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桎梏？”
    反倒是覆璃覺得有些奇怪，她一直都知道那些是假的，隻是她不願拋棄，但她咬咬牙，哭上幾場之後也不是不能做到，難道師父的目的不是這個？
    她能脫離，不應該感到開心嗎？
    況且，覆璃並不認為自己脫離了幻境的桎梏，這次的幻境那麽殘酷，她幾乎要崩潰，而且差點就出不來了。
    那個聲音到底是什麽，在這之中起了什麽作用，都無從得知。
    然而比起這些，令她感到更加無措的是時間，她原以為幻境外的時間流逝不會超過一日，然幻境中的時間已經過去半月不止，現實之中也已經過了一日，時間流逝這麽沒有章法，那下次進去再出來又是何年何月了呢？
    時間若也可以操控，人存於世還有什麽是可以自己掌握的。
    覆璃瞬間覺得可怕，想逃。
    “沒什麽，不重要。既然你已經可以出來，那玄境你也可以去了。”
    善容與也沒想到這麽快，但現在的幻境對於覆璃來說已經沒什麽意義。
    若他這小徒弟的能力真在空間上，那進了玄境，一切便都會明了。
    他期待收獲一個寶藏。
    “什麽時候。”突然聽到準許的聲音，覆璃還有點不適應，但如果能進，也不失為一個好消息。
    “兩日之後。”
    “那這幾日我需要做什麽準備？”
    “不用刻意準備。隨機應變就好，像在這裏一樣。”與其說不用準備，不如說準備了也於事無補，玄境本就是幻境本家，世人都認識不到這一點，隻覺得進得人多了，就能有勝算，殊不知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困境。
    玄境可以無限大，也可以無限小。
    善容與頓了頓，又給了覆璃一個小小的建議“如果那個聲音再次出現，你也許可以試著用用它。”
    他隱約覺得這應該是個好東西，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麽，但它既然能讓她出來便沒有傷害她的意思。
    “不管如何，小離，你記住，把你拉出深淵的從來都不是別人，是你自己。”
    “相信你自己。”
    善容與堅定的眼神也給覆璃吃了一顆定心丸，就像他之前說的，玄境不可怕，這條路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智不堅，搖擺不定。
    “好。”覆璃像往常一樣應著，也向師父笑了笑，讓他放心些。
    她的力量太過孱弱她是知曉的，但這也是沒辦法快速改變的事實，很多事情都是來了她再去接，去受，太過於被動，但這幾次能從幻境出來，給她提振了不少的信心。
    這些日子由表及裏，她也已經知道了這個她尚未完全踏足的世界遠比她所見到的要殘酷，她一個在世界之外都打不過多數人的弱者居然也要進去這一畝三分地，去爭，去搶，去努力地不成為一顆炮灰，想想都覺得壯烈。
    可那又如何，就像師父說的，很多事情不去做，就永遠不知東流海洋深，永遠沒有成功的可能。
    從外麵看來她隻是進了幾次幻境，可她麵臨的是大山崩塌，河流斷絕般的抉擇，改頭換麵，從新做人，談何容易？
    幾次的手起刀落，斬斷的不僅是她的幻念，更是她的遇事不決，優柔寡斷，難舍難分。
    若說之前的幻境是導火索的話，那麽此時，她就是真真正正地放下了。
    至此，世上便再無那個柔軟的人了，扒了層皮也好，把自己包裹起來也好，剩下來的這個已然像石頭一樣堅硬。
    抬頭見碧落月色清明，心中亦是清明。
    “去做你想要做的事就好，師父一定保你平安。”
    縱使之前的話說得再嚴厲，善容與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給覆璃太大的壓力，他要的本就是一個傳承者，而不是一顆進玄境取寒蟬的炮灰，既然目的擺在了那裏，一切便也簡單了起來。
    覆璃點了頭，忽的想到這已經是第二日的晚上了，他們的計劃本就是瞞著宗師大人的，再這麽下去，這地方她再難來了。
    她還想在進玄境之前再來試試，為進那個地方再增加點把握。
    “我們快回吧，師父該著急了。”
    “好。”
    善容與雖然應下，但他則覺得既能認清幻象便不存在之前的問題了，這地方也不必再進，以免再出現一些像今天一樣的幺蛾子。
    兩人的計劃各不相同，但好在現在要出去的目的是一樣的，心情便也鬆快了不少。
    離開後山的時候，覆璃又回頭看了一眼原來進入幻境的那塊地方。
    這次雖然殺了君紫璃，但母親依舊生死未卜，父親和哥哥們還是要遭受一場殘酷的戰爭，不得安寧。
    仇恨又多了一份，隻增不減。
    最後那十年，覆璃也在想，用這個時間，去做能夠彌補過往的事情，爭戰不會幾天就結束，她有機會回到南璃，有機會去改變。
    結果卻陰差陽錯出來了。
    事情沒有做，肚子裏的它也不知道好不好，覆璃是有點失落的，但轉念一想，出來也好，不管是哪兒，隻要她報了仇，就是給他們報仇了！
    以後的日子還長。
    兩人交錯身形的一瞬間，善容與像是看到了什麽一般，下意識地叫住了覆璃。
    “等等！”
    善容與緊緊盯著覆璃的腳下。
    那一閃而過的！
    善容與居然在覆璃的身上看到了氣息出現了改變。
    剛出來的時候，他還沒注意她身上的異樣，如果他沒看錯的話，覆璃現在……
    應該已經是王者初階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
    “怎麽了？”覆璃疑惑地回頭，不理解善容與突然出現的震驚。
    而善容與卻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在飛快地思索著所存在的可能。
    餘嵐說過她毫無修煉真氣的天賦和可能，讓他不要打她的主意，但隻是過了這麽幾天，就變了？
    是因為幻境？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麽？
    善容與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幻境的可能性最大，一則在幻境之外她沒有接觸過什麽，就算是傳承，也未碰過分毫，二則是因為幻境的本體。
    這個幻境非由他的能力生成，而是通過一塊來自玄境的大地之石，他在大地之石的能量之上編了幻絲，使之有生成幻境的能力。
    但大地之石的能量應該非常穩定，怎麽會突然注入，她現在身體裏的真氣到底是來自於大地之石，還是她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