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掛滿枝梢，仿若梨花開遍，一夜春風忽來。

    夜念生臥於搖椅，眯著雙眼。

    傾國傾城的美人立於身後，頷首，愁緒滿懷。

    “你這般光明正大地隨我出了鳳樓，同居一院，難免會惹些是非！”

    “公子劍術絕世，難道還護不下我這小女子不成……？”

    “妖若化人，非通靈不可，姑娘這般境界，在這雍州舉足輕重……何須我來護？”

    “南疆之地靈氣稀缺，鮮有破王者，靈境也便成了一方霸主，若置於北荒，不值一提。”

    僅南蠻就已經讓我無法觸及，何談南蠻之外的地界。夜念生心想。

    “見公子整日悠哉不已，這高超劍術倒是如何習得？”

    “修脈若是到了大成之境，那便是修心，天下武功分支千萬，歸結到底，亦不過修身養性，心與意到了，衝脈入血破靈，僅僅是靈氣堆積罷了……”

    徐裳美眸間閃過訝異。

    “公子境界模糊，倒像個普通人，竟不想修心一途竟有如此見解……”

    夜念生苦笑一聲。這天地靈氣，他又吸收不去，隻能修心。

    “脈有九重，血有八重，靈有六絕……總下來，卻也不過修脈者的門檻。”

    “那為何不將目光放長遠些，稱王，晉皇，登帝……”夜念生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道“封聖成神……”

    談及神聖二字，天地間寒風驟起，卷起白雪漫天。

    呼嘯著，怒吼著。

    “上天也不願意聽此話語……”徐裳低喃。

    “上天又是何人……？言榜斷言，聖的禮讚的時代也該來了，封聖成神，二十年內，必有其人，命運是自己搏的，上天可注定不了！”夜念生微笑著，仰天而語。

    寒風止，白雪悠悠揚揚。

    又是柔風拂麵。

    “它似是沒有駁過我……”

    徐裳怔怔地看著這一幕。

    “公子給我的驚訝很多……”

    “若你此劫得過，能隨我曆盡世間，我會讓你更多驚喜……”

    “借公子吉言了……”徐裳歎了口氣。

    “姑娘雖已退出無，卻曾是無的一員，能否談上一番。”

    “無變了，不再是我看到的無，曾經的無被世人稱作瘋子，天不怕，地不怕，他們蔑視這天，這世間，超脫於輪回，何等張狂肆意……現在的無，套上了儒雅的外衣，虛與委蛇，順從命運……”

    “無是否行過什麽慘無人道之事……”

    “慘無人道……？”

    “屠城……”夜念生依舊微笑著。

    “暗地裏借助這些預言也是做過一翻的，若不是此次言榜斷言，誰也看不到預言，這座城池，怕不是毀於魔劍出世，而是無手中了……”

    “那三年前……三月，那天也是雪……”夜念生低喃。

    徐裳揉著頭沉思。

    “六年前，我妖蝶一脈退出無，卻遭封殺，我那時還小，在長輩護住下，僥幸免得一死，機緣巧合之下，便落腳這望城，六年間，無的人隻找過我一次，三年前了……”

    夜念生笑容僵了僵。

    “他們讓我執行一場計劃，我拒絕了，礙於組織上的嚴格命令，他們也不敢對我動手，便走了……”

    “所為何事……”

    “滅敵，複仇。”

    “是否濫殺無辜？”

    “血染滿城……”

    “那城……可是名為涵城。”

    “你……你怎麽知道？！”徐裳驚訝。這可是組織上最高機密。

    “他們是誰……？”夜念生依舊微笑著，像是惡魔的獰笑。

    “無在南蠻的暗子，寒宗，寒靈煞。”

    夜念生沉默了。

    雪花帶著死者的落寞，忽起忽落。

    “他境界幾何？”

    “一王……”

    夜念生嘴角又噙起了微笑。

    “時間不多，三年，取其項首……”他輕喃。

    徐裳怔在身後，看著那青年悠哉搖椅的背影，無語以待。

    哪怕天縱之資，三年之內，衝脈入血破靈，也幾乎是天方夜譚。

    “涵城數兆生靈毀於一旦，唯我苟且而活……”夜念生笑著說。

    這笑容本是那般輕鬆，此時，卻顯得無比沉重。

    徐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怔怔地看著他嘴角的微笑，沉默。

    “茶聖以聖為名，不知這境界幾何……？”

    “公子不知，神與聖齊名……千古無神，至於封聖，千年史書記載，唯有一人封聖……他就是聖者，但我想易前輩是茶之一道走向了巔峰，敬稱罷了，但若真要論其能耐，怕是不弱於東魔三帝，北荒六妖……”

    “哦……？”

    “易前輩曾以一茶聞名天下……”

    “何茶？”

    “是謂存念……”

    臥椅停止了搖動。

    “石城有茶，其名存念……不至與姑娘口中之茶，有何關係？”

    “不知……易前輩兩年前路過於此，看透望城氣運將至，屆時災禍橫生，便告於我，兩年後會有人送來一茶，解局相救……倒不想，這茶竟是存念。”

    “為何以存念為名……？”

    “第一個喝茶之人會存入自己的信念力量，第二個品茶的人會取走其中信念……並在存入自己的信念……”

    但見話音剛落，夜念生忽的起身，緊盯著徐裳。

    “信念……取走？！”他不可置信的問道。

    “每個信念都會有不同的含義，取走信念的人也會得到不用的力量……當然，作為代價，也要付出自己的信念力量存入其中……但我不知道，易前輩給我的茶，是何信念。”

    但這些夜念生已經不在乎了，他的腦海間不斷重複著信念二字。

    “公子……？”徐裳看著怔在原地的夜念生，疑惑道。

    良久。

    “易掌櫃，真乃奇人！”夜念生歎之，心中不免有些竊喜，自己現在的路子不光是要踏遍這萬裏山河，品茶作興，也倒不失為一個極好的方法。

    “自是……易前輩在這南蠻名聲不顯，若出了南蠻，天下誰人不識君！”

    聽到這般霸氣的話語，夜念生微微一笑。

    總是覺得……心情好上不少！

    “姑娘，這幾日有何打算……？”夜念生又躺於臥椅，悠哉閑適。

    “賞花兒，賞雪，賞月……若公子有雅興，相伴品茶也好！”徐裳笑道。

    “我閑人一個，若要雅興，時刻有之，不過姑娘真有雅興……？”

    徐裳不解此話何意。

    “昨夜姑娘離開鳳樓之時，怕是淚都哭幹了，這才笑得出來……！”夜念生回首調侃了一句。

    卻讓徐裳斂起了笑意。

    “公子……莫要多管了閑事……！”她口氣微冷地說。

    夜念生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起身，理了理華貴的長服。

    “待我去卜掌櫃那裏討些茶來，我親手為姑娘泡上一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