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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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夏作為大明九邊重鎮之一,自是戰略要地。自隆慶封貢二十年來,寧夏城幾無戰事,戍邊軍士也失去了立功之機。為了生存,一些人不惜鋌而走險,殺良冒功。
    用大明百姓的頭去冒充韃子的頭,而後領取軍功,此等滅絕人性之事一定要嚴查。新任巡撫黨馨訪查民情後得悉此事,十分震怒。便派人嚴查督辦。這一查之下,果然發現了貓膩。
    萬曆二十年二月二十日的一個早晨,巡撫黨馨吃過早飯正在府衙審閱公文,副使石繼芳則站在他身側說道:“大人,下官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黨馨放下手中毛筆,微笑道:“坐吧,自你一進門我就瞧你神色不安。到底何事?”石繼芳雙手一拱說道:“大人,那哱拜雖然驕橫,可大人也懲治過他,現如今克扣糧餉,不發冬衣,卑職擔心會激起軍變。”
    黨馨站起身來,一臉肅容道:“哼,這哱拜本就是蒙古降將,豈能與我大明官兵一視同仁?近年來他不斷擴充家將,想來必有所圖。此等狼子野心之人,不可不防。
    給他糧餉,要縱容他繼續壯大自己的實力好日後與朝廷作對?本撫叨食朝廷俸祿,自當為皇上盡忠。若不挾製於他,他豈肯乖乖聽命於朝廷?”
    石繼芳聽罷,長歎道:“大人深謀遠慮非卑職能及,可如今官兵怨聲載道,大人是否要安撫軍心,還望大人明示?”黨馨雙目精光閃耀,淡淡道:“此事我自有分寸。”
    石繼芳不好再說下去,隻得躬身而退。可他從昨夜開始,右眼皮就跳個不停,心中實在不安。
    就在這時,府衙大門外傳來廝殺聲,慘叫聲。石繼芳頓覺不妙,向門外四個帶刀的護衛說道:“有賊人作亂,你等速速保護好大人。”
    砰的一聲,兩扇大門打開。一隊身著盔甲的兵士快速衝進內院,而後分列兩隊。從當中走出一個虎背熊腰的年輕將領。這將領頭戴雁翅盔,手按刀柄,眉宇間英氣勃勃。
    石繼芳站在台階上手足冰涼,硬著頭皮嗬斥道:“劉東暘,你想做什麽?”劉東暘嘴角露出一絲邪笑道:“自然是替閻王要你的命!”
    石繼芳臉色一變說道:“你可知謀害朝廷命官依我大明律當處極刑。”這時,劉東暘身後走出一個臉色黝黑的將官,這將官冷笑道:“你們口中的朝廷可曾管過我們的死活?”
    石繼芳心下一沉,他知道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不禁冷汗直冒。就在這時,黨馨在幾名護衛簇擁下緩緩走出。
    黨馨道:“大膽逆賊,以下犯上。可知罪?”許朝道:“知你娘個腳,黨馨狗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許朝身後的軍戶也跟著喊:“誅殺黨馨,誅殺黨馨。”
    一時間群情激憤,黨馨心下一沉,掌心冒出冷汗來。許朝大聲道:“劉大哥,少和他廢話,先抓了再說。”說著與手下軍士衝上前來。
    黨馨身旁這四個護衛也拚命抵抗,奈何對方人數眾多,很快四人便倒在血泊之中。許朝揚起大刀架在黨馨脖頸上說道:“來人,將狗賊綁了。”
    得知巡撫被綁要被砍頭,總兵張維忠更是心驚肉跳。就在前幾日,他已向巡撫說起此事,奈何上風不鬆口,他也不好再說下去。此刻沒想到已釀成大禍。
    張維忠騎著一匹馬與幾個貼身小卒向關帝廟進發。待他到時,隻見巡撫與守備讓人五花大綁按在一個木台之上。
    寧夏總兵張維忠生性孱弱,見到這樣的陣仗心裏也不由得慌了神。人群有人喊道:“張總兵來了。”若放在平日,這些士兵對他畢恭畢敬,可此刻有劉東暘撐腰,這些人倒肆無忌憚起來。
    張維忠當下翻身下馬,伸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向罵罵咧咧的人群道:“眾位兄弟,眾位兄弟,快將黨巡撫放了,凡事好商量。”
    劉東暘按著刀柄說道:“總兵大人你是個好人,我們今日要殺黨馨這狗官與你無關。不過勞煩總兵大人替兄弟們上一道奏疏,說我等並非有反叛之心,而是黨馨這狗官欺人太甚。”
    張維忠連忙道:“好,好。我寫,我寫,你們快些將巡撫大人放了吧!”說著,居然彎下腰,不斷地磕頭。
    ????????????????黨馨嗬斥道:“不許磕!此等逆賊人人得而誅之,你給我起來張維忠!”
