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磨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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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善覺得自己即將崩潰,他不知道自己保持這種全神貫注的狀態多長時間,不知道敵人有多少,不知道敵人有多強,但是他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了。
如果稍有鬆懈,或許馬上就會遍體鱗傷。他心中正有兩個小人打著架,一個在說:“沒事,反正不會死。”另一個在說:“丟人不是比死更難過嗎?”
日頭又偏了一些,王承善決定該做些什麽,否則遲早也會被耗盡體力。無數個念頭湧現,又否定掉,最後選定一條道路的他深吸了一口氣。
先是將融入無我的修煉狀態,而後運用回春訣審法,緩緩觀察著四周,用眼睛,用鼻子,用耳朵,用舌頭,用直覺。
他躲在距離西苑門口不遠的湖邊草叢中,周圍是茂密的灌木,右側數尺遠處,是西苑的小路,左側數尺遠處,是西苑的大湖。尋找這個位置花了他很多心思。幾位老爺的住處附近,固然複雜,遮擋物很多,然而也最容易成為敵人搜尋的地方;西苑周圍圍繞著的花壇中,隱蔽之極,範圍也大,可是難保不成為敵人前進的通道;樓頂或是樹上,視野清晰,可以將西苑一覽無餘,可是會成為明顯的靶子。
王承善緩緩的注意著四周的任何動態,一片樹葉的落下,一片花瓣的抖動,一枚泥塊的翻滾,都是如此自然灑脫,順乎其意。可是那縷殺意來自何方?他堅信著自己的感覺,這是一種對生死的敏感。
等等,小路對麵似乎有那麽一兩片葉子落下後不見了。王承善努力看去,隱隱約約看見了黑色的影子。“就是你了!”他緩緩調整好姿勢,平整呼吸,握好劍柄,閃電般飛刺過去。可是下一秒他就心道不好,利劍中處,一片堅硬,接著背上被重重一擊,王承善眼前一黑,落在地上,像是要死了一般呻吟了兩聲,心中卻痛快無比。他很確信,如果再呆一會,他會活活憋死。
不知道過了一秒還是一個時辰,王承善醒了過來,腦子渾渾噩噩,可是臉上貼著粗糙而冰涼的石板,讓他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沒有人殺他,可是也沒有人救他,他還在這裏。敵人等著他再一次藏起來,再一次被打一頓,一直到試練結束。
他坐起身來,抬頭看看天色,距離結束還早,趕緊找下一處吧,一瞬間便從原地消失,不知道又躲到哪裏去了。
與此同時,王承仁也被打的遍體鱗傷,他選擇了與哥哥截然相反的計策。他尋找的藏身之地乃是某位老爺的居所,裏麵有扇屏風,屏風後麵是一處陰暗之地,正適合藏身。
可是對手是老練的獵人,放佛知道他的位置一樣,沒多久就找來了,而且一共是兩個人。
王承仁盡力屏住呼吸,握緊了劍柄,從敵人走到屋外的時候就想了無數種方法,最終強大的自信占據了上風。他捏著已經在手心捂出汗的石子,彈向屋子對角,發出一聲巨響。自己則彎下腰,曲起腿,劍尖向前,隻等房門一開,就能攻擊敵人背部。
可是他沒等到房門打開,隻等到了從窗戶外射來的一道閃光,徑直輕輕插入他的肋下。聲東擊西這種伎倆對於殺手們實在太過小兒科,根據聲音的來源方位推算出對方的位置,幾乎已經成了本能。所以他們輕鬆的對目的地發出了攻擊,並且一如往常般的成功了。
王承仁站在兩人麵前,苦笑的看看自己肋下那入肉寸許的飛刀,雖然疼,但傷勢並不嚴重,知道對方沒有下死手,搖搖頭。那兩人衝他點點頭,不知是哪位說了一句:“再來!”便一齊消失在原地。
這句話點燃了王承仁的熱血。一天下來,他的血不知道是真燒了還是流走了,少了很多很多,換來的是密密麻麻的傷口。
這地獄般的一天終於要結束了,阮侍宗在西苑門口看見的是沉默不語的五名殺手和沒有人形的兩位老爺。他對那五人點點頭:“有收獲嗎?”
五人對望一眼,尷尬的搖搖頭。
“那明天還得有勞你們。”
“是。”他們走了,這隻是個簡單的命令。
“你們有收獲嗎?”阮侍宗看著兩個年輕人,再沒有憐惜的目光。
“有。”兩個人站都似乎站不穩了。
“可有疑問?”
“真的沒辦法躲他們嗎?”王承善是真服了,這幫人好像屬狗的,無論他躲在哪裏都會被揪出來,幹淨利落。
“為什麽要躲?”
“”兩個人啞口無言,他們意識到自己對這個試練理解錯了。
“我們的功夫好像不太適合這種”王承善和王承仁都感覺到了這點。這場試練從發現敵人到解決問題,幾乎都隻在一瞬間,不說敵人招式,連人影都不一定看得見,回春訣的審法幾乎無用武之地。
“他們其中有人入院之時剛滿十八歲,當時隻練過軍伍槍法。哪怕最強的,從小也隻是學過家傳的不入流功夫。”阮侍宗沒好氣道。
“可是我們沒有受過正規的殺手鍛煉啊。”王承仁覺得很冤枉。
“這就是殺手鍛煉!”阮侍宗有些不耐,第一次覺得兩名弟子沒有那麽聰明。
看著兩個年輕人低著頭,阮侍宗知道自己語氣不太好,過了一會,平靜說道:“他們都是在殺戮中練出來的,你能看見他們,說明他們成功了。但是還有成百上千的人沒成功,所以你們看不見。”
兩兄弟隻是挨了一天打,心中有氣。如今聽先生如此教導,也知道自己太不爭氣。能早一天練出來,便能早一天做些什麽有用的事。
半響,看兩人沒有話說,阮侍宗便扶著輪椅扭頭走了,隻留下一聲叮囑:“晚上不可懈怠,回春訣才是根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