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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搖晃，南宮羽百無聊賴地看著慕雲卿為他配草藥。他最終還是被慕雲卿說服上了馬車，一路向西北而去。
    隻不過慕雲卿身份特殊不能直接進京城，而是繞了一個大圈到了京郊的一處小村莊上歇腳了一夜這才繼續趕路。
    藥味刺鼻，但是一聞就知道是很好的傷藥。
    南宮羽忍不住問：“你怎麽有這麽好的金瘡藥？”
    慕雲卿把藥膏抹上了繃帶，淡淡道：“因為我自己也用著這藥，想著南宮賢弟的傷是外傷應該可以用。”
    他說著溫和朝著南宮羽笑了笑：“出門在外諸多不便，還請南宮賢弟多多包涵。”
    南宮羽有氣無力擺了擺手：“不客氣。你就隨便醫吧。反正我知道我死不了。”
    阿木此時從車轅上挪了過來，忍不住插嘴：“我說你這人也是奇怪。你就這點傷就要死要活的。你是沒有見過我家公子的傷，才真的是……”
    “噤聲！”慕雲卿聲音嚴厲。
    阿木不由住了口。
    南宮羽忍不住瞪大桃花眼：“心傷！心傷！你小屁孩什麽都不懂！本少爺傷心欲絕你懂嗎？懂嗎！不懂就不要亂說！”
    阿木不服氣哼哼：“就你一個人傷心欲絕？我家公子才真的傷心又傷身。他……”
    “阿木！”慕雲卿又一次看過來，溫和的眼中多了幾分嚴厲，“還不幫南宮二少敷藥！”
    阿木隻能撇了撇嘴開始為南宮羽敷藥。
    南宮羽一邊看著阿木為他敷藥，一邊隨口問：“你也受傷了？要不要緊？”
    慕雲卿停了半天才道：“不要緊。南宮賢弟先養傷要緊，我的傷不打緊。”
    阿木哼哼：“什麽不要緊，都大半年了還沒好呢。”
    慕雲卿無奈看著這個不聽話的書童。
    阿木為南宮羽敷好了藥，對慕雲卿道：“公子也該敷藥了，不然這天熱，傷口化了膿可怎麽辦？秦國這裏荒山荒地的，根本找不到大夫替公子治傷啊。”
    慕雲卿隻能脫下外衫，露出精瘦的身子。
    南宮羽看了一眼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隻見慕雲卿的後背布滿了大大小小帶著齒狀的傷痕，有的地方長出了鮮紅的嫩肉，有的地方失了一塊皮肉，坑坑窪窪的，甚是恐怖。還有的化膿了，整塊被挖掉，露出裏麵鮮紅的血肉。
    他的背後看起來簡直猶如在地獄滾過般，看一眼都遍體生寒。
    馬車中的氣氛漸漸沉重。南宮羽直到阿木為慕雲卿穿上外衫這才重重吐出一口氣。
    慕雲卿穿好衣服，回頭看見南宮羽的神色，歉然道：“嚇著了南宮賢弟了。這傷好好壞壞，大半年總是不好，我也無可奈何。”
    阿木處置著帶血的繃帶，聞言忍不住抱怨：“那還不是公子不好好安心養傷，傷反反複複的總不會好。現在傷還沒好就舟車勞頓來到秦國尋人，這不是自找的嗎？”
    慕雲卿聽了他的抱怨反而不再責備。
    阿木收了繃帶便出了馬車在車轅上整理箱子裏麵的東西。南宮羽這才發現箱子裏都是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
    他問：“慕兄，你這傷到底是怎麽回事？”
    慕雲卿淡淡道：“沒什麽，血諫攔了皇帝禦輦。”
    南宮羽忽然想起了在周國聽到的一則傳言。慕大人獨自一人領著百官去勸諫皇帝不可妄奪人妻，不可強娶風華郡主，結果被皇帝身邊的金吾衛手中的金鞭打得半殘。
    他當時聽了無甚感覺，如今看到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他忽然明白了阿木的話。
