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姐，有時間我們一起逛街吧，我跟婆婆發現個不錯的地方，時裝都很好看呢。”曲芳苓馬上把話接過去，言下之意，她們的婆媳關係也不弱。

    “我們小玉太忙了，工作上的事兒也放放吧，你說你，當什麽廠長……”簡芝故意把沈含玉當分廠廠長的事透出來。

    “當廠長？什麽廠用得著她當廠長？”曲芳苓一聽廠長二字急了，一時忘形，說了句扣分的話。

    一刹那，宗子修，宗青和，文萱三個人的目光都狠狠招呼過去。

    曲芳苓嚇得退後一步，不敢說話了。

    簡芝看在眼中，不由得在心底冷笑，段位還是低，被她和沈含玉聯手試一下，就露了底。

    現在她倒是真盼著沈含玉快進門，家裏需要助攻，宗時瑾可沒有沈含玉機靈。

    宗時慧就是個沒心機的，有時還會幫曲芳苓的忙，幹讓她生氣。

    宗時珍成熟穩重，不屑於此，這段時間又不知忙什麽，人影都少見。

    宗時儀是更用不上，還是小女孩心性。

    現在能指望的就是沈含玉了。

    聽說沈含玉當了廠長，宗老爺子沒有馬上表態。

    沈含玉知道他心裏在犯嘀咕，上次來跟他討價還價不想辭職，現在突然當了廠長，這是要一意孤行啊，不在乎他的意見了。

    “爺爺，我還想跟您討個主意呢。”沈含玉上前扶起宗老爺子，宗青時馬上過來幫忙，一左一右，宗老爺子隻好隨他們進了書房。

    “你們這小倆口，是核計好了還算計我的？”宗老爺子一進書房就變了臉。

    “哪敢啊，說了是來討主意的嘛，爺爺不要生氣。”沈含玉嚇得一吐舌頭，拉著宗老爺子的胳膊用力搖。

    “好啦，好啦，有事你說，把爺爺搖散了。”宗老爺子無奈。

    “我們分廠快倒閉了，顧廠長把改革分廠的機會給我，讓我試下。我一衝動就應下來了，現在又沒了主意，爺爺你說怎麽辦？”

    “你們顧廠長我瞧著也是很穩重的人，怎麽會把這麽大事交給一個孩子。”

    宗老爺子對沈含玉的能量還是有誤解，隻看到她心細善良，沒看出來她有什麽工作能力，所以一直在搖頭。

    “小玉挺能幹的，我支持她。”宗青時馬上表態。

    “你支持？我奇怪了，你們經過一次車禍，怎麽就好了？”宗老爺子一直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與原來不同，隻是沒抓到證據，今天看出來了，馬上問道。

    “爺爺選的人，我怎麽能不喜歡。”宗青時這句話，直接把鍋甩了。

    “爺爺，你說嘛，我要怎麽辦？”沈含玉忙著幫宗青時解圍。

    “有什麽怎麽辦？想玩就玩嘛，有爺爺給你兜著呢，怕什麽？反正有宗家呢，你早晚要嫁進宗家，乖乖做孫媳婦。”

    宗青時馬上接話，最後一句半真半假，給宗老爺子又灌了湯，好似沈含玉嫁進宗家，就不做廠長了，這個暗示有點太明顯了，這二人一唱一合，把宗老爺子說無奈了。

    “也好，多一條路好行走，誰知道宗家這艘大船能庇護你們多久。”宗老爺子這一句，格外沉重。

    宗青時送沈含玉回招待所，簡芝一直送到門口，依依不舍。

    “你跟我母親的關係倒是不錯了。”宗青時對簡芝一直沒有釋然。

    “你想想，她也是可憐的，其實不一定非要把她推出去，明明可以拉回來的。”沈含玉把手搭在宗青時的手臂上，他的身體輕輕一顫。

    “你不懂。”宗青時把車停在路邊，閉上眼睛。

    沈含玉有些明白了，這世上永遠沒有感同身受，就像宗青時理解不了她在裏麵的十五年經曆了什麽一樣，她也不能理解，他眼睜睜看著一雙兒女不能救的痛苦。

    雖然他們是相愛的，孩子也是他們的共同骨肉，可還是有一道溝，要邁過去。

    他們還是不能徹底交心。

    “你回去早點休息，不要太累了。”宗青時抬手弄亂了她的流海兒，她的心情一點點又暖回來。

    大姐坐在床上發呆，桌上放著紙筆，看得出來晚上她又加班了。

    沈含玉看了一下設計稿，越來越複雜，越來越華麗，可是與她們的初衷走得更遠了。

    “還是不行嗎？”大姐小心翼翼的問。

    “這些款式都可以用得上，但不是現在。我們需要簡單的粗暴的，可以直抵人心，一下就能流行起來的東西。”沈含玉把她畫的三個水果畫稿抽出來，在上麵塗起顏色來。

    香蕉就是明快的黃，草莓是鮮豔的紅，西瓜的紅綠配得很鮮明。

    大姐湊過來。

    “這麽小的夾子能做什麽？”

