩人進得內院來。正想著,兩位公主已經走了進來。沈靜月正擋在內院門口,神色冷淡。
    沈靜蓉見她突然出來,不由愣了下。
    “大……”沈靜蓉正要開口問,猛地住了口。
    沈靜月冷眼看著這兩位公主,對沈靜蓉道:“沈二小姐,這裏地方簡陋可不好招待貴客,要不去茶鋪雅間?”
    沈靜蓉聞言便知道她不想讓她們進內院,便對兩位公主歉然道:“兩位公主這兒實在是簡陋,要不……”
    她話還未說完,就被那諾桑桑頂了回去:“去茶鋪多遠啊?就在這兒看看轉轉豈不是方便?再說這兒又沒有藏什麽不可以告人的事吧?”
    沈靜蓉微微皺眉。
    沈靜月不冷不淡地道:“這位公主,這兒有什麽好玩的。您不知道強人所難四個字是怎麽寫的嗎?”
    那諾桑桑愣了下,氣得笑了。她扭頭對沈靜蓉道:‘“沈二小姐,今日我與托圖姐姐是來好心來看望你的。這位又是誰?攔著不讓人進去?你的下人好囂張!”
    沈靜蓉看了沈靜月一眼,見她態度堅決地攔在門口。她便道:“桑桑公主,這位是我的族姐,隨我千裏來到秦國的,她隻是不想怠慢了兩位公主。若有失禮之處我一會兒向兩位公主賠禮道歉。”
    托圖沁敏忽的幽幽開口:“這人都到了門口卻不讓進去,難道裏麵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靜蓉心中微動,看向沈靜月。沈靜月麵色平靜,看不出喜怒,但卻沒有挪開的意思。
    沈靜蓉心中跳了跳:難道裏麵當真有什麽嗎?
    就在這時,內院穿來男子清清朗朗的聲音。
    “什麽人在外麵?吵得本少爺腦仁疼。”
    沈靜蓉額角青筋跳了跳,她被這個聲音給嚇了一跳。這院子藏著男人?
    果然那諾桑桑笑了:“呦,原來沈二小姐在這兒會情郎呢。”
    沈靜蓉臉色難看至極。沈靜月冷冷看了那諾桑桑:“這位公主何出此言?有什麽證據?”
    那諾桑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冷笑:“本公主親眼所見親耳所聽,還要什麽證據?”
    沈靜月冷冷道:“敢問公主哪隻眼睛看見哪隻耳朵聽見了二小姐私會情郎了?您是親自抓奸在床了?”
    “你!”那諾桑桑何時見過這麽硬氣的女人?她氣得俏臉通紅,隻恨不得令人把沈靜月拖下去狠狠鞭打一頓。
    沈靜月見那諾桑桑不吭聲了,扭頭對看熱鬧的托圖沁敏道:“這位明珠公主聽聞是納罕王族兩位公主的好姐妹,二小姐是龍大將軍的親眷,龍大將軍對納罕王族有大恩,所以還請明珠公主看在這點情麵上為二小姐做個證人。”
    托圖沁敏聞言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她收了納罕菁兒的禮物,此時要針對沈靜蓉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她訕訕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傷和氣。”
    此時南宮羽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喂,女人,你去哪兒了?是不是有人找茬上門了?你放心,我保護你!”
    正說著,南宮羽拄著拐杖一瘸一拐走了過來。
    當他的麵容出現在眾人麵前時,托圖沁敏與那諾桑桑頓時愣住。
    眼前的年輕男子臉色雖然蒼白,但是風流俊朗,五官俊逸,特別是那一雙桃花眼簡直能勾魂攝魄,隻看一眼就令人有沉溺的感覺。
    他身著藍衫,拄著拐杖,卻掩不住身上浪蕩不羈的瀟灑。
    托圖沁敏與那諾桑桑俱是見慣了西北邊荒腰膀體粗的大漢,他們不是滿臉橫肉,就是五官十分粗獷,勇猛有餘,精致不足。她們猛地乍見南宮羽這等美男子一時都看傻了眼。
    南宮羽卻對兩位異域美人視而不見。他拄著拐杖慢慢走到了沈靜月跟前,討好笑道:“呀,我醒來就不見了你。我口渴得要命,都沒人給我倒杯茶。”
    沈靜月瞪了他一眼,道:“茶水在桌子上,你隻是腿瘸了又不是手斷了,不會自己倒嗎?”
