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家國之義

字數:5480   加入書籤

A+A-




    郭嘉把邢天他們叫到屋中,低聲向他說了自己的打算,兩位美女也在邊上聊個不停,隻有阿木待在角落裏發呆,

    “這趟買賣真是賺了。雇主不但答應給他三倍的酬金,而且還送了他一些絲綢,這樣自己就可以找個漂亮的波斯美女,生下一窩仔仔……”阿木美美的想著自己的這趟差使,規劃著自己的未來。

    “阿木!”

    YY之中的阿木抬頭一看,發現那個那個凶身惡殺的邢天,就是老爺的那個跟班,整天胡子拉碴的家夥,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

    “啊……”

    阿木抬頭望去,邢天臉色非常凝重,他向阿木笑了笑,滿是歉意的道:“對不起,阿木……”

    “啊!”

    一句話沒說完,隨著“哢嚓”一聲脆響,阿木的腦袋便整個扭向了一邊,邢天的勁道比土左更大,隻這一下,就把阿木的頸骨整個兒扭斷了。

    “啊!”

    兩聲尖叫一齊發出,春花和秋月都嚇了一跳。

    “對不起,我不殺你,土左也不會放過你,而我……不能讓你落到他手裏,因為那秘密,你必須得為我守住!很抱歉,讓你卷進這件事情……”郭嘉走了過來,輕聲說道。

    阿木兩條腿蜷著,腦袋朝外,眼睛裏有一抹濃濃的困惑,他似乎明白了什麽,又似乎什麽也沒明白。

    “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對你說。阿木,你是最優秀的經紀,不愧是最有經商天份的粟特人!”

    阿木眸中濃濃的困惑消失了,代之以驕傲的神采,然後,他死了!

    郭嘉轉過身,看著春花和秋月,喟然道:“社稷江山,國家大事,本來與女人無關,這個戰場,本不應該讓你們踏進來。可是這一次我別無選擇,你們隻能留在我身邊,與我同生死、共進退!”

    一向比秋月靦腆的春花握緊拳頭,搶先說道:“我是老爺的人,老爺去哪,我去哪!”

    郭嘉輕輕點點頭,說道:“帖木兒帝國內部,各個勢力為了帝位勾心鬥角,而土左成了一個角逐的失敗者。我們現在成了他的希望,盡管希望渺茫;而他,也同時成了咱們的希望,盡管……九死一生!”

    魏延忍不住問道:“大人,到底是什麽事,你就直說吧。”

    郭嘉笑笑,沉聲道:“刺殺帖木兒!”

    這句話一說,房間裏登時鴉雀無聲。

    他們倒不是被這個任務嚇住了,生死已置之度外的人,怎麽可能怕死?

    隻是,如果一個人指著天上的雲彩對他們說,隻要我們造一具足夠長的梯子,我們就能夠著雲彩,他們怎麽可能動心?在他們看來,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郭嘉道:“為了說服土左,我費了很大的勁兒。如果我們刺殺成功,就能叫帖木兒帝國四分五裂!如果我們行刺失敗,土左也脫不了幹係,而土左那時一定不甘心束手就縛。”

    郭嘉深沉地笑了笑,習慣性地微微眯起了眼睛。

    秋月有些著迷地看著郭嘉,她覺得老爺這個樣子很陰險,不過一點也不討厭,別人要是這麽笑,就像個奸詐的小人,而老爺……卻很酷,很點迷人。

    郭嘉道:“有時候你要誘人犯罪,隻需要誘使他走出第一步,接下來他就會自己走下去,一開始他堅守著自己的底線不願意去做的事,那時他也會主動去做,這就是人性!

    所以,即便我們行刺失敗了,也不是全無回報。走投無路的土左,一定會率領嫡係投奔我元氏帝國,帖木兒戰端未開,先折一翼,他還能有幾分勝算呢?也就是,隻要我們去刺殺就成了,無論刺殺成功與否,都將是我們的成功!”

    郭嘉沉默了一下,才道:“這一仗如果真的打起來,無論誰勝誰負,都將在史書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可是,這戰爭,對後人可以是眉飛色舞、唾沫橫飛的一筆談資,對當下的百姓們是什麽呢?

    是累累白骨,是生靈塗炭!以萬千生命成就一己之名,成就所謂的豐功偉績,那是最冷血最卑劣的劊子手!

    如果帖木兒取得最終的勝利,徹底消滅我們,那時又會怎樣?整個天下將由這些隻知破壞、不知建樹的突厥人、蒙古人來主導,那將是整個天下的一場噩夢。

    而最可能出現的局麵則是兩敗俱傷,如果那樣,東西方最強的兩大帝國,將同時失去對周邊勢力的震懾和控製,幾百年後的最強國,可能隻是如今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勢力。

    ‘國雖大,好戰必亡!’既然命運給了我們機會,可以叫我們的敵人不戰而屈,我們當然要抓住這個機會!這個改變整個天下的機會,現在就將由我們幾個人去實現。”

    郭嘉看著他們,目光一一地從他們身上掃過。

    他的這番話,除了魏延,其他人基本上都在聽,卻沒有懂。

    他們唯一聽懂的就是:“他們將要承擔的,是決定整個天下命運的大事。大人已經說了,不管他們行刺是否成功,這件事都是成功,隻是成功的程度不同。那麽,他們將做到連他們的皇帝也做不到的事,他們將決定天下未來的走向!”

