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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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玉成和樂知商量好他進城的事情,就和索張氏等人一道下山,準備回城。
索英為人原本就刻薄尖酸,但是比索月有心機的多,把對李暠的心思一直深藏不露,不會像索月那樣掛相,但是索月是嫡出的小姐,李暠和索月畢竟從小一起,感情比索英深厚的多,李暠把她當做自己的小妹妹一般。索月糾纏最緊的時候,李暠不過是無奈,要不是心裏有了尹玉成,索月見到慕容衝從此對李暠就不再糾纏,李暠說不定還得有些失落。但是對索英,兩人原本就沒什麽情分,李暠要不是看在索嘏的麵子上對索英會更加不講情麵。
索英這一路上一麵後悔自己掩藏了這麽久,怎麽今日這麽沉不住氣給表現了出來。另一方麵則暗暗的恨上了尹玉成,她一直對尹玉成這樣家世好、樣貌好、學識好的女子心懷嫉恨,又看的出李暠對尹玉成的不同,更加心如蟲咬。她可不明白,所謂相由心生,這些不堪的心理讓她變得麵容扭曲,十分醜陋。李暠自然更加不願意靠近她。
下山的路上李暠也不方便和尹玉成並排,就和索張氏一路說話。索張氏原本就喜歡李暠,兩人一路走一路說,倒也十分開心。尹玉成見索英一人走在後麵,有些孤單,於心不忍,就上前沒話找話問了她一句:“阿英,阿嘏去哪裏了,今日怎麽沒一道來?”
索英陰陽怪氣的說:“他是我兄長,又不是我奴才,他去哪裏我管的著嗎?”
尹玉成一向不和人口舌,見她這樣,就微微一笑,帶著小茹側身越過她,走下去了。
索嗣聽到兩人對話,主動走到尹玉成身邊說:“五哥的阿娘讓他回家一趟。昨日比我們先出門。”尹玉成點點頭,表示感謝。索嗣借機問起尹玉成這次來莫高窟的感受,尹玉成想起馬元正的事情,內心還是極為矛盾。到了營帳,三位女眷加上丫鬟有兩輛馬車,索張氏居然也拋開苦著臉的索英,一步坐進了尹玉成的馬車裏:“阿秀,咱娘倆路上好好聊聊的。”
尹玉成笑道:“求之不得。”她的馬車裏極為寬敞,因為剛才的事情,也沒有邀請索英,就帶著小茹坐了進去。索英咬著嘴唇,一人和索張氏的丫鬟坐進了索家馬車。索嗣要了紫風,和李暠騎馬同行。
此時,索嘏居然回到了敦煌城裏,騎馬直奔李宅而來,他猛烈砸門,宋繇給他開了門,不解的看著他。索嘏一步邁進李宅門裏,問道:“你兄長呢?”
宋繇說:“我兄長陪阿秀去莫高窟了,怎麽了?”
索嘏焦急的說:“我要帶你們兄弟倆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我在這裏等到酉時,若是你阿兄還沒回來,我們兩個就自己先走。”酉時相當於現在的下午五點左右,宋繇心裏想那時候兄長多半已經回來了,就拿出瓜果來招待索嘏。
若是正常行路,尹玉成等人不超過申時一刻就該回來了,沒想到吃過午飯之後,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零星的官兵,官兵讓他們原地等待,因為附近有小股的馬賊出沒,索嗣心裏暗暗後悔:不該為了尹玉成而賭氣出城,特別二嬸在車上,如果二嬸要是出了什麽事情,自己就沒法給二叔交代了。
李暠對索嗣說:“阿嗣,若是馬賊近前了,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車裏人女眷的身份。你我共同保護女眷。”索嗣點頭,若是真有危險,必然索嗣首選保護索張氏,李暠也會帶著尹玉成逃跑。正在路上焦急等待之時,太守府參將王穆及時帶人趕到,李暠立刻迎了上去:“王將軍,如何了?”
