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遇邪藥毀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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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前。

    百善城,李家。

    李家乃百善城的名門望族,一家三靈古,放眼這青山郡十二城也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然而今日的李家氣氛格外沉悶,全無往日的喧鬧絡繹,來往之人腳步匆匆,麵色凝重,偶有幾個李家稚童探頭探腦的走出房門,也很快被各自的長輩黑著臉拎回屋子。

    黑雲壓天,風雨欲來。

    李家大堂。

    除卻首位的位置空懸,二手之邊各三條椅子上皆是有人入座,再往下排,數十人筆直而立,男女皆有,更外麵的大堂和院落之內則是許多李家嫡係弟子,一派肅穆,人人緊抿嘴唇,一言不發。

    有一道青影從外麵閃爍而來,幾個呼吸間便到了大堂首位之上,模糊的身形逐漸凝視,化成了一個書生模樣的清秀中年男子,他目光環視一圈周圍,特別在右手邊之下的黑白二色衣衫老人身上頓了頓,微微眯眼,輕聲道:“左右長老,不愧乃我李家之人,臨危不懼,穩如泰山,當真好氣魄啊。”

    黑色華服,胸口有著金絲紋成的白鶴圖案的老人麵不改色,對其話語中的濃烈嘲諷如若未聞,平靜道:“家主謬讚了。”

    書生模樣的男子輕輕恩了一聲,緩緩坐下,拿起一旁桌上的清茶,茶蓋來回敲去熱氣,徐徐道:“你們坐的穩當,可我卻有些坐不住啊,李恒白走前向我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好好照顧他的兒女,可我現在竟然把他兒子給弄丟了,你們讓我這個家主,還有何臉麵去見提著天鹿山白鹿道人腦袋回來的李恒白?”

    男子目光從左右長老身上移開,轉向旁邊的左手邊的一個拄著拐杖的華發老人,聲音加重了許多:“我還有何臉麵啊?大長老,你說呢?”

    華發老人輕輕摩挲著拐杖頭,神情無動於衷:“家主在說什麽,李唐有些聽不明白。”

    書生模樣的男子嗬了一聲,聽不出有何意味,他捧著手上的清茶抿了一口,淡漠不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堂內的眾人屏息凝氣,生怕發出一點聲音打破這近乎死寂的氣氛,坐在位置上的六人更是如同雕塑一般,唯有李家家主李青峰一口一口的抿茶敲蓋聲輕輕回蕩。

    終於,不知道多久之後,外麵陰沉沉天幕之下的院中擁擠人群,突然分開了一條道路,有沉穩的腳步聲響起,踢踏踢踏,越來越響,小路的盡頭,院落牆邊,有一個麻衣布鞋的清臒老人徐徐出現,身後背著古樸黑劍,手上拿著個布袋,布袋的底部有些黑紅,仔細一看,那應該是已經幹涸的血跡。

    周遭的李家嫡係族人目光敬畏,紛紛倒退。

    李家三靈古境之一的李恒白。

    還有二個靈古境都坐在大堂裏,一個是李家家主李青峰,還有一個便是大長老李唐。

    李青峰徐徐起身,隨著他的起身,下方六個椅子之上,除卻大長老李唐、左右長老之外的三人也是站起身,大堂之外的眾多嫡係族人更是俯首行禮,恭迎清臒老人緩步前進。

    李恒白目不斜視,走進大堂,停在李青峰麵前,他鬆開手,布袋掉落,從口袋中滾出一個血跡斑斑的頭顱,麵目青黑,死相猙獰,正是千裏之外那被譽為魔巢的天鹿山部眾魁首的白鹿道人。

    “家主,李恒白幸不辱命,已親取這老魔項上人頭。”

    李恒白拱手平靜道。

    李青峰抿嘴如刀鋒,雙眸注視著李恒白那張飽經風霜的滄桑臉龐,他很想從老人的眼睛裏看到他想看到的東西,那種叫做憤怒,叫做怒火,會焚燒人理智和的東西,可惜李青峰看不到,他瞧見的隻有那宛如一汪古泉般,清澈且平靜的深邃滄桑眼睛。

