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就跟顧廠長的兒子處處？我看那孩子挺好的。”喬師父小心翼翼地說。

    “不！”沈含玉斬釘截鐵，喬師父沒敢再說話。

    她吃了一口飯，就去了辦公室，還要趁著休息的時間搬點東西過去。

    關悅好像不太舒服，坐在椅子上深呼吸，午飯都沒吃。

    “關姐，要不要給姐夫打電話？讓他接你回家？”沈含玉心疼地洗了一條毛巾，幫她擦額頭上的虛汗。

    “不用吧，我還好，就是上不來氣兒。”關悅的鼻頭憋得通紅。

    “又快下雨了，氣壓低，你站窗口來。”沈含玉一把推開窗子，把關悅扶過來，又拉起窗紗。

    現在蚊子已經少了，窗紗就是個擺設。沒有紗窗的阻隔，風痛痛快快吹進來，關悅總算能呼吸了。

    關悅終是舍不得占用產假，現在廠裏的規定越來越嚴格了，她打算孩子生下來時再開始休假，這樣零著把假都請了，到時來廠裏辦手續也麻煩。

    張主任也吃完飯回來了，一看到沈含玉就心裏發堵。

    上午小蔡搞砸了兩件事，她發了一通脾氣，發現還是沒有解決辦法。

    “我在跟人事科要人呢。我說了，別的不要，就要沈含玉那樣的。”

    “那咱辦公室就不用進人了，小沈這樣的，第二個也找不到。”常主任接過話兒去。

    “人事科也這麽跟我說的。他們說派出去培訓的職員有七八批了，到小沈才拿回一個優秀學員。”

    大概張主任前世也是七秒記憶的魚，早忘了當初要把沈含玉趕走的事兒。

    “小玉，那王主任可不是東西，最能踩低攀高的，她要是敢欺負你，你就跟我說，我把你要回來。”張主任還在做春秋大夢。

    “你可拉倒吧，現在的小沈是她踩得了的？她夠得著嗎？巴結還來不及。”常主任忍不住戳了她一下。

    她瞬間就癟了，可不是，顧廠長的眼皮底下，敢欺負沈含玉，那是不想混了。

    沈含玉懶得在這裏聽她說沒營養的話，囑咐了關悅幾句，就回廠長辦公室了。

    王大姐剛塗完口紅，腥紅大口抿了抿，“小沈，我正想找你呢，下午有個美院合作辦廠的項目小組要過來，你陪同一下。”

    沈含玉的心撲嗵一跳，這不就是宗青時和他未來姐夫的項目嗎？

    讓她來接待，太好了！她要好好準備一下，給他留下最好的印象。

    她在辦公室裏轉了一個圈，發現沒什麽好準備的。就連身上這套衣服都恰到好處，命運之神終於肯眷顧了，把人往她的麵前推。

    這件事是錢大寧自已要做的，跟宗家沒關係，隻是錢大寧和宗青時關係好，拉他來幫忙。

    後來錢大寧把廠子還真做了起來，後來從美院獨立出去，弄了一大筆錢。

    隻是外麵也有了人，對宗時瑾非打即罵。

    沈含玉焦急地不時看著手表，隻盼著下午快點到來。沒等上班鈴響，她就迫不及待拿起文件夾往外走。

    “這麽早過去？你等車間那邊人來再出去就可以的。”王大姐覺得她對工作熱情太高了，也不好潑冷水，隻是提醒了一下。

    “我下樓等就好了。”沈含玉說著已經蹬蹬跑出去。

    王大姐永遠理解不了她此時的心情，這是奔向那個她深愛著的人啊。

    宗青時的車剛在樓下的鬆樹下停穩，沈含玉已經站在旁邊了。

    “您好，我是化工廠辦公室的沈含玉，負責陪同你們洽談業務，參觀事宜。有事兒您說話。”