    這時,許朝大步走出,他深知黨馨握著他殺良冒餉的把柄,若放了巡撫無異於自掘墳墓。
    此刻索性把心一橫,揚起手中長刀,哢嚓一聲將黨馨腦袋砍下,鮮血濺了一地。劉東暘也手起刀落,砍了石繼芳。
    望著黨馨的腦袋像西瓜一樣滾落,張維忠臉色蒼白,癱軟在地。一群身著甲胄的兵士喊道:“黨馨狗官,罪有應得。劉大哥,剁了此賊喂狗。”
    劉東暘斬掉黨馨一條胳膊,丟在地上。這時,幾條惡狗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忽地竄出,對著那血淋淋的物事大快朵頤起來。
    巡撫一死,總兵又被軟禁。寧夏城內登時混亂起來,劉許二人更是縱容部下,燒殺搶掠,城中的許多富戶都死於非命。
    一座建構宏偉的宅院內,兩個青衣丫鬟正給一個須發如銀的老者捏肩。這老者雙目緊閉,手中盤著兩枚核桃大的鐵膽。
    這時一個身穿甲胄,神情剛毅的年輕人走了進來。兩名下人替他除去甲胄,他走到老者麵前說道:“爹,你可知劉東暘他們今天可做了件大事?”
    老人嘴角露出不屑道:“他們能做些什麽事,不過是殺幾個貨郎冒領軍功罷了。”年輕人道:“爹,你這次可猜錯了。他們將黨馨、石繼芳殺了,還有將黨馨的老婆扒光了遊街。哈哈!”
    老人一聽,如蒙雷擊,手中兩顆鐵膽一瞬間滑落在地。噌地站起身來,神情可怖說道:“你再說一遍。”那青年笑嘻嘻道:“劉東暘、許朝他們將黨馨殺了,而且還大卸八塊喂了狗。”
    哱拜低著頭,忽然咆哮道:“混賬東西。”他走到兒子麵前雙手抓住他的衣領說道:“你說你有沒有參與?”
    青年神情不自然道:“他們不都是爹的部下嘛,爹不是也平時教導兒子要多和他們親近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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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哱拜怒不可遏大聲道:“我再問你一遍,此事你有沒有參與?”青年打了個寒戰說道:“爹,孩兒沒……沒……”
    哱拜這才鬆開手來說道:“誅殺朝廷巡撫,無異於反叛。那黨馨雖然可惡,可他也不過一任而已,能耐我何?這倒好,捅出個天大的窟窿。”
    青年見父親臉色怒色未消,退後了一步說道:“爹,如今黨馨一死,寧夏城內亂成一鍋粥,劉東暘、許朝二人正在搶劫富戶,擴充軍餉呢。我回來就是跟您說一聲,我也要帶著咱們的家將去搶些回來。”
    哱拜虎目圓睜大聲說道:“不準去。他們如今犯下重罪,你也要跟著一起。咳咳……逆子,你當真是要氣煞我也!”說著胸膛起伏著又咳嗽起來。
    青年說道:“爹,劉許二人此刻肯定搶了許多金銀,我若是去的慢了,可就搶不到了。”說著又向下人要了鎧甲走出府院。
    卻說總兵張維忠被軟禁在府裏,又被繳了印信。他思量再三,如今大錯鑄成,無力回天。擱下手中毛筆,找個一根腰帶懸在房梁上,自縊而亡。
    一間堂屋內,劉東暘、許朝、哱承恩坐在一處。三人都臉色難堪,劉東暘伸手在桌子上一拍道:“他娘的,這張維忠一死,咱們要招安一事便落了空。眼下的局麵可不好收拾。”
    許朝道:“劉大哥說的不錯,巡撫死了,總兵也死了,當務之急,大家應盡快推舉一個新總兵出來。”哱承恩想起父親的話,心中倒是猶豫了一下。
    許朝又道:“承恩兄弟,如今寧夏城亂,朝廷必定派兵清剿,我們應早做防備才是。哱老將軍德高望重,我兄弟二人又是他的部下。這總兵之位理應由他老人家接管才是。”
    哱承恩笑道:“許大哥好意兄弟心領了,不瞞兩位哥哥,如今我父親抱恙在身,要主持軍務,恐怕力不從心。劉大哥,當日你我密謀除掉黨馨,那時大家夥都推選你為謀主。要小弟來看,不如劉大哥來當這總兵。”
    劉東暘摸了摸胡須道:“也好,不過這可委屈兄弟你了。”哱承恩道:“哪裏,劉大哥與兄弟情同手足,這總兵之位你當便與兄弟當是一樣的。”
    劉東暘哈哈一笑道:“好!來咱們喝酒!”說著三人舉起酒碗,當地碰了一聲。
    叛軍縱火焚毀公署,發帑釋囚,刑牲而盟,短短一月之間,便奪取了黃河以西四十七座城堡,而且渡過了黃河,誘使河套著力兔、宰僧進犯平虜、花馬池,一時間震動全陝。
    萬曆帝得到奏報後,龍顏震怒,朝堂之上擢兵部尚書魏學曾前去平亂。
    卻說當日蕭雲帆與白若萱相見之後,互訴衷腸。白若萱告知他張嗣修有一心腹安插在寧夏城內,他們打算挑唆哱拜自立為王,進而聯合蒙古入侵大明邊關。
    此等軍情十萬火急,二人商議之下,由白若萱前往蒙古麵見順義王扯力克,蕭雲帆前往寧夏城救援。白若萱本就是蒙古貴族後裔,由她出麵闡明利害最合適不過。
    魑魅魍魎四女對葉空群忠心不二,蕭雲帆是葉空群義子。四女對他也是畢恭畢敬,聽聞他要前往寧夏,四女也要陪同。然而蕭雲帆心有所屬,帶著四女大為不便,遂委派她們將葉空群遺骸護運往到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