    南宮羽訕訕笑道:“我這不是找不到你嗎?”
    兩人一問一答,看得一旁的托圖沁敏與那諾桑桑看得口瞪目呆。她們隻知道這麽一位比女子還俊美的美男子被一位長相十分普通的醜女訓斥如小兒。
    那諾桑桑指了指沈靜月:“你到底是誰?這麽與這位公子說話?”
    沈靜月冷淡道:“他在外受傷在外被我撿來的。怎麽?兩位公主看他的樣子像是什麽人的情郎嗎?”
    沈靜蓉一下子認出了南宮羽,心中震驚沈靜月竟在此藏了這人。
    托圖沁敏心念電轉,對沈靜月道:“既然是誤會就罷了。不過這位公子是哪兒人呢?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她還沒問完,南宮羽冷冷打斷:“你問這麽多做什麽?想要相親啊?”
    托圖沁敏聽了鬧了個大紅臉,還好她戴著麵紗看不出來。
    那諾桑桑隻盯著南宮羽的臉看,看得入神。
    南宮羽不耐煩別開眼,對沈靜月道:“既然沒事,我們進去吧。這裏甚是吵鬧。”
    沈靜月正要答應,那諾桑桑忽然開口:“這位公子,你受的是什麽傷?我這兒有不少好的金瘡藥,保證你用了恢複很快。”
    南宮羽看了她一眼,不耐煩道:“多謝,不用了。”
    他說著就要拉著沈靜月進去。
    那諾桑桑見他與沈靜月這麽親近,不由心頭妒火起。
    她嘲諷笑道:“草雞配不上雄鷹,實在不知道是誰眼瞎了。”
    沈靜月聞言眉頭皺了皺。她當然聽出那諾桑桑的嘲諷,不過眼下她不願意與她們多費口舌,便轉身要走。
    沒想到南宮羽卻停住腳步,盯著那諾桑桑那張俏麗的黑麵堂,一字一頓問:“你方才說誰是草雞?”
    那諾桑桑在族中驕橫慣了,外加她心直口快,到了秦國京城中自然一時半會學不會斂鋒芒。
    她微揚腦袋,傲然道:“誰是草雞難道還要本公主說嗎?這醜女長得這麽醜,配不上公子你。公子你還不如當本公主的金刀侍衛,我定會好好待你。”
    此話一出,不但南宮羽,沈靜月與沈靜蓉都呆了呆。
    這話……太彪悍了吧?
    那諾桑桑的意思難道是……她看上了南宮羽,想要將他收做貼身侍衛?
    她一個要入宮的少女收俊俏的貼身侍衛是幾個意思?
    南宮羽看著那諾桑桑,半天欲言又止說不出話來。
    半天,他歎了口氣:“唉,天下之大,我當真沒有見過這種……”
    “怎麽了?”那諾桑桑不解問道,“當我的金刀侍衛可不會辱沒你。多少人想要當我的金刀侍衛都不能……”
    她還要遊說,南宮羽已經無語回頭。
    沈靜月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南宮二少,這是個好機會啊。”
    南宮羽不悅:“你是幾個意思?讓我去當小白臉?去伺候這個蠻婆子?我才不幹!”
    沈靜月隻是笑。
    這番話被那諾桑桑聽見了。她麵色微微變了變:“你……我好心好意,你怎麽這般汙說我是蠻婆子?”
