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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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國公是在他自己的臥房之中被發現的。

    小廝起初見房門大開著,也沒有在意,隻當是衛國公如往常那般起的很早,已經出門了。

    直到顧子弋從府衙匆匆趕回,管家才得知衛國公不在府衙的消息。

    “可有人見到老爺何時出的府?”管家急急喚來守門人問道。

    守門人也是焦灼不已,“小的今早就沒有見老爺出過府門啊!”他忽然似是想起了什麽,又趕忙補充道:“昨夜,老爺昨夜就沒有回府啊!”

    “可當真?!”管家大驚,連忙追問。

    “是的!昨夜老爺同公子一起回來,而後公子進了府中,老爺卻騎著馬往外去了!”守門人邊說邊看向一旁眉頭緊鎖的顧子弋。

    顧子弋想了想,二話沒說便往外走去,管家焦急的望了望她,又回頭囑咐下頭的婢女小廝們,“再在府中尋尋,也許是老爺半夜喝醉了酒,隨便在哪個地方睡著了也不一定。”

    他想了想,又急匆匆的朝主院走去,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麽能說明衛國公去向的東西,或是衛國公自己留下的信箋之類的。

    ……

    ……

    而顧子弋出門之後飛快的來到虎都城門前,守門的侍衛還是昨夜的那批還沒輪換過,見她來麵色都有些微變,顧子弋敏銳的察覺到了他們的不自然,焦急之下直接厲聲開口問道:“昨夜你們可有見過衛國公?”

    侍衛們彼此對視了一眼,領頭的小隊長硬著頭皮站出來回答道,“回稟公子,小的們昨夜並未見過國公爺……”

    他話音未落,顧子弋便抽出身旁掛著的劍,勾住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拎了起來。

    “我再問一次,衛國公昨夜可有出過這城門?若是你仍然不說實話,那我隻好將你交去巡防衙門,讓他們來審你了。”顧子弋語氣清淡,卻滿是不容置疑的威懾和威壓。

    那小隊長此時也顧不上什麽了,連忙點頭,“國公爺昨夜確實是出了城門!”

    “他可曾回來?幾時回的?”顧子弋又繼續追問道。

    小隊長搖搖頭,“國公爺昨夜說會很快回來,隻是散心而已,可是直到城門開了也沒見他回來。”

    顧子弋心頭忽的一悸,湧上一股不詳的感覺。

    正當她想要再問些什麽的時候,遠遠的忽然有顧府的小廝跑來,“公子!公子!”

    那小廝氣喘籲籲,滿臉盡是汗水,麵皮也漲的通紅,“老爺,老爺找到了……”

    “他在哪裏?”顧子弋按捺下心頭跳躍著的不安,趕忙問道。

    小廝張了張口,卻又閉上搖搖頭,眼神很是複雜,隱隱含了淚水,“公子您……還是快些回府吧。”

    顧子弋心猛地一沉,揚起馬鞭就往國公府飛快的趕去。

    ……

    她回來的很快,門前上來給她牽馬的小廝滿臉淚水,她望了一眼,竟沒有問為什麽,隻是疾步走進了府門。

    一路上都有紅著眼抹著淚的奴仆們給她引路,顧子弋不知道為什麽,心中竟然一片平靜。

    她平靜的穿過回廊,繞過樹林,又平靜的走進主院,邁進寢房,然後靜靜的看著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的衛國公。

    管家已經在床榻旁哭的泣不成聲,顧子弋似是從很遙遠的地方聽到哭泣聲,她有些恍惚,僵硬的想,啊,他是死了麽。

    她慢慢的垂下頭望向管家,微微一笑,原本星光閃爍的眼中像蒙上了一層飄渺的紗,上頭飄蕩著平靜,了然,和哀傷。

    “這下好了,我連父親也沒有了。”她的聲音輕輕的,小小的,更像是在一個人喃喃自語。

    “我顧子弋大約是個天煞孤星吧,不然身邊的人怎麽都,一個一個的離開我……”

    噗通一聲,她身子一軟,就這麽倒在地上昏厥了過去。

    “公子!——”

    ……

    ……

    很快,衛國公遇襲身亡的消息就傳遍了虎都,如同平地一聲驚雷,引起了軒然大波,每個人都是惶惶然不可終日。

    “什麽?不可能!那可是武藝高強威震四方的衛國公啊!”

    “前幾日衛國公不是同陛下打了一架麽……聽說傷勢可是不輕啊……”

    “國公爺這幾日不是在徹查官員麽,會不會是……”

    人們的議論到後來傳的越來越離譜。

    “聽說最詭異的啊,是那衛國公倒下的地方,竟然還有幾個寫著官員名單的本子,聽說是有人覺得衛國公清查一事礙到了他們的財路,這才雇了殺手啊!”

    “我倒是聽說,國公這些年,蕩平四方,似是一個部族首領的兒子來尋仇的。”

    “……”

    白七安坐在虎都城中一處最大的茶坊中,靜靜的聽著這些雜七雜八的議論。他麵前放著的一盞茶水早已經涼透,但他卻絲毫沒有要換下的意思。

    “你這茶水都涼透了。”他麵前忽然坐下一人,拿過他的杯子,將杯中的茶水隨意的往地上一灑,而後拎起桌上的茶壺給他重新倒了杯熱的。

    白七安緩緩掀了眼簾看過去,這是一張十分陌生的,他可以確認自己從來沒有見過。

    但他卻又重新垂下眼簾,抬手拿過茶杯飲了一口,“你閑的發慌無事可做麽?”

    白七安的語氣隨意又熟稔,分明是認得眼前的這個人。

    “本來是有事的,被你這麽一攪和,現在又變得沒事了。”這人聳聳肩,也取了個杯子給自己倒了杯茶。

    白七安不說話,隻靜靜飲著茶,對麵那人左顧右盼了一陣,又笑眯眯的開口,“那誰派給你形影不離的那個小護衛呢?聽說他還挺厲害的,不知道比起我來如何啊。”

    知道他問的是尋酒,白七安平靜的開口,“我既無事,他出來作甚。”

    “你果然還似從前在穀中那般一板一眼的無趣。”男人撇了撇嘴,有些不開心的嘟囔。

    “你以往在穀中,可不是現在這般跳脫的模樣,時雨。”白七安將空了的茶杯擱回桌上,“說吧,你此時前來尋我,所為何事。”

    時雨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上的茶杯,似是對它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無事就不能來尋你敘敘舊麽?”

    他忽的將茶杯放在桌上用食指輕輕一彈,茶杯飛出去輕輕撞上了白七安的茶盞,時雨十指交叉,笑眯眯的將腦袋擱在手上望著對麵的白七安。

    “我可是想你想的緊呢,小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