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怎麽來了。有事出來說吧。”沈含玉麵無表情地說。

    “這怎麽剛來就要走，我這茶還沒沏來呢。”常主任客氣了一下。

    “裏邊坐吧。”張主任聽到動靜也走出來，聽說是沈含玉的父親，很是客氣。

    那眼神兒，也是看廠長的親家呢。

    “有事我們還是出去說吧，在這裏影響工作。”

    沈含玉心裏越發不舒服，硬把沈厚白帶了出來。

    “怎麽地閨女？你爸不丟人！”沈厚白不悅地說。

    “你有事兒嗎？”沈含玉這段時間不見他，聽不到他跟鄭素梅吵架，還覺得挺好的，真不想再往回湊了。

    “你都搬出來這麽多天了，家也不回，我和你媽都想你呢。中秋回家去，都準備好了，也不用你做飯，吃個現成兒的還不行嗎？”沈厚白這幾句說得霸氣。

    要不是有上一世的那些記憶，沈含玉真就把他當成慈父了。

    “好吧，中秋我回去吃飯。”沈含玉隻能這樣把他打發了。

    “你就自已回去？不用帶個人嗎？”沈厚白千不該萬不該多這句話，他太沉不住氣了。

    “我帶誰？”沈含玉冷冷地反問道。

    “沒事兒，我就隨口一說，走了！”沈厚白察覺出不對，跑得到是很快。

    沈含玉給馮大夫打了一個電話，約到十六去她家，這樣一來喬師父家就去不成了。

    雖然喬師父表現理解，沈含玉還是覺得很過意不去，又找時間出去給小強奶奶買了一雙呢子麵鞋做禮物。

    東北的天氣，過十一就轉涼了，小強奶奶住平房，在屋子裏也涼嗖嗖的。

    正趕上周末，都發東西了，就放了半天的假，讓大家往家裏搬一搬，不然也都請假的請假，開溜的開溜。

    中午離廠的人就跟平時晚上的人一樣多。

    像一條自行車的長龍，從廠門口流出去，散向四麵八方。放眼望去，一片藍色。

    沈含玉不跟他們搶路，推著自行車走在最後。

    “小沈？”

    她回頭一看，竟是顧廠長的車悄然無聲地停在她的身邊。

    “顧廠長您好。”沈含玉偷眼看去，顧廠長坐在副駕位，車窗是搖下來的。

    車後座也有人，從窗子看不清，她懷疑是顧向北。

    “小沈回家節嗎？家在市裏？要是沒地方去，就去我家吧。”顧廠長笑眯眯地說。

    “不了，我家在市裏，這就回家。”沈含玉忙回絕，顧家是再不能去的了。

    “哦。我見你住宿舍，以為家不在本市呢。”看來顧廠長是有誤會。

    “是我家房子太小，還有個弟弟，沒有我住的房間，所以申請住宿的。”沈含玉忙解釋一句。

    顧廠長點點頭不再問，搖上車窗走了。

    這段小插曲，可是被不少人看在眼中，雖然離得遠聽不清說什麽，可對沈含玉要成為廠長兒媳的傳言，起了加熱的作用。

    沈含玉正好抽時間回去給柳奶奶送禮，兩包月餅，一兜水果，也算是一點心意。

    可是她千防萬防，剛走在路口，就見沈厚白慢慢悠悠從對麵過來，一眼就看到她了，想跑都不能。

    “你這是回家吃飯的？”

    “我去柳奶奶家看一眼，上次欠她點人情。”沈含玉隻好實話實說。

    “看她幹嘛啊？能欠什麽人情？”沈厚白狐疑地說。

    “反正我要去一趟。”沈含玉緊騎了幾下，沈厚白的眼神落在她車後架上綁的兜子上，一下都不肯移。

    “都到門口了，還不回家吃飯嗎？”

    “吃，一會就到。”沈含玉想打發掉他，隻能胡亂應一句。

    “好嘞，我可回家等著了！”沈厚白一返身，蹬著車子向外騎，沈含玉這才回過味，去菜市場了。

    “宿舍住得還習慣啊？”柳奶奶見是她，忙讓進院子。

    “舒服著呢，天天吃食堂，工作也不累，比在家不知舒服多少倍。”沈含玉一吐舌頭笑了。

    “傻孩子，以後嫁進廠長家，更舒服。”柳奶奶一句話，沈含玉的臉都變色了。

    “柳奶奶，何出此言啊。”

    “你還跟我打啞謎？前兩天，你們廠的唐主任來找你媽，說要幫你弟弟調工作，還說你跟廠長的兒子處對象呢。他一走，你媽就挨家串門子，恨不能把消息嚷到全宿舍都知道。”

    沈含玉這才明白，沈厚白問她會不會多帶個人什麽意思。

    唐主任啊唐主任，這人說他什麽好呢，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一想到回家要被沈厚白和鄭素梅輪番轟炸，沈含玉恨不能扭頭騎回廠子，這節有什麽可過的。這麽多年不都是應付過來的？

    “柳奶奶，跟您說實話，我跟廠長兒子沒關係，我現在想撇清還來不及呢。”沈含玉覺得柳奶奶是好人，也一直肯幫她，就實話實說了。

    “這孩子，廠長兒子你還不要，你想挑個啥樣兒的？”

    “我有喜歡的人了，不會改變主意的。”

    沈含玉說的很堅定。

    “這孩子，你呀。有些事要想清楚了，這結婚過日子，不是過家家。雖說主要是看人，看情投意合，可是家境還是要考慮。你要真是讓人幾句好話就哄著嫁個工人過窮日子，那可真是坑了自己，我見的後悔的多了去了。”

    “柳奶奶，我心裏有數。嫁給他以後能不能過上好日子我不知道，但是不嫁給他，我不會快樂。不管怎麽說，我不會嫁進顧家，不信我可以發誓。”

    “行了，這孩子，大過節的，怎麽說起胡話來了。快回家吧，一會兒你媽又罵……現在她到不會了，巴結你還來不及。”柳奶奶歎口氣。

    本來聽說這事兒，還替沈含玉開心，現在聽她的意思，竟是沒影兒的事，不由得失望了。

    能嫁進廠長家，那是多好的選擇，這孩子怎麽有點一根筋呢。

    沈含玉剛打開大鐵門，就聽院子裏一陣亂，沈厚白和鄭素梅跑著接出來。

    沈含玉是空手回來的，禮物就給柳奶奶準備了一份，多一點都沒有，她是故意的，就是想氣他們一下。

    可是他們毫不在意，那眼神兒就像看一件寶貝，眼裏說的就是，人回來就好，不用帶東西了。

    這是唐主任的功勞，沈含玉冷笑，等著看她怎麽卷麵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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