    南宮羽似笑非笑:“你方才罵人是草雞,我罵你是蠻夷婆子還輕了。你就是蠻夷婆子,臉黑得像木炭,身材壯實得像一頭母牛般,還有你的兩條腿,嘖嘖……我看著就是兩條大象腿。就你這個姿色還想要睡本少爺,本少爺真怕被你在床上壓得背過氣去。”
    那諾桑桑聽得愣住。她長這麽大從來都是被族中人捧著的公主。還未成年就不少勇士為了娶她各種自薦,甚至有的為了讓她多看一眼都要生死決鬥,隻盼著美人垂青。
    沒想到自己到了這兒,唯一看得入眼的中原男人竟然對自己不屑一顧,甚至還羞辱她。
    女人最痛恨的便是自己的缺點被人拿出來說。鼻子矮的最怕人家說她臉扁得像是門擠過的,身子壯實的就怕人家說她壯得像是母牛,臉黑的就怕人家說她黑如木炭。
    南宮羽卻偏偏眼睛毒辣,口不留德,一一指出那諾桑桑的所有缺點。那諾桑桑簡直 氣得都要瘋了。
    她其實並不算黑,隻是因為草原日光足,曬成了小麥色罷了。而她身材高大,肌肉結實,並不壯碩,反而有種健康美。至於腿粗,那是常年騎馬所致。
    可是這些經過南宮羽毫不留情貶低一通成了最紮心的毒箭。
    那諾桑桑氣得大吼:“來人,把這人拿下,狠狠打一頓才能消本公主心頭之恨!!”
    那諾桑桑身邊的侍衛聽了這話就要撲過去抓住南宮羽。
    南宮羽腳一錯,輕飄飄躲開。他看著那諾桑桑,嚷嚷道:“你這個蠻婆娘好生不講理啊,說打就打,一點都不溫柔可愛!”
    那諾桑桑全然忘了自己今日來是為了什麽事,隻不住去催促侍衛抓住南宮羽。
    南宮羽雖腿傷了,但已養了兩三天恢複不少。他輕功高絕,豈是那些粗手笨腳侍衛能追趕上的?
    正當鬧得不可開交時,前邊忽得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這些人統統拿下!”
    緊接著刀劍出鞘的聲音穿來,鐵甲錚錚,那整齊劃一的聲音令人無端冒氣一股寒氣。
    沈靜月聽了這聲音,麵色劇變,渾身抖了抖。她還好戴著人皮麵具,麵上變色也沒有人看見。
    她再也不管這院子中的一團亂麻,頭一低,匆匆走了。
    南宮羽見她走了就要追上,沒想到自己的腿卻此時扯痛了傷口,他不由“哎呦”一聲坐了下來。
    此時內院門口大步走來了龍墨炫。他一身玄黑袞金勁裝,頭束金冠。
    他一出現,托圖沁敏、那諾桑桑都看得眼睛都直了。
    眼前的玄衣男子氣度非凡,一身凜然氣勢帶著君臨天下的傲然。他麵容俊美非凡,若神袛降世,令人忍不住臣服的錯覺。
    他目光深幽,宛若深不見底的深海,令人忍不住溺斃其中。
    若說南宮羽的俊美是中原男子的俊逸瀟灑,龍墨炫的俊美便是淩駕在眾生上的美。見之無不想伏地跪拜,從此臣服在他的腳下。
    托圖沁敏看得口中低聲呐呐:“這是誰?”
    那諾桑桑呆呆看著他,渾然忘了剛才的怒火。
    龍墨炫走來,目光淩厲掃過院子眾人,最後落在了拄著拐杖的南宮羽身上。
    他微微吃驚:“南宮二少?”
    南宮羽看見他,茫然指了指自己:“你認識我?”
    龍墨炫微微皺了皺劍眉,問道:“南宮二少都不記得了?”
    南宮羽撓了撓頭,為難道:“記得一點點,但許多人與許多事都忘了。”
    龍墨炫眼底浮起淡淡失落:“良州城一別已經過了兩年了。”
    南宮羽點頭道:“是,我是在良州城被人傷了。不過你是誰?你怎麽在這兒?”
    龍墨炫不願多說, 回頭對你江叔道:“派人通知天下第一堡,就說二少找到了。另外二少應該是受傷了,你找個最好的大夫給看看。”
    麵對龍墨炫的好意,南宮羽欣然接受。
    他笑嘻嘻道:“雖然我想不起你是什麽人,與我有什麽關係,不過看樣子你不是壞人。那多謝啦!”
    龍墨炫神色微黯:“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若是月兒在,她一定也會這樣做。”
    南宮羽聽得“月兒”兩個字,桃花眼亮了亮:“月兒?你認識月兒嗎?我找她呢!你可見到她在哪兒嗎?”