    很平靜,但也很淡漠。

    他多麽希望現在李恒白能夠對他破口大罵,對他憤怒指責,甚至於記恨於心,大打出手,這樣他內心的內疚感就可以少很多。

    大長老摩挲著拐杖頭的幹枯手掌早就停住了,雖然麵目依舊不變,但從他那微微攥緊的手掌看來心頭也應該有些許波動。

    一月之前,李恒白奉命跟隨百善城組織而成的剿魔隊前往千裏之外的天鹿山圍剿那禍害一方,荼毒生靈的白鹿道人,豈料原隻有靈古境後期的白鹿道人竟然跨入了靈古境圓滿,小隊之中的二個靈古境後期盡是葬身白鹿山頂,僅剩一個靈丹境隨從逃回百善城,李恒白身死的消息也是傳回李家。

    天鹿山名聲大噪,白鹿道人凶名再度暴漲,一時之間再無人敢招惹。

    但是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三天之前,白鹿山再度傳來一則消息,在通報中已死的李恒白竟然再度現身,還力斬了靈古境圓滿的白鹿道人,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天鹿山確確實實的土崩瓦解,白鹿道人的首級也確確實實的躺在布袋裏。

    李家李恒白得勝而歸。

    這本該大喜大賀的事情,傳回李家,卻讓所有人靜默。

    因為在李恒白假死消息傳來的這一個月內,他的兒子,李清,消失了。

    但很多李家人都知道,李清的莫名消失,定然和大長老李唐以及左右長老脫不了幹係。

    李恒白和李唐的恩怨李家之人皆知,從小二人便是敵對頭,每次都是李恒白棋勝一招,待李恒白二十及冠之後,選擇了雲遊帝國,四海為家,這一去就是三十載,音訊全無,李唐則是在家族穩紮穩打,靠著家族的資源和本身頂尖的天賦,大器晚成,終跨入靈古境,

    在十二年前,於家族宗譜之上都劃上一筆生死不知的李恒白突然回歸,帶著一身卓絕修為,還帶回了一男一女二個尚在繈褓的棄嬰,當時正好遇上李家的長老職位更替,李恒白展露修為,壓下李唐一頭,從他手上取走了本該屬於李唐的護族長老一職,敗退的李唐隻能咬牙不甘的當上了大長老。

    李恒白動用護族長老的尊貴權限,給他帶回來的二個嬰兒添上了李家之人的身份,從此視如己出。

    這些年來,李唐和李恒白明爭暗鬥,輸贏皆有,可是讓他真正恐慌起來的是,李恒白帶回來的那個叫做李清的義子,於三年前開始修煉之時,展現了駭人聽聞的修煉天賦,修煉至今三年,方才十三歲的稚嫩年齡,便已達到了靈力六重的修為,即使在百善城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怪才。

    人心險惡,縱使骨子裏流淌著一樣血液也抵擋不了內心的野望。

    在李恒白身死消息傳回來的第二十天,李清在城外青山消失,和他同行的二個族人慘死獸口之下,沒有全屍,隻找回些許被啃食的隻剩下血絲的骨頭。

    因為找不回屍骨的原因,所以說的好聽點是消失,實話實說那就是被野獸吞吃幹淨了。

    李青峰大發雷霆,事後率人親自把青山翻了個底朝天卻還是毫無收獲,不管他怎樣氣憤,當這件沒有證據的事情,落在隻剩下最後一個羸弱女孩的麵前,任誰都隻能不了了之。

    就連李青峰都隻能咽下一切的時候,誰也沒有料到,那個在天鹿山頂已死的李恒白,竟然會再度出現,還斬下了白鹿道人的腦袋。

    事情就變得棘手了。

    李青峰無法再麵對那曾經奉命出行之時對他再三請求照顧兒女的李恒白,他也沒辦法再阻攔得勝而歸的李恒白,一旦這件事真的被徹查,李恒白和李唐三人撕破臉皮,李青峰作為家主,究竟該幫哪一麵?

    無論是哪一方贏了,對於李家來說,都是慘重的損失。

    這件大多數李家之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李恒白究竟會怎麽辦,他如果真的和李唐這一派的人戰起來,那就不是尋常族人的小打小鬧了,說不定連李家都會因此一蹶不振,內鬥是所有家族都最為忌諱的。

    為什麽李清會在李恒白身死消息傳回來之後的第二十天才“消失”?

