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周凱陪著他的行長到BJ開會來了，他把行長的行程安排好，就迫不及待地跟安欣聯係。他覺得原來橫亙在他和安欣之間的那個巨大障礙，那個嶽海鵬，已經不存在了。他沒有理由不跟安欣主動聯係，他在心裏已經原諒了安欣舉報他爸的行為。隻要有愛情，一切都可以重新解釋。

    周凱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安欣正在幫當事人起草《起訴狀》，她看是周凱的電話，感覺有些意外，他們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聯係了。她不知道周凱要跟她說什麽，她也不想知道。她既然已經跟周凱承認是她舉報了他爸，就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安欣掛斷了電話，繼續工作。

    安欣電話再響起，又是周凱。安欣再次掛斷。

    不多一會兒，安欣收到了周凱微信：安欣，我來BJ出差了，想見見你。

    安欣看著周凱的微信，譏諷地笑了笑，你想見我，我可不想見你，她沒有回複周凱，可她已經集中不起精力來寫《起訴書》了。她關了電腦，盯著發黑的屏幕出神。

    她手機上又收到微信：安欣，我必須見你。安欣見周凱這樣沒完沒了，就回複微信：我不想見你。然後她就關了手機，又打開了電腦，她想讓工作把這段時間耗掉。周凱的電話和微信，又讓她想起了嶽海鵬，她天天盼著嶽海鵬給她打電話，可是他從來不打。倒是這個已經被她在心裏拉黑的周凱，卻還想著她，這讓她有些心煩意亂。

    周凱可不是輕易放棄的人，他從陳律師那裏打聽到了BJ辦事處的地址，又問清楚安欣正在上班，就打了個車趕了過來。

    周凱手捧一束鮮花，進入寫字樓內，他穿過大廳就往電梯間走。

    “先生，請等一下，你去幾樓？找誰？”大樓保安攔住了周凱。

    “去二十樓，我已經聯係好了。”

    保安把電話機往周凱麵前一推，“你找誰就給誰打電話，讓他下來接你。”

    周凱知道安欣不想見他，“你幫我叫一下行嗎？我情況比較特殊。”

    “這棟樓裏有上百家單位，一千多號人，我幫得過來嗎？”保安不耐煩地說。

    “我找安欣律師。”

    “你自己打電話，讓她下來接你！

    “她不接我電話。大哥，求求你，幫個忙吧！”周凱晃了晃手中的鮮花。

    “你是不是在追女孩子？”保安指了指樓上。

    周凱急忙點頭：“正在跟我使性子，鬧別扭呢，我想上去哄哄她，給她一個驚喜。”

    保安是個熱心人，他拿起電話，通知安欣樓下有人找。安欣以為是當事人來談案情，這種事幾乎天天發生，也沒在意，就下樓來接人。可是她剛一走出電梯，就看見了手捧鮮花、東張西望的周凱，她嚇了一跳，急忙又縮回到電梯裏，上了樓。

    安欣回到辦公室，給樓下保安打電話，“保安師傅你好，我是二十樓的安欣律師。你注意到大廳裏那個拿著鮮花的人了嗎？”

    “注意到了，他就在我身邊，你怎麽還不下來？”保安說。

    “我不想見他。麻煩你讓他走吧！”

    “你這樣不好吧？見一麵吧，有什麽矛盾當麵說開。”保安勸著安欣。

    “師傅你可能誤會了，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個人，他一直在跟蹤、騷擾我！”

    “原來是這樣，放心吧，交給我了！”保安臉上露出惡意的笑，他放下電話，一把揪住周凱，“早就看著你不地道，果然不是個好鳥！你給我出去！”

    周凱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保安連推帶搡趕出了大樓。

    周凱羞得麵紅耳赤，“這放開我！”

    “人家不想見你，你賴著也沒用。快走吧！”保安把周凱扔到樓外，回去了。

    周凱臉色難看極了，他仰頭看看大樓，又看看手裏的鮮花。突然他揮起花束朝樹幹打去，他不停地打著，花瓣紛紛落下，一束怒放的鮮花，瞬間變成了枯枝敗葉。

    嶽海鵬帶著他的鹵蹄樣品，開始一家一家地跑超市。他先後去了十幾家大型超市，可是沒有一家願意要他的貨。承包了超市櫃台的商家，自己有加工點，生意也不錯，根本不屑品嚐他的樣品；超市自營熟食的，嚐了他的樣品，覺得不錯，就問他要營業執照、衛生許可證等，嶽海鵬拿不出來，超市怕擔風險，不敢要他的貨。幾天下來，嶽海鵬意識到，超市的門檻其實是很高的，他不明白李院長為什麽給他提這樣的建議，憑他現在的條件，要想打入超市是相當困難的。

    嶽海鵬騎車剛走進百潤大門，就看見郭慶站在影壁牆下麵，正往大門這邊張望，郭慶可不是關心他的推銷進展，他有任務在身。

    嶽海鵬見郭慶胳膊上還打著石膏，纏著紗布，吊在胸前，“你的傷怎麽還沒好？時間可不短了。”

    “早好了，我想再吊兩天，讓田苗強化一下印象。”郭慶狡黠地眨眨眼。

    “你那點小聰明全用到這上麵去了。”嶽海鵬笑著揶揄郭慶，“你怎麽還沒跟田苗好上，太慢了！”

    “好飯不怕慢，現在勢頭很好。”郭慶得意地說，“我受傷後，田苗對我的態度，那叫整個一百八十度大拐彎！幸福來得太突然，我還有點不適應。”

    嶽海鵬看著一臉幸福的郭慶，他替郭慶高興，但同時又有些失落，有些憂傷。

    郭慶看看車架後麵，見包裏鼓鼓的，全是打包盒，郭慶咽了一口唾沫，“我又有口福了！”伸手就去拿。

    “郭慶你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家夥，你也不問問我銷路打開沒有，就知道吃？”

    “這還用問嗎？你百分之百地沒有銷路。”郭慶從包裏往外拿打包盒，“你想一想，你騎著輛破車子，到處推銷三無產品，誰能要你的貨？”

    嶽海鵬一下子愣住了，他沒想到郭慶看出了問題所在。

    “我的意思，你還是回田家吧，我跟我未來的嶽父大人說說，讓你當家，怎麽樣？”

    “算了，我不回去了。”

    “超市你打不進去，自己開店你又沒有本錢。你為什麽不回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

    “什麽謀不謀的，回去以後，你說了算！”郭慶說，“你以為我在這等你，就是為了吃鹵蹄嗎？這是田苗給我布置的任務，她讓我把你請回去！”

    嶽海鵬想了想，堅定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