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鎮的天空剛剛倒數到中午時分。

    雖然已經到了用餐的時間，但因為剛才的風波，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想：今天不是時候，明天再來吧。

    山南鎮的客棧從來都沒有長住的客人，多數都是住了一夜後早上就離開，所以今天的客棧除了那一桌原本就在喝酒的客人外，再無別人。

    山南鎮並不是一個安穩的地方，各種動蕩也是常常發生，因此當地人也都差不多習慣了。

    總而言之，已經見怪不怪了。

    黑大漢三人已在客棧靠窗的位置坐定，窗的外邊是一個魚塘，雖是入秋時節，卻不見蕭索跡象，反倒是風光正好。

    南陸風光確乎與北陸不同。

    “該死的韓老六，居然騙我說沒有見過修仙者。”想起今天的遭遇，韓秀才就有些忿忿不平，那個給自己指路的死老頭不知道給自己講了多少假話。虧自己還以為他隻是個貪財的好人。

    黑大漢和少女在竊竊私語，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知道說些什麽。

    韓秀才百無聊賴地望向窗外。

    “咳咳。”

    掌櫃進來了，敲了敲桌子，提醒桌上的人注意。

    “掌櫃，那些人走了？”韓秀才還想著那張巨額清單，急吼吼地問道。

    “不走還留下來幹什麽？”掌櫃坐下來沒生好氣地說。

    客棧沒事，不用賠錢了。

    韓秀才暗自鬆了口氣。

    “說吧，你給我找來的麻煩到底是怎麽回事？”掌櫃一副古井不波的表情看過來。

    “掌櫃，這不關在下的事，是他們惹的麻煩，在下隻是打醬油的。”韓秀才覺得有必要撇清關係，得捂住自己的錢包，不能給這個鐵公雞抓到把柄。

    “兩位到底是什麽人？”掌櫃一想也是，這秀才初來乍到，要搞出事情的話就這半天時間不管怎麽說也太快了，不科學，於是扭頭看向那對父女。

    “我們其實是來這裏經商的——”

    黑大漢正要解釋，但話沒說完就被掌櫃打斷了：“借口就不用找了，你們隻要告訴我到底是哪個山頭來的妖怪就行了。”

    “……”黑大漢和少女聽他這麽一說，心下不禁有些緊張，麵麵相覷，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地說，“我叫熊大，這是我的女兒梅語，我們是從嶽雲山逃出來的。”

    自稱熊大的黑大漢說完，悄悄瞥了掌櫃一眼，想看他是什麽反應。

    “你們不是親父女吧？”掌櫃依舊老神在在，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卻突然蹦出一句。

    “你怎麽知道？”熊大大吃一驚，圓滾滾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你們的發色不同，一個黑發一個銀發，絕無親緣關係的可能——當然我不排除有隔壁老王的可能性。不過，你太醜了，怎麽可能有那麽漂亮的女兒？這完全不符合遺傳定律嘛。”掌櫃說。

    韓秀才心裏不禁捏了一把汗：掌櫃你這麽直接真的沒問題嘛？要是傷害到當事人的感情怎麽辦？好吧，知道你不在意這個。但是，好歹人艱不拆啊，這麽紮心的話怎麽能隨便說出來？

    韓秀才不知道如果換做自己是熊大的話，會不會當場跟掌櫃拚了：敢說老子戴了原諒帽？敢說老子醜？老子做了你啊！

    不過，熊大畢竟是老實人——老實妖怪，就算聽了這番紮心的話也隻是嘿嘿的憨厚一笑：“掌櫃果然厲害，這都看得出來。”

    韓秀才暗自為熊大掩淚：果然人間自有大愛在啊，這盤果斷接的不虧。

    “好了，吹捧的話就不必說了。”這種話不能多聽啊，否則以後一天不聽就會渾身難受，深明此理的掌櫃趕緊擺了擺手製止他繼續說下去，“所以，你們跑到我的客棧又是為了什麽？”

    “其實我們並沒有什麽主意，就是聽說這小子是住在客棧，所以才想過來避難。”熊大也沒什麽心機，有話直說。

    隻是韓秀才卻是被這句話坑慘了。

    “秀才……你不是說隻是來打醬油的嗎？”掌櫃“嗖”一聲扭頭盯著韓秀才：到頭來根源原來還是在你小子這裏！

    “掌櫃，請聽在下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韓秀才額頭不住冒出冷汗倒吸了口氣，趕緊說道。

    “要是沒有阿福提醒，我這家店早就散架了，你覺得解釋有用嘛？”掌櫃臉色陰沉得快要結冰了。

    “好像沒有用……”韓秀才沉默了片刻，苦著臉說。

    “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嘛。”掌櫃哼哼地說道。

    “掌櫃，求放過……”韓秀才有些撐不住了。

    “放過？可以，你隻要告訴我今天那兩扇門是不是你弄壞的就行了。”掌櫃想了想，又補了一句，“當然，如果你敢說不是的話，我們就繼續來算這筆賬吧。”

    “……”韓秀才覺得很憋屈：你都已經這麽說了，自己就算想否認也不行啊！到這種時候這人就想著找人背鍋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嗎？能不能有點追求啊！

    “沒錯，門都是在下弄壞的……”韓秀才不甘心地歎了口氣：這下估計要大出血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那這兩扇門的錢就由你來出了。”掌櫃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卻不知道他隻是剛好揭開了真相。

    “接下來就是你們兩個了。”掌櫃初戰告捷，順勢轉過炮火對向對麵的父女，“你們給我找了這麽個大麻煩，總不能就這樣算了吧？”

    “掌櫃說的是，給掌櫃添麻煩我們也很不安心。如果有什麽能幫得上的，請務必不要客氣。”見識過掌櫃的手段後，熊大誠惶誠恐地說道。

    “不要這麽說，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隻是我這裏剛好缺人手，隻要你們在我的客棧做一年幫手就行了。”掌櫃說，“當然，工資我會按月支付，分文不少。”

    “喂，掌櫃，為什麽我要白做一年，他們反而有工資拿！這不公平！”韓秀才不服氣，出聲抗議譴責掌櫃同工不同酬的無良行徑。

    “你有女兒嗎？你有家要養嗎？”掌櫃正氣凜然地看著韓秀才說，“沒有家也沒有女朋友，你什麽都沒有，拿工資幹什麽？”

    “……”

    韓秀才一時被噎住：特麽的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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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