    “就隨便在頭上一夾，也沒什麽作用，如果非得說，就是……好看好玩吧。”沈含玉歪著頭想了想說。

    “好吧，先弄這三個樣子出來。”大姐不甘心，可是要聽領導的。

    “這三個款式不難做吧？”

    “很簡單，先製模型，然後就可以量產了。李廠長辦事效率不錯，做夾子的不繡鋼小配件都弄來了，可以直接生產。”這點活兒對大姐還真不是難題。

    就這樣，隻用了三天，第一批一百個發卡下線了。

    一百個發卡裝在盒子裏，其實沒多少東西。

    “這個要怎麽辦？送批發站還是走零售？”李道天現在踏實多了，想的就是做出東西賣掉。

    “這個不賣，每個工人發一隻，讓他們隨意處置，扔了也行，送人也好。如果有人問，就說是限量產品，以後也難買到的。”沈含玉一席話，所有人都懵了。

    發給工人，隨意處置？這沈廠長莫不是瘋了？

    “接下來的生產任務是什麽？”李道天對沈含玉越來越信不著了。

    “程科長的設計款可以投產了，每種產量不要太高。對了，三樣水果發卡，再各生產一百隻，放進倉庫裏。”沈含玉最後一句話，又讓人摸不到頭腦了。

    好在分廠現在百廢待興，工人們剛開工還有點小興奮，也沒時間去體會沈含玉的想法，聽話就好了。

    李道天還有個為難事兒，他是回來上任了，可是車間主任說什麽也不跟他照麵，到現在還沒找到人。

    “有什麽難的，他還不回家嗎？”沈含玉一聽說找不到人，就搖頭了。

    “他還真就幾天沒回家了，我天天去家裏堵，都沒堵到。”李道天歎口氣。

    “不回家總有去處，你跟他很熟悉吧？他父母家或是嶽父母家，再或者兄弟家，這天寒地凍的，能去哪兒住？左右是知根底的親戚。誰家也不寬裕，隻怕早就住不下去了。”沈含玉一句話提醒了李道天。

    “對，應該是在他嶽父家，他們住在南市郊，有點遠，就是房子多，我還真沒想到。”李道天看了一下天色，已經發黑了。

    “我們一起去吧，我男朋友的車在外麵。”沈含玉也是急脾氣，這麽點事兒拖了一周，她有點沉不住氣了。

    現在馬上就要到春節，過了春節一年就過了兩個月，再不抓緊，什麽都來不及了。

    宗青時對路不熟悉，半路換了司機，李道天親自開車。

    宗青時坐到後排，跟沈含玉挨在一起。二人倒是難得這樣在一起的閑暇時光，不由得十指相扣，多看幾眼，就情意款款了。

    李道天的車開得很穩，無奈路況太不好了，車顛來顛去的，好在都是餓著肚子，不然把晚飯都顛出來了。

    車停到鄭主任嶽父家的院外，裏麵一陣狗咬，很快有人出來了。

    “大娘，我找小鄭。”李道天大聲說。

    大娘很為難的向屋子裏看了一下，鄉下人老實，大概是鄭主任交待了不讓說出他在，可是這不在兩個字又說不出口。

    李道天不等她開口，直接就闖了進去。

    估計他原來也沒少來，那狗也是熟悉的，叫了兩聲就剩下搖尾巴了。

    宗青時照例等在車裏，大娘見沈含玉凍得發抖，忙讓她進屋。

    屋子裏很暖和，熱氣騰騰的，桌上擺著剛出鍋的一屜花卷，沈含玉吞了一下口水。

    “你們沒吃飯吧？一起吃吧。”人都進屋了，大娘就放鬆下來。

    沈含玉在屋子裏掃視一圈，隻有一個黑黝黝的老漢，見進來的是李道天，賠了笑臉迎上來，估計是鄭主任的嶽父，並不見鄭主任的人。

    李道天不含糊，走到簾前一掀就闖進去，很快就帶著一個黑臉漢子走出來。

    “這是新來的沈廠長。”李道天介紹道。

    “我不是化工廠的人了，不要找我了。”鄭主任麵無表情的說。

    大娘剛拿著筷子出來，要往這二人手上塞，聽這話就停下來，送也不是收也不是，傻在原地。

    “大鄭，你知道我這脾氣，我丟臉都丟到家了，還能想著重新開始，你為什麽不行？”