    李唐自己也怕這種內鬥,他是真真切切確定了李恒白的確是死了才會動手的,可是這一遍又一遍確認之下的事實,終究還是出了錯。

    “白老!”

    有一道稚嫩哭腔的柔弱聲音響起,一個嬌小女孩跌跌撞撞的從外麵跑進來,揉著烏黑大眼睛,哇的一聲大哭撲向了李恒白的大腿,李恒白蹲下身,輕輕的撫著稚嫩女孩的後背,輕聲道:“好了,小淩不哭,白老在這。”

    有著一頭格外顯眼的紫色長發的嬌小女孩,烏黑大眼睛紅腫得厲害,似乎想把這些天的委屈和痛苦都傾斜而出,誰也不知道這個在短短一個月內接連失去了二個親人的小女孩究竟是怎麽渡過來的,單從她那聞者心酸的哭泣聲中都能覺察一二。

    “哥……哥死了!”

    何淩嚎啕大哭,全場寂靜,不少人甚至無意識的倒退一步,目光有些驚懼的望著那個站在大堂中心俯身安撫小女孩的清臒老人,生怕後者下一瞬就是暴起,到時候大戰恐怕摧毀的就是這半個李家了。

    就連一直不動聲色的李唐和左右護法也在此刻悄悄繃緊了身子。

    清臒老人並沒說話,隻是輕輕抱住了女孩的腦袋。

    “是他們殺死了哥!”

    紫發女孩那對烏黑的大眼睛裏滿是仇恨,伸著蔥蔥玉指指著李唐三人。

    眾人悚然一驚。

    當這個人盡皆知的事情被付諸口端且點了出來時,即使早有準備,但還是讓在場的人出了一身冷汗,他們紛紛看著李恒白,這個才取下凶名赫赫的白鹿道人首級的老人。

    左長老李德勝淡漠道:“小姑娘家別信口雌黃,你哥哥是和別人去青山遊玩,不幸碰上野獸才失蹤的,和我們有何關係?”

    何淩憤怒哭喊道:“是你們讓李玥姐騙哥哥,說我在青山那裏,哥哥才會跑到青山去接我的!”

    右長老李泉並沒有看何淩,而是望著那個抱著小女孩背對著他們的蒼老背影,低沉道:“你現在說什麽都沒有證據,李玥是大長老的親孫女,她可是死在了野獸口中,隻剩下半個身子,而你哥哥好歹是消失不見,尚有一線生機。”

    對,沒錯,李玥這一點,是讓所有人,包括李青峰都沒有想到的。

    雖然很多人都相信,李清的消失是大長老李唐一手策劃的,但是他難不成已經喪心病狂到了為了殺死李清,賠上自己的親孫女?

    這一點非常奇怪!

    但是那隻剩下半個身子和殘破腦袋的屍體,卻是李玥無疑。

    虎毒不食子,李唐已經毒到了連親孫女都不放過的地步?

    李唐麵色漠然的坐在椅子上,至始至終一言不發,如同雕塑。

    李恒白抱著何淩起身,他並未回頭,隻是輕輕擦去女孩臉上的淚痕,輕聲道:“小淩,別哭了,我們回家。”

    何淩把頭埋在李恒白胸口,肩膀聳動著,淚水打濕了李恒白胸前的衣衫,李恒白走到了門口,抬頭望了一眼那黑沉沉的天空,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他身後背著的古樸黑劍在劍匣之內突然顫抖了起來,劍鳴不止。

    李恒白從懷裏掏出了一塊代表著能和家主平起平坐甚至還高上一分身份的六邊形令牌,頭也不回的往後一扔,聲音很輕,卻讓許多人冷汗直冒,腳管微抖。

    “這護族長老,不當也罷。”

    李唐握著拐杖的手掌不自覺用力,整根拐杖都有細微裂紋浮現,他對麵的左右護法目不斜視,但身子卻如有重壓,身下的椅子隨著嘎吱的不堪重負聲瓦解而開,二人的麵色都漲得通紅,嘴角有血跡溢出。

