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正準備駛入城市。

    有人招手將車喊停。

    何遇徹底搖下車窗，一個穿著整齊的人牽著一條大金毛，金毛狗渾身沾滿了泥水，髒兮兮的，還有血跡。

    “怎麽了？”

    “您好，麻煩把這隻狗狗送到寵物醫院好嗎？我在路上發現了它，它好像受傷了。”

    何遇看了那隻大狗一眼，它的目光精神有力。

    何遇搖上車窗的同時，安德魯踩下了油門。

    “為什麽不救那隻大狗狗。”一路上未曾說話的小塞布麗娜開口了。

    “這樣會被扣分的，他們是測試員。”少年也說道。

    兩隻鬼在車後座現了身。

    “連你都能看得出他們是測試員，我們為什麽還要救狗狗，它好著呢，隻是被弄髒了。”安德魯毫不在意地說道。

    扣分，他們是無所謂的。

    小塞布麗娜悄悄地看向何遇，見她沒有生氣也沒有驚訝。

    少年扭頭看她，問道：“你這個小家夥出來做什麽？外麵危險。”

    “我知道，姐姐說過。”

    “你是剛死的鬼，我見過你，真是個傻子。”

    小塞布麗娜抬頭，“我沒有見過哥哥。”

    “我死了幾十年了。”

    安德魯突然插聲道：“躲起來，又有人攔車了，看樣子是個神父。”

    兩隻鬼瞬間變透明。

    扁扁扭了扭身子，從何遇腿上跳下去，跑到後座，窩縮在兩隻鬼中間。

    兩隻鬼不自主地挪了挪，給它留出足夠大的座位。

    實在是太胖了。

    “終於到了，可累死我了。”安德魯假裝誇張地抹汗。

    何遇眉眼彎彎，這一路上遇到了好幾次測試，極盡套路。

    安德魯扭頭對後座的兩隻鬼說，“你們可以走了，小心別被人發現，人類可是很陰險的。”

    何遇深有同感地點頭，“真的，我就殺過鬼呢。”隻不過沒殺死。

    其實一進城市，任務就提示完成了，兩隻鬼要去哪裏，也不幹他們的事。

    “大喵喵再見！”

    小塞布麗娜朝扁扁揮手，跟著少年離開了車子。

    車子緩緩駛入五星大樓的停車場，剛停好車出來，沒走幾步，一個人突然衝出來，架住了何遇的脖子，他手上拿著刀，貼近何遇。

    “錢，我要錢。”

    安德魯搖頭，抽出兩個空蕩蕩的褲口袋，“我可沒錢。”

    “你不給我錢，我就殺了她。”

    “那你殺吧。”

    劫匪一愣。

    安德魯左右看看，“是不是怕人發現，我幫你去擋住攝像頭，隨便望風。”

    “你……你……”

    “哈哈。”何遇笑出聲，一個反手把劫匪甩了出去，她走到安德魯身邊，“你把人家嚇傻了都。”

    “都是套路，你不是也由著他玩嘛。”

    “我就想看看這次有什麽新鮮花樣，沒想到這麽老套。”

    “知道是套路那些人也得往裏鑽啊，不然會被扣分的。”

    “連評測都有了應試模式，嘖嘖，這個國家真的進步了嗎？”

    兩人說著望電梯走去。

    兩人交了記錄，被安排到樓上的員工宿舍休息，明天還要接著進行麵試。

    四人一間。

    何遇到的時候，已經有其他人在了，都是認識的人。

    朱恩、洛倫和迪爾莎。

    除了迪爾莎翹著個二郎腿在床上看視頻外，朱恩和洛倫都在桌子前埋首苦幹。

    今晚是有任務的，每個人要限時做出一份人性測驗的策劃，明早上交。

    MT評測發展這麽久，很多評測都成了套路，急需有新意的評測來應對現在的人們。

    何遇走到迪爾莎床前，問道：“你的任務完成了嗎？”

    “當然，你呢？”

    “嗯。”

    朱恩和洛倫都豎起耳朵去聽，但何遇和迪爾莎都沒有再說話。兩人都湧上壓迫感，她們沒想到這兩個人居然提前準備了策劃作業。

    班森筆直地坐著，一絲不苟地翻動著麵前的書籍，上麵記錄了一些優秀的評測作品。

    安德魯進來的時候，他也沒有動。

    帶安德魯洗過澡出來，他問道：“那個人怎麽樣？”

    “還可以，挺沉穩的。”

    “嗯。”

    “她今天到教堂懺悔了。”

    “那很好。”

    班森問完了自己想問的，低頭繼續看書。

    安德魯準備上床睡覺，班森說道：“把作業做了。”

    “天啊，班森，你不會真要我弄個評測策劃吧！”

    房間裏的其他兩個抬頭看他。

    安德魯瞄了一眼，“你們有不要的作品嗎？到時候寫我名字唄，我叫安德魯。”

    何遇也在看那些評測的作品，從剛開始的津津有味，看到最後的惡心反感。每一個評測的目的，其實不是為了鞭策，而是要把人們內心的陰暗挑起來，以此證明自己的評測是有用的。

    “你瞧，人性就是這樣！”

    以超高標準的道德品質要求人，人們在生活中無時無刻不再接受著各種各樣的測試。

    何遇合上書，這樣的結果，真的是人人都變好了嗎？

    新聞裏，正在播著喜報：“我國MT評測通過率增速喜人，達到曆史新高……”

    “原來外麵比家裏麵更忙啊。”小塞布麗娜說道。

    少年點頭，“現在的人比以前聰明了。”

    “哥哥，我們要去哪裏？”

    “MT集中營。”

    “去那裏幹什麽？”

    “那是一個能讓人變聰明的地方。”

    兩人飄在半空，遠遠就看到MT集中營的大樓。

    “居然設在教堂，該死！”少年被燙傷的臉扭曲起來。

    小塞布麗娜抬頭看他，她並不覺得那道傷疤讓人害怕。

    身下傳來孩子的啼哭，一個母親正在安慰自己哭泣的孩子，她左右看去，把孩子拉到了沒人的地方。

    小塞布麗娜不自覺飄向那邊。

    “媽媽，那是爸爸給我買的禮物。”

    “乖，我叫爸爸再給你買一個。”

    “可是……”

    “沒有可是，媽媽也是為了你好，你長大就知道了。你一定要記得爸爸媽媽跟你說的，好東西不要帶出去，不然你隻能分享給其他人，知道了嗎？”

    “可是……”他原本就是想帶著玩具出去跟朋友分享的，他沒想到朋友想要玩具，他就要讓給他了。

    “你還記得爸爸媽媽說過的嗎？”母親有些嚴厲。

    “在外麵要分享、要禮讓、要幫忙……”

    少年飄過來，牽起小塞布麗娜的手。

    “哥哥，媽媽也這樣對我說過……”但是她沒聽，她想留住自己的玩具。

    一高一矮兩道身影飄遠。

    “哥哥，我們去哪裏呀？”

    “MT評測局。”

    “啊？”

    “去看看把我們變成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