王穆說:“多虧玄盛你的妙計。昨夜已經將馬賊擊潰,剛才路上的小股逃竄馬賊也已經投降。經此一役,馬賊的二當家黃三戰死,小旋風不知去向,我方大獲全勝了。”原來昨晚官兵剿匪,竟然是太守府早就商量好的,裏麵也有李暠事先出的主意,他怕告訴尹玉成不要來莫高窟,會走漏了風聲,竟然自己親身犯險,陪尹玉成一起上路,還好並沒有遇到窮凶極惡的匪徒。
當下,麵對王穆的感謝,李暠在馬上拱手:“王將軍辛苦了,李某並無功勞可言。不過馬賊主力未損,匪首逃走,還是需要十分提防。”
王穆揮了揮手:“不過一群烏合之眾,無需擔憂。”在王穆軍隊的同行下,尹玉成一行人緩緩向敦煌城行來。
此時已過午時,辛瑤在客棧裏一覺睡到現在方起,想起尹玉成不知道有沒有回來,自己失蹤一晚,沒有回索家,恐怕根本無人知曉,也沒人擔心。她結了房錢,胡亂吃了點兒東西,如果不回索家,又不知道該去哪裏。辛瑤想起了慕容衝,那總是蓄滿深情的眼睛,和在自己臉上的那一吻,難道他對所有的女生都是如此?辛瑤心中十分茫然。
這時辛瑤路過了一家綢緞店,不由得就走了進去,店裏小二見是一位極其美麗的姑娘,招待的很是熱情。辛瑤自小喜歡美麗的布匹,她一匹一匹的看過去,看的十分投入。
小二看辛瑤是懂行的,殷勤的說:“姑娘,小店是這城裏貨最全的綢緞店了,裏麵還有更好的,你要不要看一看?”
辛瑤十分感興趣,點了點頭:“好啊,都拿給我看看。我要多買幾匹。”小二引著辛瑤,她毫不懷疑的就進入了裏屋,小二跟在她身後,她一進去,小二就在外麵關上了門,屋裏一片漆黑。
辛瑤心中冰冷,她以為遇到了人牙子,立刻使出功夫對著門拳打腳踢,卻毫無動靜。這時有人在她身後說:“別費勁了,這門是玄鐵所鑄造,你那點兒功夫什麽用都沒有。”屋裏點起了一排蠟燭,辛瑤麵前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辛瑤驚恐的問:“奶娘,你,你怎麽沒死?”
被辛瑤叫做奶娘的女子四十歲左右年紀,保養的極好,臉上皮膚幼滑,依然還算是個美人。奶娘冷笑:“你用的是我教你的功夫,來對付我,怎麽可能起效?然而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我教你的你都沒做到,手不夠狠,出手不足以致命;心不夠細,出手後不檢查敵人是否死了就倉皇逃走。”言外之意竟然是在責怪辛瑤沒有殺死她自己。
辛瑤咬了咬牙說:“既然被你找到,那就要殺要剮隨便你。”
奶娘說:“你敢不聽命令,私下逃跑。我原本是要滅了你的,但是你居然能夠混進淩雲書院的甲班,如今的你也不是毫無用處。我找你是要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辛瑤手腳冰冷:“你要我做什麽?”她的手在暗處摸到一個燭台,猛然發難,向奶娘的脖子紮過來,奶娘一伸手就奪下了燭台,將她按在地上,奶娘說:“你還是想抗命?”
辛瑤吼道:“我是辛家的小姐,我不要做見不得人的諜者。我無論到任何時候,都不能拋棄我的姓氏。”這所謂的高貴的姓氏,是辛瑤從自己父親那裏拿到的唯一的榮耀,她寧死也不能放棄。
奶娘冷笑:“看來,我還是小看了你們這些所謂的世家大族的虛榮。隻要你這件事情辦好了,我允許你保留你的姓氏,永遠不用做地下的諜者。”
辛瑤不再掙紮,眼中含淚:“真的嗎?”
奶娘說:“我養了你十五年,你說是不是真的?”
