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念生挑開卷簾，攬盡雪間一巍峨城池。

    綿延千裏，依山而建，它比石城要大，比涵城也要大。

    “好生壯觀！想來也是第一次見過世麵……”夜念生歎了一聲。

    黑龍不屑地吼了吼。

    “天下之大，你我皆螻蟻，大千世界也不見得你都去過，瞎神氣作甚？”

    黑龍低吼一聲便悶聲不吭起來。

    “可惜之極……！”夜念生又忽的惋惜起來。

    望城有雪，望城有情，望城有把劍，紅色染了白色，斬了哀情。

    “見此，我心思故鄉！”夜念生輕語，捂著心口，那裏有條鐵鏈在蠕動，磨過心髒，同時模糊的片段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閃過。

    腦海中密密麻麻的預言又定格在那一條。

    他的故鄉名為涵城，葬於白雪，一人活之。

    …………

    “公子！喝甚茶？”茶小二瞧見身著黑白色華貴長服的俊俏小哥兒走入，便忙不送迭地換上媚笑。

    “用心泡便是，上好的茶茗！”夜念生微笑以應，一甩寬袖，落坐於茶館一角，噙那一絲笑意，看盡巷間人生百態。

    “好嘞！”茶小二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幾分，趕忙上前將木桌擦得不染一絲塵垢，心想這哪兒家的，如此雅興？

    “不知這望城近來局勢如何？”夜念生擺上一兩銀子。

    茶小二見罷，一甩肩上桌布，一本正經道：“公子若有疑問，問便是，茶館之地多名流聚集，交談之間，也盡是當下大事，鮮有不知……敢問，公子非是望城人……？”一邊說著，茶小二不動聲色地將一兩銀子收於袖間。

    “四處遊曆，居無定所，今日路過於望城，歇腳片刻……”

    “公子應是見多識廣了，小人便不再賣弄，六月飄雪，言榜斷言，無人可觀預言，這等大事，公子應是耳聞，至於另有大事，那便是鳳樓徐裳七日後閣前招夫，拓跋城，青城，望城幾個城池俊傑應之，再之便是望城之主，萬家於十五日後開啟祖墓，萬家唯一嫡子萬曆怕是要入墓接受先輩聆訓，接受萬家之主位置……但想來剩下幾家，也不會就此觀望，望城這一個月來，怕是不會太平嘍！”

    夜念生思索少許。“這鳳樓徐裳，是何等奇女子，惹得天下俊才前仆後繼……”

    “公子不知，傳聞這鳳樓徐裳前世乃蝶後，顰蹙之間，引天下英傑折腰，若談容貌，怕是在這雍州，也難有出其右者，不過也從未有人有幸賞識，但盛名之下，應有其實……”

    “鳳樓，又是何地？”

    “青樓。”

    “青樓女子……？”但他的話剛出口。

    “公子莫要小瞧了紅塵俗世之人！”一句話便頂來。

    夜念生尋聲望去，卻見原本捧著大肚埋頭查賬的掌櫃不知何時已端著一杯茶茗，站在身前。

    “掌櫃所言極是！”

    “公子品茶，這茶我親手泡之。”

    “勞駕了。”夜念生微笑，舉杯輕搖，待兩三片茶葉浮上水麵後，便輕泯一口，閉眼沉思。

    “如何？”那掌櫃笑問。

    卻見夜念生將杯置於桌角。“不必再品了。”他道。

    “恩……？”掌櫃一挑眉。

    “心有雜念，不淨，不純，不專……”

    一語便陷入了沉默。

    良久，掌櫃笑了。“公子懂茶。”

    “品茶即品人。”

    “妙哉！此生我於茶之一道唯慕於一人。”

    “何人有幸至此？”

    “茶聖，易於寒。”

    夜念生忽的一怔，他確實不識得這等人物，但不知怎的，他想到自己那個掌櫃，隻言片語間依稀記得，他姓易，再想到掌櫃的不僅知曉自己的歸來，這次讓自己送來東西，似也是應和了這一次即將發生在望城的預言。

    “掌櫃泡得一手好茶，不應無名亦無姓罷。”

    “還真是沒甚麽名聲，卜餘生，公子也應是大戶人家罷，不知出身何處？”

    “談不上，就一四處遊曆的浪蕩子，夜為姓，念生為名……”

    “念及天下蒼生，公子有如此胸懷，直教人汗顏！”

    夜念生微笑，不可置否。

    “今日我心事頗多，難得遇一茶中知己，竟難施手藝，慚愧。不如公子稍等些許，帶我取來藏之已久的茶茗，再敘雅事兒……？”

    “我來此地歇腳片刻便走，哪兒容得著掌櫃如此招呼……不知，那小二口中鳳樓在何處？”

    卜餘生一怔。又笑道“公子也是性情中人！”

    夜念生當然知曉這卜餘生誤了自己本意，但也微笑不語。

    “那等風花雪月之地，公子循著最鬧的人群去便好！”

    …………

    夜念生拜去了茶館，照卜餘生所言，尋到了鳳樓。

    看著近百米高的樓閣矗立於此，夜念生不禁咋舌，這等尋花問柳的風月場所，竟也粉飾的如此富麗堂皇，張揚至極，甚至毫不避諱的在樓壁上刻印著一幅幅讓人心猿意馬的圖畫，緊緊駐足，便已然聞道閣內盎然的春色，與外麵這寒雪紛飛的天氣形成鮮明的對比。

    夜念生臉上不由得有些發燙，有些無言。

    “呦！這麽俊的公子哥兒～！”

    一出柔軟直接蹭上了夜念生手臂。

    夜念生愕然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見此，女子踮起腳尖伏於夜念生耳旁，吐一口香氣，低低的道“還是個雛兒呢！要不試試，姐姐好生擔待著！”邊說著，女子白嫩的小手時不時地不經意間掠過一些敏感地帶，讓念生大感汗顏。

    “姑娘！姑娘！……”夜念生心底直呼吃不消。

    但女子不予理會，一邊挑逗著便將不經人事的夜念生拉入了閣中。

    “好生俊俏的小哥兒！”剛踏入，邊有一女子撲來。

    “蘭姐兒今兒個福氣不少！竟引了這麽一個俊哥兒！”

    “作為姐妹，好東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嘛！”

    這些不知廉恥為何物的女子們在夜念生麵前晃來晃去，絲毫不介意地展露著自己傲人的身材，當她們目光瞥過那身華貴的長服時，笑得甚是嫵媚。

    隻是個有錢的主兒！她們認定。

    “這公子哥兒是我的！你們該上哪去上哪去！莫擾了我與公子賞花賞月！”將夜念生引進來的女子直接將身子貼上了夜念生後背。

    摩擦過的柔軟當夜念生臉色一僵。

    “你這騷蹄子……！”幾個女子笑罵一聲便離去了。

    夜念生趕忙掙脫開“姑娘……”

    “唉～！公子是要先聽聽曲兒，陪小女子談談心事兒培養下感情，還是直接辦事？”

    聽著女子頗為露骨的話，夜念生深呼一口氣，平複下心情。

    “不知你們樓中那徐裳姑娘……”

    女子臉色微變了變。“裳姐姐清傲的很，賣藝不賣身的，公子莫想了，他向來是不接客的，萬家，陳家的少爺們撇下千金也難博我那姐姐出門一見……公子想甚麽徐裳……今夜有小女子相伴……”

    眼看著女子又要撲上來，夜念生趕忙退後幾步。

    “姑娘告辭……來日有緣再見！”

    “公子！公子？！唉唉～！”

    卻見夜念生的身影沒入了人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