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兩兩相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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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璿的天姿國色自然不必她來誇讚,已經多的是世家子弟對她仰慕已久。在她上一世的時候,就因為她的容貌驚為天人而自卑不已,隻是那時候她怎麽都沒料到,雲璿居然入了赫連塵的眼,而他們被指婚的時候,自己還在出生入死為赫連塵搜集情報,全然不知赫連塵已經和自己的妹妹締結情緣。
赫連塵究竟是何時心屬了雲璿她都不知道,可見上一世自己過得多麽糊塗,一身的本事與心機全然沒有一絲一毫用在赫連塵身上,都是用在了幫助輔佐他在外發展勢力上,自己還滿心歡喜等著嫁給他的那一日,怎麽能那麽傻。
冷離唾棄前世為了感情便如同癡兒的自己,所以自己這一世,即使心有所屬,也必然不會被感情蒙蔽了眼睛,她要將人心看分明,將路途走通透。
雲璿抬頭訝異,她沒想到燕王妃也會在這裏出現,她是早就知道冷離是冷霜玲的妹妹,自己在破例陪同赫連塵參加了皇上的慶功宴時也是見識了冷離的厲害,現在她卻誰也沒看隻徑直走到自己身邊,不禁讓雲璿有點緊張。
雲璿站起身來給冷離行禮道:“燕王妃萬福,今日您是也要參加這琴藝會麽?”
眾人麵麵相覷,這是未出閣的小姐們參加的聚會,這燕王妃湊什麽熱鬧,雖說心中不樂意,但是也還是都站起來給她行禮,畢竟這是燕王的王妃,就是其他的王爺在也是要敬她幾分的。
冷離抑製住自己心中的衝動,告訴自己雲璿是無辜的,赫連塵的真麵目怕是連她都不知道,不能因為赫連塵的原因就對雲璿下手,畢竟她曾是自己的姐姐,雖然兩人不多交往,但是冷離記得年幼的自己曾經誤入了正園,而雲璿不明所以還熱情讓她與自己一起玩耍,隻是後來被雲璿的母親發覺,厲聲嗬斥了她回到自己的居所去。
冷離記得雲璿溫柔的笑,她隻不過是個小白兔一般的天之驕女,這一切的血腥都是赫連塵給予,她也是個受害者。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心便是給了她做藥引,冷離覺得自己胸口疼的無法呼吸。
“我是否參加也是你能問的麽?”冷離雖然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隻是忽然麵對這血淋淋展示自己過去的離居琴,出口都是嗆人語氣。
赫連軒在內室察覺到了外麵異樣的氛圍,也能從冷離的口氣中敏銳聽出她對雲璿滿滿的敵意,不禁有點玩味。
這冷離與雲璿有什麽仇怨麽,女人家就是麻煩,怕是在未出閣前結下的梁子吧。隻是現在正事要緊。
卿儒在內室輕咳一聲,冷離方才回過神來。
現在是什麽時候,自己怎麽能為了一己之私而破壞計劃。
她用眼神示意冷霜玲,冷霜玲心領神會,假裝無意說道:“哎呀,給卿儒先生的茶都沒有沏呢。”
柳芊芊忙對站在門外的丫鬟吩咐:“將雪茶送進來。”
那丫鬟帶了一個木匣進來,木匣打開是裏外三層紙包好的雪茶。柳芊芊接過來給了冷霜玲,冷霜玲點頭表示感謝。
而雲璿亦是讓下人取了自己帶來的雪茶給了冷霜玲:“家中所有都被我取來了,贈與了先生吧。”
卻是冷離在一旁開口:“如此便謝謝各位了,我不便打擾大家的興致,便去旁聽。”
說完取了冷霜玲手中的兩份雪茶進入了內室。
眾人哪裏敢反駁她,眼睜睜瞧著她進了內室,心中是七上八下,這卿儒先生的真顏自己不可見,燕王妃卻是明目張膽進去了,可是她的位份在這裏,自己總不能與她爭辯。
內室傳來男子十分清冽好聽的聲音:“便開始吧,隻是今日我不需要你們彈這已有的曲目,不若大家隨性而奏。”
這下卻是如炸開了鍋,隨性而奏,便是照著自己的心境隨即譜曲而撫琴,這不僅僅考察了基本功,更是要彈奏著有著頗高的造詣才能做好這即興的彈奏。
侍郎千金一臉沮喪:“我是備了古曲的,在家練習了多日,怎麽今日就忽然要即興的了,一點準備都沒有。”
“是呀,我們也沒準備,現在不是讓人為難麽。”