這位奶娘的確是辛瑤從小就跟著的奶娘,但是她也是苻堅派到西域各大世家的諜者之一,她埋伏的很深,沒有人能夠想到一個抱著府裏姑娘喂奶的鄉下女子是身懷武功的間諜,可見前秦的間諜線的厲害。奶娘在辛家其實也沒有什麽任務,不過是監視辛家有沒有和東晉那邊來往,就這樣平靜的過了十年,辛瑤十歲的時候,無疑中撞破奶娘練功,從此她的噩夢就開始了。
奶娘自然不能殺掉作為自己掩護的府裏姑娘,但是也不能放任她不管。於是在她的請求下,奶娘收了她做徒弟,暗中教授她武功,她學的最好的就是輕功,但是和人對敵的功夫就很稀鬆平常,現在她知道了,是奶娘對自己不放心,所以教自己的時候有藏私。
辛瑤學的這些一直沒有用武之地,直到近年慕容衝從長安逃回河西,苻堅震怒,所有在河西的前秦間諜都接到了尋找慕容衝的命令,奶娘也不例外。奶娘要帶著辛瑤離開辛家,辛瑤不願意從此失去自己的身份,她暗中偷襲了奶娘,然後留書家中,說不願意接受家裏安排的婚事,就此借機逃跑,沒想到奶娘不僅沒死,還再次出現在她麵前,並且抓住了她。
辛瑤問:“奶娘,到底要我做什麽?”
奶娘說:“這個任務現在也隻有你可以完成了。主上要抓一個人,這個人十分狡猾,我們找了他很久,他應該是躲進了淩雲書院。目前甲班有兩個人嫌疑最大,你需要確認他們中哪個是目標人物,你不用親自動手,隻要告訴我就可以了。一個是住在索府的馬元正,一個是突然冒出來的李暠的弟弟宋繇。”
辛瑤聲音顫抖:“馬元正和宋繇都是我現在的同窗。確認他身份之後呢?你們是不是要殺了他?”
奶娘笑了:“兩個月不見,你居然變善良了?你給嫡母下藥,安排青樓女子陷害你兄長的時候怎麽不見手軟?”
辛瑤說:“因為他們對我不好,可我同窗沒有對我不好。”
奶娘說:“辛瑤,你記住諜者沒有朋友、沒有同窗,也沒有個人感情和自己的判斷,你隻能服從命令。”
辛瑤仍舊有些不甘心:“可我是人,不是工具。”
奶娘說:“可惜,從你請我教尼武功,幫你報複家人的時候開始,你在我眼中就隻能是工具了。”
辛瑤終於癱坐在地上:“要如何確認?確認之後怎樣?”
奶娘蹲下來,看著辛瑤那傾國傾城的臉:“慕容衝的右腋下裏側有一顆紅痣,非關係親密者不能得知,我相信你能夠辦到。確認身份之後,你要從他那裏拿到一樣叫做山河圖的東西,,無論是騙,是搶,是偷,還是讓他心甘情願的拿給你我都不管,我隻要結果。我給你一周時間。”
辛瑤也聽說過山河圖的名字:“山河圖在慕容衝身上?”
奶娘說:“別管那麽多了,你現在可以走了。一周內我見不到山河圖,你就準備自己拿命來見我吧。如果有事情要找我,就來這個店,告訴店小二要見他們老板。別妄想報官,我們的諜者密布河西,我若出事,你就死定了。”
辛瑤回到陽光下的時候,隻希望這是一場夢。然而,她的噩夢確實才剛剛開始。
綢緞店裏屋,辛瑤離開後,燈光大梁,從角落裏站起一人,原來剛才他一直在那裏聽兩人講話。站起來的這人臉上居然帶著青銅麵具,他走到奶娘麵前:“做的好。若是這次山河圖能夠得手,再把慕容衝送回長安,你的功勞可不小。”
奶娘居然嬌滴滴的笑著:“我哪裏知道這傻丫頭能夠有這樣的運氣混進淩雲書院呢。這功勞是我們兩個人的,我一定不會忘了你的。對了,尹家丫頭的身份要什麽時候告訴辛瑤?”
帶麵具的男人說:“還不著急,找一個最適合的時機,再給辛瑤致命一擊。那時候她就會死心塌地的跟著我們了。”
奶娘伸手在男人胸口捏了一把:“都聽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