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兩批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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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日起,不過四五日的光景,陸家之外就有了動靜。
勞生和柔嘉進來稟告的時候,夜錦衣和陸家正在下棋,短短幾天時間,他二人卻已經像是相交多年的摯友一般熟絡了。
陸念手裏捏著一枚棋子,正在思慮著如何落子,見勞生匆匆走進來,便微微側頭麵色淡然道:“勞叔,出了什麽事?”
勞生的麵色如常,但柔嘉的臉色卻不大好,聽到陸念詢問,她便搶著道:“外麵來了兩批人馬。”
陸念手頓在原處,勾頭道:“兩批人馬?”
柔嘉看了看坐在陸念對麵的夜錦衣,猶豫著沒有說話,隻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夜錦衣看著柔嘉的模樣,笑道:“能讓柔嘉姑娘有所顧忌,難道外麵其中一路是無境山莊的?”
這時,勞生終於發話道:“不錯,一批是容翎先生帶領的無境山莊人馬,另一批——”
“看來,是禦劍山莊來要東西了。”陸念笑了笑,將手裏的棋子落在棋盤上。
勞生點頭道:“不錯,另一批,是辛煉子親自帶領的禦劍山莊人馬,他們已經到了對岸。”
夜錦衣不自覺皺緊了眉頭,看著麵前的陸念,道:“他們怎麽找到這裏的?”
“當然是我讓他們來的。”正在這時,機杼子笑著跨進門來,得意洋洋地坐在夜錦衣身側,抬手拍拍夜錦衣肩膀,笑道,“我若是不讓你師父來,你怎麽肯乖乖回無境山莊去?你若是不乖乖回去,你義父思念兒子的心病又如何醫得好?”
夜錦衣掃了陸念一眼,又看向機杼子,皺眉道:“那叫辛煉子來,也是你的主意?”
“什麽?難不成我那強驢師兄也來了,他怎麽來的?”機杼子本來還正得意地捋著胡子,聽到夜錦衣的話,卻差點沒把自己的胡子揪掉,老臉也皺成了桃核的模樣,就差沒跳起來。
夜錦衣眨眨眼道:“這不是要問你?”
“你不必問他,是我傳書讓父親來的。”辛慈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倚靠在門邊,甚是不屑地掃了機杼子一眼,冷冷道。
機杼子聞言,忙站起身來,拄著鐵拐到辛慈身旁,氣的話都快說不囫圇:“辛慈小子,你你你,我讓你通知無境山莊,你你你。”
辛慈斜睨了機杼子一眼,嘴角不著痕跡地勾了勾,道:“你隻讓我通知無境山莊,又沒讓我不通知禦劍山莊。”
說罷,辛慈又忍不住補充道:“萬一你們仗著人多,就這麽搶走了泣血劍,那我豈不是很虧,自然要提前做好準備,以防萬一。可是想一想,好像也就隻有我爹壓得住你,就隻好將他老人家請過來了。”
陸念搖了搖頭,笑道:“罷了,該來的總是要來。既然有客人來了,那自然要去招待,勞叔。”
說著,陸念微微抬頭看向勞生,就連夜錦衣也一齊將視線投在勞生的身上,似乎他們三人之間在有著什麽秘密的交流。
勞生與他二人的目光交匯,了然地點點頭:“我這就去招待客人。”
說罷,勞生便看向機杼子和辛慈,道:“機杼子先生,辛慈公子,來的客人都是二位相熟之人,未免引起誤會,不如請二位同我一起去迎客。”
機杼子忙擺擺手,搖頭道:“不去不去,我可不想看見我強驢師兄那張臭臉。”
夜錦衣將手裏的棋子丟進棋笥,緩緩站起身來,走到機杼子身後,勸道:“老機杼,人是你招來的,這事便交給你了。”
機杼子聞言,猛地轉過身去,指著夜錦衣,手指也哆嗦個不停:“錦衣小子,你,你——”
“十壇花雕。”夜錦衣麵色冷然,嘴角卻勾著一個弧度。
機杼子抱臂側過臉去,不屑道:“別想賄賂老朽。”
“十壇窖藏女兒紅。”
機杼子猛地轉過頭來,指著夜錦衣道:“當真?”
