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陰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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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氣氛已降至零點,幾位大賢陸續搖頭離開,隻剩下村長仍然看著兩人。劉才知道村長定然有話要與孩子們講,將李勝一拉,又向兩個小姑娘一招手,四人出去,留下村長陪著兩兄弟。
“村長”承仁不知道自己兩人到底怎麽了,好像犯了大罪一樣,心中非常委屈,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村長擺了擺手,示意兩人不要激動,卻也不言語,眼睛直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
半晌,終於開口,帶了些笑意,道:“你們很不錯,很不錯的兩個孩子。”頓了頓,又道:“有些事該告訴你們了,希望你們靜下心來聽。”
兩人頓時將狂跳的心按住,深吸幾口氣,恢複了些平靜的樣子。
“你們已昏迷了五日了。”一句話讓兩人一驚,又聽村長道:“當時你們全身肌肉撕裂,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幸而小英是醫術世家出身,秘法較多,才算勉強揀回命來。”
兩人麵麵相覷,才知道自己竟然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次。
“但是侍宗就沒有這等幸運了。”兩人聽到,想做點什麽,但是絲毫動不了,隻得將頭扭來扭去。
村長搖頭道:“那種力量會散人內力。侍宗早就受傷,當時已傷的很重了,更可怕的是,他那內力堅韌之極,若是都散了也好,偏偏散不了功,直接反噬自身,傷及根本。現在被道心大師以絕世內功吊著一口氣,不知道何時才能醒來。”有句話他仍未說出,就算醒來,阮侍宗也永遠站不起來了。
兩個孩子無所適從,有些慌張,承善輕聲道:“是因為我們嗎?是因為我們的體質嗎?”他不知道在問著自己,還是在問王道雄。
村長長歎一口氣,起身走到窗前,背對兩人,緩緩說道:“這還不是最嚴重的,你們可知了凡道長為何生氣?”頓了片刻,好像知道兩人在搖頭般,自己回答道:“這個村子是他憑一己之力規劃,修建起來的,也是他能隨著道心大師入村的條件之一。”
回過頭又道:“或許你們早有覺察,整個村子便是一個陰陽雙魚大陣,每條道路下麵都鋪了無數的符籙玉石,每間房屋的位置都是經過精確計算,一切用意,便是維護這個大陣。在此陣中,陰陽和合,風調雨順,元氣充沛,更是整個村子防衛外敵的最大依仗。
你們和侍宗所受的傷,便是這陣法的功效了,而那,隻是九牛一毛的威力罷了。若是外敵入侵,激發大陣的全部力量,莫說一個侍宗,哪怕一千個侍宗,一千個我,一千個道心,都要磨成灰燼。”
兩人一時出神了,自己竟然激發了陣法,怎麽會這樣。承善忽然想到什麽,心中沒來由一慌,問道:“那玉石堆,還有那大湖”
王道雄沉重的點點頭,看著兩人道:“沒錯,這兩處正是陰陽魚目,一陰一陽,整個大陣的陣眼便是這兩個地方。”
承善想到了凡道長那哭喪的臉,想到眾人的歎息,難道
王道雄繼續道:“那湖水取自於北地昆侖山下不凍湖中,湖下輔以無數陰符,慢慢養成冰湖陰眼;玉石堆處的玉石采於滇南高原無極峰一處常年日曬之地,地下埋以無數陽符,養出剛玉陽眼。當年外間隻知此地有一陰一陽兩個極地,用於老金和四娘修煉,卻不知其實他們二位與那兩處陣眼互為臂助,共同維持著一個大陣。
你們兩人被福伯收留在墳場十三年,陰氣沾染極深,因此海崖會想到讓你等二人到陽眼處治病,倒是一片好心。了凡聽聞此事,他不知你們的生辰八字,本極力反對。後來等你們進村之時,觀望許久,並沒看出不對,反生出惻隱之心,也覺得救人要緊,勉強同意了。誰能想到你們二人好巧不巧,一個體質極陽,一個體質極陰,每一個都是世間極為罕見,現在居然湊在了一起。唉,待陰氣驅除,受陽眼能量激發,你們以自身為陣眼,變成了小的陰陽雙魚陣,雖然威力不大,也足以將剛玉陽眼損壞了。”
說道最後,反而變的輕鬆,好像已經認命,隻聽王道雄苦笑道:“這可是了凡道長的畢生心血,用了足足五年時間才建成這般模樣,所以心情不好,你們兩人莫要見怪。隻是這等事發生,又能怪得了誰,隻能怪是這大陣太過厲害,為老天所不容吧。”
兩人早已目瞪口呆,想不到居然會是這樣。呆立半晌,承仁突然問道:“完全毀了嗎?可還能修複?”