    李青峰目送著李恒白離去的背影,沉默許久,重重的拱手行了一禮。

    ……

    城外青山。

    茂密青草地上有著淩亂的巨大腳印和斑斑紅黑幹涸血跡,清臒老人負手而立,默然不語。

    有一個中年男子徐徐而來,臉上有著一條猙獰刀疤,不怒自威,在之前的六席長老位上,他也入座其一,是為李家的執法長老,李岩。

    “白哥。”

    李岩輕喊了一聲。

    清臒老人回過頭,望著這個從小跟把他當做大哥,就算莫名消失三十年再回來依舊感情不減的族人,後者已經從當年的小屁孩成為了李家的頂梁柱,主掌執法長老一位,三大靈古境之下以他地位最為尊崇。

    “沒有照顧好小清是我的責任,李岩對不起白哥。”

    李岩低沉內疚道。

    李恒白沒有說話,隻是目光望向了不遠處的樹幹後麵,有一角白裙露出,他朝那個方向招了招手,道:“璿涵,來。”

    李岩微微皺眉,轉頭一望,見到樹幹後麵走出一個低垂著頭捏著裙角的白衣小女孩,當即沉下了臉,低喝道:“不是不讓你過來的嗎?”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委屈的抬起頭,大眼睛裏有淚水在打轉,抽泣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麽?趕緊回去!”

    李岩低喝道。

    小女孩咬著下唇,往後倒退了一步,欲言又止,最後抹了抹眼睛,倔強的往前走了一步:“我不相信清哥死了,他還沒帶我去風瀘州吃那裏的糖葫蘆,還沒帶我去山水洲看無盡大海,他一定還活著!”

    李岩麵色發沉,剛想說話,一隻手臂攔在他身前,李恒白走上前,蹲下身看著麵前名為李璿涵的小女孩,這是李岩的女兒,從小就和李清定了娃娃親,他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輕聲道:“小璿涵說的沒錯,白老也不相信清兒會死。”

    李璿涵淚眼朦朧,咬牙重重點了點頭。

    李恒白一隻手抱起麵前的小女孩,他走到了李岩身旁,目光望著那一片血跡斑斑的淩亂草地,輕聲道:“李岩,你了解李唐嗎?”

    李岩遲疑一下,道:“同族相處半百之年,就算談不上知根知底也有些許了解吧。”

    李恒白微微點頭,繼續道:“那你覺得,李唐是為了那種達到目的,甚至連自己親孫女都會放棄的人嗎?”

    “這……”

    李岩有些犯難,給不出確切答案,隻好道:“世人常說,知人知麵不知心。”

    李恒白嘴角突然扯了扯:“那我來告訴你,李唐如果有這份狠辣,他就不會從小被我壓一頭,而且退一步說,他都已經再三確認我死在了天鹿山,又怎會多此一舉的丟上親孫女的性命來欲蓋彌彰?”

    李岩一時有些怔住了。

    的確,所有知曉內幕的李家之人都下意識的認為,李唐丟上親孫女的性命不過是為了能夠在李恒白麵前占盡底氣,讓後者無話可說,畢竟連我親孫女都死了,你還有什麽理由說是我謀劃殺了李清?

    李恒白輕吐了一口氣,輕撫手臂之上坐著的小女孩腦袋,徐徐道:“那隻突然出現的野獸是真的,李玥的死也是真的,李唐自己都沒料到,在這青山裏麵會出現一頭能夠威脅的了他派出的人性命的野獸,他們應該是打算在這裏結果清兒的命,隻不過發生了意外罷了。”

    “那……白哥。”

    李岩的眼睛微微亮起,現場並沒有發現李清的屍骨,那豈不是說,李清還活著?

    “對,清兒有可能還活著,但也隻是有可能罷了。”

    李恒白輕輕道:“這份可能,小的微乎其微,究竟是什麽樣的意外,讓李青峰翻遍青山也找不到他的蹤跡,又是什麽樣的意外,讓他至今沒有現身?”