    “……就你傷心欲絕？我家公子才真的傷心又傷身……”
    南宮羽心頭一動：“月兒是你的？”
    “青梅竹馬的妹妹。”慕雲卿坦然道，“我與她從小青梅竹馬長大，長大後……她嫁做他人婦。我唯有祝福。”
    “可是你為了她上了金鑾殿，不顧生死攔了皇帝的禦輦。”南宮羽低聲道，“你就不怕死嗎？”
    慕雲卿已經低頭拿起手邊的書冊慢慢翻著：“我當然怕死。不過不能保護好她，我下半輩子會生不如死。所以我還是去了，求仁得仁死了也沒什麽，隻是最後卻是她又救了我一次。”
    南宮羽不知該怎麽繼續這個話題。
    慕雲卿說完就繼續看著手中的書冊。
    南宮羽隻能問：“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慕雲卿放下書冊，仔細看了南宮羽一眼：“我想南宮二少也沒什麽地方可去，不如就與我一道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南宮羽好奇問。
    慕雲卿看著遠處草原茫茫，慢慢道：“去投靠秦國第一戰神，失蹤五年歸來的龍墨炫龍大將軍。”
    南宮羽失聲：“投他做什麽？！他是月兒的丈夫！哦，不，月兒死了，他是鰥夫了。”
    他想嘲笑兩聲的，但不知為何卻怎麽都笑不出來。若是他可以，做她的未亡人也是那麽幸福的。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為她複仇，而不是這樣千裏尋她卻恍然發現陰陽相隔，連替她報仇都迷茫。
    慕雲卿淡淡道：“投他是為了報仇。不管如何，月兒不能白死。若她有知，定也會同意的。”
    南宮羽咀嚼他話中的意思，良久才道：“好。我便與你一道，為月兒報仇。”
    慕雲卿看了他良久，點了點頭。
    遠方草原蒼茫，隱約看見旌旗飄飄，上書龍飛鳳舞的大字“龍”。
    ……
    夏日緩緩過去，宮中選秀女的事開始忙碌起來。沈靜蓉特地花重金請了兩位據說是老尚宮的老婦人教導自己禮儀。
    沈靜月則繼續在院子中跟著如蘭學茶藝。她原本便十分聰慧，先前在周國不過是因為她要分心照顧沈家茶行的生意才草草學了罷了。況且當時的母親楊氏為她請陸有先生不過是為了她回京城造勢罷了。
    沈靜月學茶藝學了將將一個月，易富那邊就傳來了好消息。沈家茶行大部分的產業都搬到了秦國，而在周國的茶園茶山等都順利交接給了董大成。董大成雖然付了不少銀子，但卻暗暗代替了沈家茶行成了周國第一茶商。
    雖說如今周國局勢不穩，各處征戰，但好在茶園茶山因為地處偏僻波及不多，外加沈家茶行轉到了秦國，以後董大成茶園的茶可以行銷到了秦國，再由秦國行銷其他三國，甚至可以由秦國再往西重金賣到西域各個小國。在那邊周國的茶葉可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總而言之，沈家這一場劫難算萬幸中的萬幸保存了實力。而沈家幸存的子弟們也大多數平安到了秦國，遠離戰火。
    另外易富又稟報道，長相憶新茶在秦國賣的很好。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名百姓都喜歡上了這新茶。他們聽說了沈家茶行的傳奇故事後，連茶行從周國運來的雪龍、紅梅、茗香雪都開始買起。甚至他們還打聽沈家茶行的傳奇女子——沈靜月。
    秦國有些茶樓茶館等就專門請了說書先生開始說起這一位傳奇女子的各種經曆，茶館中茶客們品著從中原周國而來的各種茶，聽著說書先生繪聲繪色的講古，沈家的茶鋪“長相憶”的名氣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