    每個人的血都沸騰了,盡管曆史長河中他們隻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是他們突然可以掌控這麽強大的力量,左右天下大勢,這讓他們覺得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值了!人活一世,誰不想轟轟烈烈?魏延摩拳擦掌地振奮道:“雖然我早就領兵,可我還是喜歡單騎入陣,擒敵梟首!隻要能殺個痛快,管他娘的!大人,我跟你幹!”

    邢天目光灼灼地道:“大人,我跟你幹!”

    一隊手持紅旗的騎兵策馬馳過,騰起了一路煙塵。

    他們的馬鞍、鞍墊、箭筒、皮帶、長矛、盾牌和戰棍都是紅色的,這是貼木兒可汗的一支親軍護衛,正在巡弋軍營。士兵和工匠、商賈們見了紛紛給他們讓開了道路。

    迎麵,正有一支白色的騎兵隊伍過來,他們的所有配備都是白色的。

    兩支隊伍交叉而過,穿著鎖子鎧甲的兩個騎兵頭領互相舉手致敬。這樣兩支威武的隊伍轟然而過,立即帶來一種沙場點兵的蕭殺之氣,可是就在他們馳過的道路兩側,卻是眾多的貨攤。

    這條所謂的路,就是由商販們的貨攤組成的,他們在地上鋪一塊氈毯,擺上食物、馬鞍、鐵具、皮革、藥材……,就開起了買賣。路旁還搭著白布的隻有一個頂蓋的棚子,裏邊有理發師正在給懷抱頭盔的戰士修理著頭發和胡須。

    莊嚴肅穆與悠閑喧囂,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置身其中,視線必然受到阻隔,如果從高處看下去,你看發現左邊攤位更左邊,是一個很大的土耳其浴堂,一排木製結構的房屋,窗戶上散發出蒸騰的熱氣,一些剛剛沐浴完畢的人正在走出來,另一些則正在走進去。

    而另一側商販位置後邊的不遠處則是一個空大的圓形場地,一個馬戲班子正在那兒耍著狗熊和猴戲。

    視線繼續拔高,範圍就會進一步擴大,當你像鷹一樣從空中俯瞰下去,你會發現,這一切的一切,僅僅隻是龐大的帳幕式城市的一個小小角落,當它變成一個小小黑點的時候,你還看不到這城市的邊際,就是鷹的眼睛都看不到盡頭。

    這,就是貼木兒駐紮在這裏的中軍大營,一座移動的城市。

    一個頭纏布帕的印度人盤膝坐在釘板上吹著一支竹笛,兩條眼鏡王蛇吐著蛇信在他麵前翩翩起舞,盡管它們的毒牙已經被拔去,可是看到這一幕,旁邊的人還是敬而遠之,離他遠遠的,所以他得到的賞錢也就特別的少,不過這個瘦骨嶙峋的藝人卻並不在意,依舊微闔雙目,吹著他的笛子。

    相對於這個不太受人歡迎,大約賣藝所得隻能填飽肚子的印度阿三,旁邊的一個馬戲團則大受歡迎,因為兩條蛇的舞蹈,其魅力遠遠不及兩個蛇一樣妖嬈的女人撓首弄姿,那是一個剛剛趕到這座軍事城堡來淘金還沒幾天的藝伶小團體。

    士兵們很喜歡看他們的表演,他們不但會許多雜耍、魔術,還有美妙的舞蹈,美妙的舞蹈由兩個體態妖嬈的女人來演繹,絕對可以吸引所有男人的眼球。

    軍營裏除了特殊情況下可以得到帖木兒可汗的允許,其他時間連酒精飲料也絕對不許飲用,哪怕是那些信奉其它宗教的士兵也不可以,賭博同樣不受允許。酒、賭博,這些事情都不允許,這些身強力壯、精力充沛的士兵們在訓練之餘,隻能另找樂子。

    於是,各種表演的藝術形式,在這裏都大有市場、極受歡迎。

    這個小馬戲團到了這裏沒幾天,就受到了士兵們的熱烈歡迎。這裏的藝術團體都是流動著在各座軍營裏表演的,每到一處,這個小馬戲團都是最受歡迎的。

    兩個舞姬表演完畢,婀娜地退到了用一塊蓬布搭起的幕布後麵,一個頭纏白帕的大胡子男人馬上一溜利落的空心筋鬥,翻到看客們麵前,頂著一個小醜鼻子,手裏舉著一個銅鑼,“咣”地一聲響,然後銅鑼一翻,就成了一個討錢的盤子。

    士兵們拋灑的錢幣叮叮當當地落在落在銅鑼上,他一麵鞠躬哈腰地陪笑,一麵用蹩腳的突厥語喊著:“哈!謝謝!謝謝!謝謝您的賞賜!”

    人群中,有幾個從頭到腳都用頭巾長袍遮得掩掩實實的人靜靜地站在那兒,她們的臉上也蒙著麵巾,不過從她們婀娜的眉毛和嫵媚的眼睛,可以看出是幾個女人。這幾個女人手裏也握著武器,她們幾個人低聲交談了幾句什麽,便轉身離去。

    其中一個女人轉身之際,順手一揚,一串錢便飛了起來,準確地落在那大胡子男人的銅鑼裏。

    “謝謝,謝謝……”

    那個大胡子用誇張的聲調、蹩腳的語言道著謝,同時抓起那一把把的銅錢,急急地揣進自己懷裏。這個大胡子,就是郭嘉。郭嘉盯了一眼那幾個離去的女兵,雖然穿著肥大的袍子,可是一陣風來,將她們的袍子吹得貼在身上,露出了姣好動人的體態。郭嘉心想:“這幾個女兵是貼木兒帳下的,此處距他的中軍大帳已經不遠,可惜近在咫尺、如在天涯,想要更近一步,實是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