內室卻是傳來一陣輕笑,大家都停止了議論等著那人發話,卿儒卻是帶著輕鬆的口吻道:“不過與眾位開個小玩笑,不會為難你們的,彈奏自己準備的曲子便是,卿儒定當洗耳恭聽。”
人人都能聽出內室的男子聲音十分年輕,光是聲音就這般讓人心醉,不知道真人究竟是何等模樣。
冷離卻是鄙夷看著他,這風流的桃花眼帶著鉤亦是帶著笑,還出口與這些千金小姐們開這般玩笑,招蜂引蝶的男人。
又想起來因為不便前來而在王府中呆著的赫連軒,唔,果然相公還是自家的好,雖然其貌不揚至少不會出去孟浪,對自己亦是真心的。再看著卿儒,愈發覺得不入眼。
赫連塵不也是好端端的樣貌,帶著虛假的情意讓自己墮入情網,這一世的冷離已經不愛以貌取人了,她知道了真心的重要,而不隻會看表象了。
先彈奏的是戶部侍郎的千金,彈奏了一曲寒窗夜雨,淒清之音從指間流出,直是讓人心中冷清。這第一位便這麽出手不凡,接下來更是精彩。
蓮華漢宮秋月高山流水眾位千金們紛紛演繹著千古名曲,盡力表現著自己的琴藝,卿儒亦是閉著眼睛聽著演奏。
而輪到雲璿的時候,她彈了一曲秋水,大氣磅礴,離居琴的音色更是美妙無比,這百年來的時光並沒有侵蝕她的清音。
柳芊芊則是中規中矩彈奏了出水蓮,這曲難度極高,然而她卻把握的分毫不差。
冷霜玲作為東道主壓軸,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彈了一曲漁舟唱晚,琴藝加上意境都結合的頗為不錯。
待所有人都演奏完畢,卿儒終於是睜開了眼睛,而房中一片寂靜,大家都在等著卿儒的點評。
“慕白先生教導我時曾經說過,琴之高者,不在於技法,而在於曲中意。技法隻消得勤學苦練便可成就,而意境卻需要人多加曆練,將心與琴結合起來才能夠將曲演奏的足夠完美。”
說罷,卿儒對站在一旁的冷離說道:“不知道可否勞煩燕王妃幫我取來一張琴,我忽然有了興致。”
冷離心中雖然又是鄙夷,瞧著他是技癢想要在這幫女人麵前表現自己了吧,但是既然這次是自己有求於他才得來這雪茶,不得不再次進入外室想將冷霜玲的琴帶進內室。
雲璿卻忽然起身捧了琴紅臉道:“若先生不嫌棄,雲璿的離居琴可讓先生彈奏一曲。”
而當冷離再一次將這琴抱在懷中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渾身上下都在顫抖,這把琴,是自己為赫連塵拚過命的證據,她城府再深,也掩不住自己這再生的恨意。
而卿儒瞧見她一臉的凝重放下琴,那耳垂上的耳環卻是如風中的秋千胡亂打轉,便知道她又是有了其他的心思導致渾身都在顫抖。
忽然他伸手抓住了冷離的手,那手溫暖而幹燥,冷離冰冷的手被他握住卻忽然被注入一股暖流,冷離一個愣神卻又回過神來,連忙抽走了自己的手,順帶狠狠瞪了一眼卿儒。
卿儒卻是毫不在意,他就是故意的,看著冷離這有點慌亂的樣子,他覺得有趣極了。
冷離平日是冷靜的,唯有在房事的時候才能顯出女子的嬌羞模樣,而現在她被一個男子輕薄了一下卻又不好發作,也是微微粉了臉頰,看起來格外的惹人憐愛。
若她能多溫柔一些,自己怕是更要對她多加愛意了。
卿儒抬手撩動琴弦,奏起了一曲胡不歸,此曲蒼涼,中隱有悲鳴,曲中意乃是守護邊疆的將士們的思鄉之情。
一眾小姐們初聽得弦音寥寥,仿佛眼前出現蒼漠,圓月與飛鳥,一眾將領在苦寒之地駐營紮寨,月光灑在手中緊握的槍頭上,泛出冷冷的光,映著這蕭瑟的悲涼,守夜將士望著圓月,想起自己拚殺戰場,如今這月圓依然無法與家人團聚,卻不知道家人在家鄉的生活現在怎麽樣。
緊接著琴音加快,今兒聽得金戈鐵馬的搏殺,那是夜襲的敵人闖入的駐地偷襲,原本靜謐的夜晚忽然就亂了套,夢中驚醒的士兵們拿起身旁的武器與敵人廝殺,一時間血流成河悲壯不已。鮮血濺上人臉,是熱的,但是腳邊的屍體卻已經漸漸冰涼,站著的人一個個倒下,天上的月亮都因著這廝殺而顯得更加陰冷。
最終,這琴音漸緩,那忽然開辟的戰場又恢複了死寂,地上全部都是已經僵硬的同伴的軀身,隻餘著寥寥的幾人收撿。之前還希望能盡早回家與家人團聚的士兵們卻已經是永世離別。月亮落下,太陽就快要升起,這陽光每一天都是新的,但是這故人,卻是再也歸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