    “因為我沒錯。”鄭主任狠狠瞪回去，李道天不由得心虛。

    “現在不是說對錯的時候，如果說沒錯，分廠的一百多名職工有錯嗎？他們不是一樣承擔了後果？現在大家都複工了，這也是個機會，鄭主任考慮一下，回去上班吧。”沈含玉接過話頭兒。

    “嗬嗬，我這人要臉，走了就不回去。”

    “鄭主任是烈性子，同一個地方不肯再摔一次，我理解。可是做為一個男人，烈性有什麽用？你們的親人跟著一起受苦，孩子跟著一起過不上好日子，老婆吃苦受累，就為了全你一個臉麵，這值當嗎？”沈含玉的話，鄭主任聽得眼中冒火，這跟往他臉上打有什麽區別。

    不想倒先把大娘給打動了。

    可能是想起女兒和外孫的苦，老太太坐到炕邊上，抹起眼淚來。

    見她一哭，鄭主任的底氣也不足了。聽說李道天找他，他一氣之下躲到這邊來，幾天沒拉活兒了，家裏也不知還有多少糧，也是揪心。

    再過段時間就是春節了，孩子連件新衣服都沒有，一想就是心灰意冷。

    “你們是發小，從小到大能玩這麽多年，也是比親兄弟還親了。有話敞開了說吧。我能說的就這麽多，先走了，你們慢慢聊。”沈含玉見話說得差不多，急著從屋子裏出來。

    她和宗青時開車離開，把李道天自己扔下，就全解決了。

    她相信，這二人把話談開隻是時間問題。

    李道天沒想到沈含玉跑得這麽快，這小丫頭行動力夠強的。

    合著她上趕著來送人，就為了把他丟下啊。

    現在是沒辦法了，硬著頭皮也要談。再看大鄭比他還被動，這天寒地凍的，總不能把人趕出去吧。

    大娘和大爺哄著二人入座，幾杯酒下肚，就把話給說開了。

    沈含玉提著心過了一晚上，第二天上班，先看到李道天，眼圈是青的，嘴角還破了個口子。

    正詫異，大鄭從那邊走過來，比李道天還慘，鼻子腫了，還有點歪。

    她倒吸口冷氣，昨天晚上不太平啊。

    不過看二人誰也不理誰，都能來上班，就是全解決了。

    沈含玉把心放下。

    這次不等她回去匯報，顧廠長自己跑來了。

    他的耳目也不少，聽說沈含玉一直忙裏忙外的，分廠已經恢複生產了，還有點不敢相信。

    等車子在廠門口被門衛攔住，這才長歎一聲，總算有個廠子樣了。

    車間裏很熱鬧，工人都憋了一年了，現在有個拿工資的機會，不能浪費了。

    九十年代的人三觀還都很正，不勞而獲被大家瞧不起。

    李道天雖然麵上有愧，還是主動來跟顧廠長打個招呼。

    “小李，這可是個機會，一定把握住！”

    顧廠長轉上一圈，對沈含玉啟用李道天那是一百個滿意。

    李道天管理能力是有的，就是人太浮了，經過這件事，應該能沉穩不少。再者說了，他現在是副職，他就是再浮，人家沈含玉不浮，他也飄不起來啊。

    看了第一批產品，顧廠長有點心塞，這小東西誰能買？可是不能打消積極性，先上正軌，再調整。他點頭稱好。

    “給阿姨帶一個玩。”沈含玉說的是一個，隨手抓了三個遞過去，顧廠長不能不接。

    等工作匯報差不多，應該看的也看了，顧廠長跟沈含玉進了她的辦公室。

    “有才能困難你隻管說，現在情況不錯，好樣的！”顧廠長不吝讚揚。

    “我還真有件私事，想跟您說一下，現在分廠編製沒滿，我想把我弟弟弄進來當工人，先從學徒做起，您說行嗎？”

    “行啊，有什麽不行的？你當這是什麽好地方？招人進來怕都沒人來呢。”

    顧廠長答應的很痛快，這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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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節號傳錯了，不能改，所以201到205是不存在的。5555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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