夜錦衣將手背在身後,不著痕跡地輕笑道:“當真。”
“好,我去。”說著,機杼子抬腳就打算往外跨去。
辛慈見機杼子被幾壇子酒輕輕鬆鬆地收買,又見夜錦衣微笑著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打一個寒顫,快速擺手道:“我不去,我要在這裏盯著你們倆,省的你們背著我做什麽交易。”
夜錦衣無奈搖頭道:“我們若是私底下做了什麽交易,難道你就能知道?再者,我也沒打算讓你去。”
這時,陸念也緩緩站起身來,看向夜錦衣,柔聲道:“今天恐怕就是你我分別之日,當日你要我保管白華的劍,現在不妨就隨我去取來。”
夜錦衣點頭道:“也好。”
辛慈見狀,也忙跟在夜錦衣旁邊,警惕道:“我也去。”
陸念頷首道:“辛公子隨意便是。”
煙波浩渺的湖,亦如機杼子初見時的模樣,待船緩緩駛向對岸,對岸的人馬也漸漸在薄霧中顯現出來。
待船越發靠些岸,機杼子便看清岸上正佇立著看向湖麵的正是多日不見的容翎和任子鈺,他們的身後是數十無境山莊的騎士,而另一側,則是他最不想見到的辛煉子,即使多年不見,辛煉子的臉在他印象裏還是出奇的臭,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樣令他隱隱發嘔。
船停了,但船卻並未靠岸,離岸邊還有約莫一丈左右。
機杼子下意識看向勞生,疑惑道:“老哥,還未靠岸,怎麽停了?”
勞生在船頭靜立了一會兒,才回答道:“岸上人多,倒不如這裏清靜一些。”
說罷,勞生便直接將一隻手靠在嘴邊,朝著岸上吆喝道:“辛莊主,可否來船上共飲一杯?”
機杼子聞言,朝岸上輕飄飄地掃了一眼,複又譏諷道:“得了,老哥哥,你就別白費力氣了,我師兄那臭脾氣,看到我在這裏估計避都避不及,又怎麽會上來喝酒呢?”
誰知,他的話剛落音,岸上的辛煉子就使力一躍,如燕子般掠過湖麵,穩穩地停在船頭上。
機杼子見辛煉子上了船,便冷哼一聲,兀自背過身去看著湖麵不言語,而辛煉子似乎也未有同機杼子交談的打算,隻拱手向勞生問道:“老兄叫我來這船上,不知有何事?我兒辛慈又在哪裏?”
勞生一邊撐杆,一邊笑道:“令公子正在府上做客,自有我家少爺在招待。如今叫辛莊主上來,是想與二位談談泣血劍的事情。”
辛煉子將手負在身後,頗具威嚴之色:“我兒信上提及泣血劍正在貴府,我來此自然是要帶回泣血劍,借以寬慰我師父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
這時,機杼子突然扭過頭,對著辛煉子破口大罵道:“你違背師父意願幾十年,如今倒想著來寬慰師父了,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
辛煉子冷颼颼地掃了機杼子一眼,淡然道:“你的格局太小,看不清局勢,我不怪你,但如今,你來這裏難道就不是為了泣血劍?”
機杼子失聲道:“你······”
勞生見兩人之間的關係愈發緊張,火藥味也越發濃烈起來,便笑道:“二位莫急,我知道二位為這泣血劍爭了大半輩子,如今,不如我就來給二位論一論,這泣血劍究竟該是誰的?”
說著,勞生又將船往蘆葦深處搖了搖,漸漸的,岸上的人已經漸漸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任子鈺看著漸漸沒入朦朧霧氣中的船隻,側頭看向容翎道:“容師父,會不會有古怪?機杼子前輩他······”
容翎凝眸看著青煙泛起的湖麵,麵色沉靜,隻微微搖頭道:“應該不會,我們就在這裏,直到錦衣出來。”
任子鈺點了點頭,也安靜地注視著湖麵,似乎會在某一個瞬間,夜錦衣也會駕著船從迷蒙的青煙中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