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我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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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讓人進屋了。
拒絕的話,那會被人懷疑;被人懷疑的話,總歸是有所不便的。阿古還沒小氣到跟這些底層置氣,他們已經活得很辛苦了,不需要被殺。
嗯,暫時。
櫻花進屋就脫掉了袍子,裏襯用布條裹著,露出纖細的腰肢和柔滑的雙肩。“我還是****呢。”她一點也不為說出這樣的話羞愧,給阿古溫了很淡的酒,看阿古喝了,神色迷離的偎了過來。阿古使了個法門兒,女孩就軟綿綿的倒在了榻榻米上。她會睡一個很舒服的覺,做一個很美妙的春夢,而他自己則拉開了側拉的薄木門,看著門外。
大概怕他誤會被偷聽,城主遣散了附近的人,這很好,他可以享受個寧靜的夜。
臨冬的雨帶著寒意,細細碎碎的飄撒下了。這場雨過後天氣會變得寒冷,接下來的幾個月卻是看不到的,降下的隻會是白茫茫的雪。
阿古用手接了,嘴角微微的笑。
係統輕聲問:“你來這裏做什麽。”
“看看吧,總歸要找機會把徐福幹掉的。”他覺得徐福是心腹大患。
係統不說話了,事實上要是沒碾壓性的實力對比話,幹掉徐福這樣的人比登天還難。徐福的實力堪比文町佛,他又沒文町佛的傲氣、自負,也沒文町佛的佛門根底。對徐福來講扶桑隻是個玩耍性的玩物,頂多是個跳板,算不得什麽重要的東西。
你想殺他,他也想殺你,你追他,他會跑,你罵他,他會立馬罵了回去,然後跑路,找機會報仇。這就是一個滾刀肉,最難對付的貨色。他想起人間界的八岐大蛇和幽冥鬼手,要不是白青蛤的意外反水,他也隻能在那邊鬧騰一番,最後還是回去,壓根殺不了人家的。徐福沒他們那麽單純,他是個魔。
係統忽然問了:“策反行不行?”
阿古搖頭,徐福太精。
他也不知道自己來這裏做什麽,隻是想要來,那就來了。他覺得這片土地上有東西呼喚著他,就跟大唐地界上的幾個地方一樣。徐福正挖空心思想對付他呢,他可沒傻到在大唐的地麵上轉悠。燈下黑,他也懂。
“嗬~燈下黑。”他得意的笑了起來。
那是一個憂鬱的夜晚,沒有璀璨的繁星,隻有濃濃的鉛色愁雲,昏黃迷濛的光在無盡的雨絲之後伴隨櫻花度過了美妙的夜。第二天她看見阿古托著下巴坐在台階前,離她隻有兩三步,她卻覺得好像隔了一座海峽那樣遙遠。
“大人,”她呼喚著,“我還不知道您叫什麽名字。”
“叫我雨夜吧。”
“櫻花明白了。”還是個女孩,卻自以為蛻變成女人的櫻花失落的低頭,“要是有了孩子,我就叫他雨夜,思雨夜。”
阿古的笑容頓了一下,頭也不回的說:“這不像是扶桑的名字。”
“大人也不是扶桑的人。”櫻花好像偷到油吃的小老鼠一樣的笑了。
阿古笑得溫婉:“你倒是聰明。”說著掐指用了個法門兒,櫻花的眼睛迷蒙了一下就接著睡去。等她醒來會忘了他這個人,也忘了自己那個法術給她的旖旎的夜。阿古到處走了幾圈,用一樣的法術把帶他來的那個女人,還有城主的部分記憶也抹去了,再出現時已經在村子外十裏處的黃土小路上。
“喂,你這樣做不太好呀。”
身後有聲音傳來,阿古回頭看見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小孩子穿著大唐裏民俗式的紅肚兜,左腳踩著一隻巴掌大的老虎,看起來像隻貓,但額頭的黃色王字紋路暴露了它的種族;右腳踩著一個怪裏怪氣的輪子,說是輪子其實不太妥當,坑坑窪窪的,像是報廢的破鐵。
小孩拿著一杆紅纓槍,紅纓看起來很破爛,阿古看見他的肚兜缺了一塊,應該就是拽掉的布條做成的,槍鋒一點也不尖銳,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他不會因為穿著打扮小看了這孩子,能夠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的身後,起碼是歐陽休那種水平的才可以。他笑了笑,極目遠眺,看見來時的小村子著了火,煙塵很小,看起來火勢不大,但這微弱的火勢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擴大起來,竟然沒人救火。