王道雄沉重道:“完全毀掉倒不至於,幸好侍宗及時將你們推開。但是根基已破,現在全靠老金勉力維持,威力早已十不存一,更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徹底沒用了。”
當晚,兩兄弟做了無數噩夢,或夢見阮侍宗磨成骨頭拉著他們喊救命,或夢見了凡道長將那葫蘆向二人罩住,更夢到那一白一黑兩隻眼轉來轉去噩夢驚醒,總是渾身大汗,刺得傷口疼痛難忍,看看一旁安眠的趙琴韻,卻又隻能忍住呻吟。就這樣過得幾日,兩人日漸消瘦,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約莫又過了十來日,兩人身上傷口終於結疤,拆了繃帶,一個個掙紮著想站起,被劉才一把按下。這時隻聽王道雄在外麵道:“讓他們去吧,要不然就折磨死自己了。”原來村長早已明白兩個孩子的痛楚。
兩人便由劉才李勝背著,向村外走去。
一路上,無論農民,或是孩童,投來的都是害怕和恐懼的目光,顯然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些什麽。兄弟倆頭埋在劉才李勝寬大的背上,不久就傳出了抽泣的聲音。
劉才邊走邊鼓勵道:“不要怕,他們都不懂,這不是你們的錯,你們什麽都不知道呢。”
另一邊的李勝則怒道:“還是不是爺們,天塌下來都不怕,哭什麽,我們的兄弟不認識沒用的孬種。”
兩人頓時停止哭泣,然而依舊悶悶不樂。
不多時,行到村外一處竹林裏,翠綠襯托,小溪環繞,一間草房靜靜立在那裏,晃眼間,似乎正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劉才二人行至門口,恭敬的將二人放下,跪地叩頭,問候道:“道心大師安好,劉才、李勝,攜王承善、王承仁,前來拜訪。”承善承仁忍著痛楚也叩了頭。
草屋那輕巧的小門輕輕開了,一位老僧身著袈裟,背對著他們坐著,身前煙霧繚繞,煙中似乎有人躺著,莫不是阮侍宗?
老僧緩緩站起,轉過身來,眼中智慧閃耀,幹淨卻幽深,像是二十歲青年,麵容慈祥,皺紋如刀刻斧劈,卻又像是有一百歲了。
承善無暇顧著這些,正在腦中不停思索著,似乎在哪裏見過那張臉。承仁卻叫了出來:“大師,我,我們,見過嗎?”原來他也發現了。
道心大師微笑著,並未回答二人,卻問了句不想幹的話:“王士雄醫案,你們可帶在身上。”
四人都以為聽錯了,互相看看,不明所以,最後承善答道:“未曾隨身攜帶,放在屋裏了。”
道心大師又對劉才李勝二人道:“勞煩二位前去取來。”
劉才這才恍然,感情是有話想單獨對兩個孩子說,又不好趕自己兄弟倆走,便找了個借口。心中不由對道心大師大失所望,覺得這人一點也不耿直,隨即問了孩子們書的位置,拉著發愣的李勝去尋那書去了。
劉才剛走,承善突然驚叫起來:“我記起來了。我說怎麽見到大師如此熟悉,”看著一邊有些不明所以的弟弟,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福伯房中的佛像,便是道心大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