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念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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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錦衣才剛剛走出院子就停住了腳步,抬頭望向山莊中的某一個方向,走在他身後帶路的侍衛扭頭看見夜錦衣停住腳步,於是揚手道:“公子,大公子在那邊等你。”

    夜錦衣斂眸道:“我改天去看他。”

    說罷,夜錦衣抬腳往另一個方向走去,頭也未回,隻剩下侍衛一個人站在原地摸不著頭腦。

    佛堂香燭燒得正旺,香爐裏散出的煙氣繚繞,裏麵供奉的佛像慈眉善目,令看到它的人無比安心。

    夜錦衣很少來佛堂,她自認為自己身上的罪孽已經多的無法洗清,及時來誦經念佛也沒有任何作用,所以,她索性也就不來了。

    可是,今天,她卻覺得自己必須要來這裏一趟。

    不是為了贖罪,而是為了祈禱。

    絕崖山莊在這世上存在了整整三十年,雖然她沒有親眼看到她的父親母親曾經為了創建絕崖山莊而耗費了多少的心神,可即使這樣,她在絕崖山莊生活了十六年,她在那裏出生,在那裏長大,在那裏享受著父母的慈愛長兄的疼愛,也在那裏親眼見長了江湖的殘忍與險惡。

    縱使,在十年前,她才發現那裏卻不是真真正正的絕崖山莊。

    絕崖山莊對於她,對於玉家有著不言而喻的意義,那是她永遠的家。

    曾經,她前往絕崖山莊為任嘯決取玉如意解毒,那時,她看到與十年前一模一樣的絕崖山莊,竟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家還在,什麽都沒有改變的錯覺。

    這十年來,絕崖山莊給了她一個虛幻的慰藉,讓她在這種假象之中自欺欺人。

    如今,這個世上唯一能帶給她慰藉的地方也即將消失,化為灰燼。

    “爹,原諒我。”夜錦衣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歎息道。

    通往絕崖山莊的山道上,此時有無數黑衣人匆匆行走著,而且還在小心翼翼地注意著周圍的情況,生怕出一點差錯,就功虧一簣。

    這不能不令人意外,畢竟自從楚修翳的人扯出絕崖山莊之後,這條山道平日裏就幾乎沒有任何人來往。

    但如果這些人是青嶽山莊楚家的人,那麽就會讓人覺得意料之中。

    楚鍾嶽抬頭看了看山頂處絕崖山莊隱約可見的燈火,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壓低聲音命令道:“絕崖山莊就在前麵,務必小心行事。”

    “噠——噠——”

    由遠及近的馬蹄聲越發清晰,令匆匆趕路的黑衣人立馬屏息,楚修翳微微抬手,這一行黑衣人立馬隱匿在路旁的樹林和荒草之中不敢出聲。

    漸漸的,兩匹馬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馬跑的並不是非常快,而且馬上還掛了一盞明晃晃的馬燈,是以隱匿一旁的人們還是隱隱約約能看到馬上的人。

    “宮莊主,絕崖山莊就在前麵,姬陵少主已經在等著你了。”其中一匹馬上的黑衣男子開口道。

    聞言,隱匿在黑暗中的楚鍾嶽更是皺緊了眉頭,看向另一匹馬上的人。

    宮酌獨,你果然是被邪神殿的人救走了,可惜,你躲得過初一,卻未必能躲過十五,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楚鍾嶽在心裏暗暗道。

    另一匹馬上的人的的確確是當日從白華手下死裏逃生的宮酌獨,他聽到那黑衣男子的話,便開口問道:“這位小兄弟,連夜讓我來此,不知道有什麽事情?”

    黑衣男子道:“邪神大人失蹤,我們懷疑她已經在楚家手裏遇害,事關重大,少主請先生共同商議對付楚家的方法,以免再出意外。”

    “什麽?邪神已死!?”馬上的宮酌獨驚詫道。

    等到,這兩匹馬離楚鍾嶽等人越來越遠,馬蹄聲也漸漸聽不到了,楚修翳這才示意手下的人從密林中出來。

    楚修翳走到楚鍾嶽身側,低頭道:“父親,沒想到宮酌獨也會在這個時間來絕崖山莊,會不會?”

    楚鍾嶽冷笑一聲:“他來了,豈不是更好。玉展顏已死,隻剩下一個不成氣候的姬陵,那姬陵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自然要去找宮酌獨來一起拿主意。隻是沒想到,這宮酌獨來的這麽湊巧,趕著來送死。既如此,我們就把他們一網打盡,也省的日後還要再去處理宮酌獨。”

    “是,父親。”楚修翳點頭道。

    楚鍾嶽揚手道:“繼續趕路。”

    已至子時,夜錦衣仍然跪在佛前誦經,一旁燭架上的蠟燭相繼燃盡,熄滅,佛堂漸漸暗了下來。

    輕緩的腳步聲在夜錦衣的身後響起,夜錦衣沒有回頭,也沒有睜開眼睛,她的手不停地敲著地上的木魚,口中一直念著佛經。

    “以前怎麽不知道你也念佛的?我一直以為你不信這些。”衛卿笑盯著夜錦衣的後背,之後又掃了一眼一旁布滿蠟淚的燭架,抬腳走過去,又點燃了新的蠟燭。

    衛卿笑跪在夜錦衣的身側,看著麵前寶相莊嚴的佛像,也雙手合十,心裏默念道:“請佛祖保佑夜錦衣她,平安健康。”

    之後,他才緩緩附身,磕了三個頭。

    “我讓人去叫你,為什麽不去?”

    夜錦衣手裏的動作停住,緩緩睜開眼睛,側頭看向衛卿笑,麵色清冷道:“明天可以去,後天可以去,為什麽要今天去?”

    衛卿笑從夜錦衣的手裏拿過那根犍槌,問道:“這佛,你可以明天念,可以後天念,為什麽要今天念?”

    夜錦衣斂眸道:“也許是因為今天不是一個尋常的日子。”

    衛卿笑點頭道:“我也是因為今天不是個尋常的日子,所以一定要來叫你去一個地方。”

    夜錦衣道:“什麽地方?”

    衛卿笑挑眉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聞言,夜錦衣側頭冷冷地看向衛卿笑,一字一句道:“任大公子,現在已經子時了,有什麽事不可以明天再說嗎?”

    衛卿笑握住夜錦衣的手,笑道:“正如你所說,現在已經子時了,就算你不睡覺,佛祖也要休息了。倒不如給佛祖一個清淨之所,順道滿足我一個心願。”

    說著,他就站起身來,將夜錦衣扶了起來,也未管夜錦衣樂不樂意,就直接牽著夜錦衣的手出了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