    龍墨炫不語。一旁的江叔沉痛道:“南公二少難道不知道嗎?少夫人過世了。”
    南宮羽麵上神色凝滯了下,旋即他笑道:“我才不信。我的小月月怎麽可能死了?有人告訴我月兒被燒死在宮裏,她這麽聰明怎麽會死呢。你們都是在胡說八道!”
    他說著生氣了,拄著拐杖就起身:“我千裏迢迢從周國找到了秦國,就是為了找她。沈家茶行到了秦國,她一定是躲在暗處的。你們這些人淨胡說!”
    江叔麵色沉痛:“我們沒有胡說。少夫人被那狗賊皇帝抓入皇宮,我家少主帶著人去救,親眼看見她……”
    南宮羽聞言麵色白了白,像是腿傷發作無法站立似的晃了晃。
    “你們騙人的。我的小月月怎麽會死了呢?那些流言都這麽胡說八道,你們也在胡說八道騙我。你們……你們就這麽期待月兒死嗎?你們……你們……”
    龍墨炫隻是沉默。隻是那鐵鑄的俊美麵容下是深深的悲意。
    南宮羽定定看著他:“小月月最後嫁給你了嗎?”
    龍墨炫緩緩點了點頭:‘她是我的愛妻。良州城之變後,我們已經成親了。”
    南宮羽麵色白了白,半天他緩緩抱住頭,蹲了下去。
    江叔忍不住上前一步:“南宮二少,你……節哀順變……”
    “滾!”南宮羽忽地抱頭怒吼,“都給我滾開!我的月兒沒有死!我找了她這麽久!她怎麽會死?我的月兒……我隻記得我的小月月,我什麽人都不記得了,我隻記得她……我隻記得她!小月月!不,她怎麽可以死!”
    院子眾人都被他嚇了一跳。
    南宮羽抬頭,眾人更是驚了。隻見他麵色雪白,淚流滿麵。
    他咬牙怒視龍墨炫:“我不信她死了!我不信!我一點都不信!”
    龍墨炫慢慢道:“我也不信。”
    可是,他親眼看見她葬身火海,看見她一去不複返,親耳聽見她帶著無盡怨恨的聲音發出詛咒。
    他想救她,可是當他衝入火海中卻再也找不到她。
    而後的而後,他知道了她在宮中遭遇的一切,知道了她那麽難地堅持下來等著他。
    是他對不起她,沒有保護好她!
    是他讓她深陷險地,是他令她在那暗無天日的日子裏一個人無所依靠……
    不知什麽時候南宮羽已經丟掉拐杖,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江叔擔憂上前扶著他:“南宮二少,你沒事吧?”
    南宮羽推開他,冷冷道:“我要去找我的小月月,你們都不找她,我去找。小月月還活著。她那麽聰明怎麽會死呢?你們一個個都在騙我。”
    江叔無奈了,隻能站在一旁。
    南宮羽走到了龍墨炫跟前,注視他良久。
    “你不配做月兒的丈夫。你沒有保護她。”
    江叔忍不住喊道:“南宮二少,你這麽說過份了!我們家少主為了少夫人連命都可以不要。”
    南宮羽恍若沒有聽見。他定定看著眼前沉默的龍墨炫,冷冷地重複:“你沒有保護好她,你不配當她的丈夫。”
    龍墨炫良久才慢慢道:“是,你說的對。”
    南宮羽看了他良久,慢慢走出去。他先時因為腿傷而走得踉踉蹌蹌,漸漸的,他越走越快,忽得,他足間一點,人若驚鴻飛上牆頭,疾飛而去。
    江叔看著地上點點血跡,忍不住對龍墨炫道:‘“少主,南宮二少的傷不輕。”
    龍墨炫道:“你派人跟著他。若是他傷重暈了,就帶回將軍府吧。”
    江叔點頭,趕緊下去吩咐。
    龍墨炫安排好南宮羽,一回頭忽得眼角閃過一道倩影。他愣了下,幾乎是不假思索追了過去。
    “月兒!”他急急喝道,“月兒,是你嗎?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