    沈含玉伸手向錢大寧。

    錢大寧跟宗時瑾還真有點夫妻相，都是瘦高的人，一張刻薄臉，堅硬如鐵的目光。

    那些說他是借著家世起來的二代爺的人，一定是沒見過本人，見過就都閉嘴了。

    他憑的絕對不是父親的力量，他父親就是個死守規矩的老學究。

    這家夥不知從哪弄來的基因，對做生意天生有一套。

    宗青時還是慢吞吞的，從車上下來時，看都沒看沈含玉，更是對她伸過去的手視而不見。

    沈含玉碰了一個閉門羹，並沒有氣餒，帶著他們往車間的方向去。

    唐主任早就接到通知了，已經帶著小秘書在門口迎接。看到是沈含玉帶人過來，離遠就開始打招呼。

    “小沈，恭喜啊，調進廠長辦公室了。”

    “我們是來參觀的，先談工作吧。”沈含玉把他的麵子當電動卷簾門了，一秒升上去，一點都沒留。

    唐主任那臉皮也真叫厚，沒帶出一絲不悅，引著他們往裏走。

    “我想看流水線。”錢大寧目地明確，直奔主題。

    “這是去年新上的機器，成本可是不低啊，技術支持剛剛配套，才見成效。”唐主任把他們帶到了車間。

    “青時，你看這個怎麽樣？”錢大寧指著流水線上正在灌桶的化工原料說。

    “這種直接做顏色，穩定性差，可是穩定劑加得多，又會影響顏色，黑色純度不夠，還會發暗。”沈含玉搶過話兒說道。

    唐主任和錢大寧都有些吃驚，沒想到她會說得這麽專業。

    “小沈可真不得了，業務能力強！”唐主任忙拍上馬屁，豎起一雙拇指。

    “我在倉庫時就看了很多書，專業還是要學的。”沈含玉是說給宗青時聽的。

    現在還吃不準，他對她不感興趣是因為什麽。

    反正她就要做到最出色，站在他的麵前，讓他不得不注意到。

    可惜這幾句她精心準備的話，宗青時充耳不聞。

    在她的麵前，他又瞎又聾又啞。

    沈含玉努力壓製下心底的失望，不管怎麽說，機會送上門了，她要爭取所的機會。

    整個車間走下來，錢大寧心裏也有數兒了。

    “小沈，我們需要派技術人員進廠學習，你幫我溝通一下。有情況再聯係我。”錢大寧掏出一張名片，沈含玉雙手接過去，這年頭都有名片了，夠檔次。

    她真希望宗青時也掏出那麽一張，可憐他看也不看她一眼。

    “我這邊安排了一頓便飯，請錢廠長賞光，還有些事在餐桌上具體談一下。”唐主任當然不能放過這種蹭吃蹭喝的機會。

    這都是例行公事，都有招待費用的，錢大寧也沒客氣，拉著宗青時就跟唐主任向裏麵走。

    沈含玉倒有些尷尬了，如果是廠長安排的，她一定跟著。可現在是車間安排的，她要怎麽做？

    “小沈不來嗎？”唐主任笑嘻嘻地說，一看他這副嘴臉，沈含玉當時就沒興致了。

    “女孩子還是少去酒肉之地。”宗青時突然開了口，這是不想沈含玉與他同席。

    “我還要整理資料，不去了。”沈含玉忙說道，雖然她不想去，可是宗青時不讓她去，是另外一回事兒。

    等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鬆樹後，沈含玉才覺出心底一片冰冷，她差一點失去了信心。

    她還能重新得到他的青睞嗎？

    宿舍管理員魯大姐推著自行車往出走，這是倒班了。

    沈含玉打了個招呼。沒想到魯姐馬上追過來。

    “小沈，招待所住得舒服不？”

    “挺好。”

    “那就別回來了。”魯大姐笑嘻嘻地說。

    “什麽意思？”沈含玉不解地問。

    “宿舍空了一個位置，本來我把你名報上去了，可是上麵沒批。說什麽你們三個受了重大刺激，可以特殊照顧一下，暫時不用住回宿舍了。這可是沒有的先例啊。當年小鄭把電熱氈給點著了，腿上燒了一片，還不是乖乖回來住宿舍？”魯姐這話夾槍帶棒的。

    沈含玉這才明白，這是嘲諷她呢，大概是看不習慣她平步青雲吧。

    “魯姐，很多事兒，不是我能說得算的啊。我回去交差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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