    李岩的雙眸黯淡下去。

    李恒白仰起頭,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似乎想將胸腔中的所有情緒吐個幹幹淨淨:“我早就和清兒說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還是我行我素,鋒芒畢露,想想也是,誰的年少不輕狂,他有這般出彩的卓絕天賦,又何必躲躲藏藏,不肯顯露呢。”

    李岩不做聲。

    李清的修為天賦太耀眼了,耀眼的讓常人驚慌,修煉三年,尋常人這個年紀方才靈力二三重,佼佼者三四重的地步,他卻已經跨入靈力六重,拉了第二名足足二個小境界。

    李清如果懂得收斂一點該多好,興許就不會有今遭一劫,可是和一個方才十三歲,正是輕狂年紀,血氣方剛的少年談收斂?

    捫心自問,如果是自己,在這個年齡段能做到嗎?

    既然能做最好的,享受眾人的豔羨、敬佩和崇拜的目光,為何要收斂光芒,泯滅眾人?

    禍福相依。

    李恒白最後看了一眼青山,抬步往百善城而去,李岩跟在他身後。

    “白哥,我已經讓二名家族影衛暗地守衛在何淩身邊了,絕對不會再出什麽意外了。”

    李岩歉疚道。

    影衛是李家的一隻神秘精銳部隊,由執法長老掌舵,唯有家主才有資格動用,每一次都是影衛行動都是關乎李家至關重要的大事,而這一次為了李恒白,竟然抽出了二名影衛貼身保護何淩。

    李恒白並沒有拒絕,他隻是看了一眼遠處的李家,呢喃道:“我李恒白這輩子失去的太多了,家族、血脈對我都無關重要了,倘若連最後的小小安穩也不能給我,那就讓一切都消失吧。”

    李岩停步,他怔怔的望著那個身形有些佝僂的清臒老人,無來由的心頭一酸。

    他明白,倘若連何淩日後也有變故橫生的話,恐怕這個無牽無掛的老人再也不會顧忌什麽親情、後果了。

    誰也不知道這個在外闖蕩三十年,拖著一身疲憊回家的清臒老人究竟經曆了什麽,李岩隻知道,在李恒白回來的那一天,百善城下了一場百年難遇的鋪天大雨。

    暴雨似乎想把人世的一切都清洗幹淨。

    過往、恩怨、情仇,一概淹沒。

    青山以北,千裏之外的遼闊荒漠,有二撥人正在茫茫無際的黃沙大漠上追逐。

    前麵逃竄的是一個披著墨綠色長袍的幹瘦男子,肩膀上背著一個大袋子,一頭長發亂糟糟的,那對凹陷下去的眼睛中滿是病態的陰冷和癲狂,在他身後狂追不舍的三人身形閃爍,速度快上一籌,化作三道光影終於是追上了前麵的幹瘦男子。

    一者手拿拂塵,出塵飄然,一副仙風道骨之樣,一者背負長劍,是為道姑,最後一人腳踩清風,身形鬼魅,三人呈掎角之勢圍住了綠袍幹瘦男子。

    “邪藥師,你喪盡天良,危害世人,趕緊束手就擒吧!”

    拂塵男子冷喝一聲。

    墨綠色長袍的幹瘦男子咧嘴獰笑,他環顧三人,眼中的陰冷愈盛:“南宮正天,水雲道姑,風鬼,你們三人自詡為名門正道,前來追殺我,還不就是為了我手上的毒經嗎?還不是為了這本毒經最後麵劍道子的十頁劍招嗎?惺惺作態給誰看呢,也不嫌惡心?”

    腳踩清風的風鬼冷漠道:“與你這邪魔還用廢話什麽,直接動手吧!”

    幹瘦男子刺耳大笑,他鬆開肩上背著的大袋子,裏麵滾落出了一個渾身是血的清秀少年,氣若遊絲,他抓著少年的喉嚨拎起至身前,嘲弄目光掃視三人:“你們不是打著濟世救人的名義嗎,可以啊,今天我死了,這個小家夥也活不了,放我走還是死二個,你們看著辦。”

    水雲道姑氣的臉色通紅:“範長生!你卑鄙!竟然劫掠無辜之人以做人質!”

    邪藥師獰笑道:“你們沒長眼睛嗎?要不是我在山裏救了他,他早就被那頭妖虎生吞了!”

    天際有驚雷炸響,一抹銀蛇劃過天際,將天際照亮如白晝,也照出那一張張麵色各異的臉龐,空曠大地上,邪藥師的邪魅狷狂大笑聲久久回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