“都死了?”他低聲問。
“徐福挺可怕的,我可不想把他招來。”小男孩打了個嗬欠,眼中的靈光有點遲鈍了,像是快要睡著的樣子。他含糊說:“西方的,嗯,禿驢......他們怎麽知道道家的法門廣大?他們能削了功德下凡,我道家也可以呀......啊~~~好困,照顧好我,別讓我叫老虎什麽的吃掉了。”
阿古隻是看他,靜靜的不說話。
“喂,給點反應好嗎?我是哪吒,老君把我弄下來幫你的。記住啊看好我,我不能亂用真元的,不能,用一次睡七,嗯,要睡好久,你看好我就是了。”
哪吒說著閉上了眼睛,呼呼大睡。他也不怕自己被什麽鬼怪的東西給吃了,或者被人撿去了賣去哪不三不四勾當的地方。左腳踩的虎妖啊嗚一聲,跳起來就要把他吃掉,被阿古一腳踹飛了幾十裏,懵懂無知的打食去了。
哪吒沒有功德值,虎妖幹脆就是負功德,也就是罪孽在身。阿古看虎妖的罪孽不是多麽深重,就一腳踹散了它的妖元,它有修煉的底子在,將來還是會開啟靈智的,但要是十幾年後的事情了。
他看著一臉恬謐睡相的哪吒,忍不住搖了搖頭——這家夥難道不怕自己不管他?到底是三壇海會大神呢,這自信心值得嘉獎。他捏了個法決,附近的茅草就自己飛了起來,茅草在天上交相錯雜了一會兒,變成一個大大的、毛茸茸的團。阿古把茅草團放在地上,中間摁了個凹陷,做出個舒服的床榻模樣把哪吒放了進去。
然後,扭頭就走。
等他漸漸的沒了影子,哪吒忽然睜開眼睛,打個嗬欠嘀咕說:“老君說的沒錯,這小子跟那潑猴一個尿性,不過心地還算善良了些。”他揉了揉身下的茅草,滿意的點點頭,再一拍手,整個茅草團帶著他陷入了地下,隨風吹過地麵也很快的平了,任誰也看不出異常的地方。
“道家?”阿古抬起頭,目光高遠,好像要穿過雲層看到另一個空間的天上。他搖搖頭接著走,一步三裏,經過了無數的城鎮荒野,看遍了扶桑的貧瘠和奢華。看得多了他有點感觸,就像人隨著年齡增長見識也在增長,慢慢的有了人生頓悟出來。
道家?佛門?他一直笑著,越發不在乎這點稱呼了。道家和佛門隻是宗教,而他是一個人。他隻想自己按照人的方式活著,努力或享樂,不需要宗教來指手畫腳。
如果真的需要一個團體的話,他更希望是個完善的,能夠讓人們安居樂業的執法團體,比如警察,比如那曾經被人詬病,卻意義悠遠的那個名字——公...安。
天黑漆漆的垂著,陰風在地麵卷著枯草刻畫出一個個的漩渦出來,每個漩渦裏都好像有冤魂在哀嚎。阿古走了七八個時辰,終於到了這個對他發出呼喚的地方——黑崖。
黑崖,是當地的扶桑人給的稱呼,附近80裏都沒有人煙的,最近的是一個小村,是很久前從這裏遷移出去,也是對這裏了解最深,恐懼最多的村莊。
阿古變化了樣貌在村子裏詢問了一番,所有人對此都諱莫如深,還是用法術才得知了一鱗片爪:他們不知道黑崖為什麽叫黑崖,很久以前就這麽叫了,也不知道黑崖裏到底有多麽恐怖的怪物,隻知道每天都有哀嚎聲從裏麵傳出,一傳就是上百裏,所有前去查探的人沒有一個能夠回來。
阿古丟開那個癱軟的人,抹掉了那個人的部分記憶,然後來到了這裏。
他覺得名字起得貼切,隻見是兩座高有千丈的陡峭山崖,仿佛兩個黑漆漆的巨人站在那裏。兩個山崖夾著一條半米多寬的小路,隻能供一人進出。一股子寒透骨髓的風從裏麵卷出來,發出嗚嗚的,好像惡鬼哀嚎一樣的尖叫聲,卷動枯草蕩起漩渦,更加深了這裏陰惻恐怖的味道。
他攤開手掌,掌心的輪回漩渦隱約露出一點相合的感覺出來。係統興奮的叫出了聲:“這裏有六道輪回的力量,把它收回來,一定要收回來。”
“好。”阿古直接往裏走。
“你瘋了!”係統連忙閃光提醒他:“裏麵可是有殘留的厲鬼的,你自己進去?快走快走,我們來隻是看看呼喚你的是什麽東西,不是讓你一個人來冒險的。先回去,集合了人咱們一起進去。”
“他說的對,你還是別蠻幹的好。”身後有人說話。
阿古不用看也知道這人是誰。他回過頭,有點無奈的講了:“我說三壇海會大神,你不是說自己用一次力量要睡很久嗎,這麽快就找到我了?”
哪吒有點尷尬,抬起頭看天,“你別管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