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善和王承仁此刻站在西苑門口，心中冰涼一片。冷的如同三九天裏的冰刀子紮心，如同昨夜石床上沒有人關心，如同此刻將他們洗了一遍又一遍的瓢潑大雨。

    “去吧，下雨也有好處，至少敵人不容易找到你。”王承善抹了把臉上的水，隻能這樣安慰弟弟和自己。

    “至少躲到湖中的時候不用適應一下了。”

    兩人苦笑一下，又分別去尋找自己的藏身之處。王承善尋找了一處屋簷下麵，周圍是花叢環繞，大雨淅淅瀝瀝的倒是淋不到，隻是他一身灰色衣服，在綠色之中頗為顯眼。顯然他已經改變昨日的策略，躲是躲不過，不如痛苦的挨頓打吧。

    王承仁還是一門心思希望著能主動攻擊，他躲在離入口不遠處的牆角，端坐於泥濘的土地上，任由雨水打在臉上，劍上，隻是專心一遍又一遍的運行著內功。

    首先發現敵人的卻是王承善，如絲的雨簾中有了一點飄動，接著淩厲的鋒芒直奔他頭顱。對於這讓人恐懼的不敢動彈的一擊，王承善閉上了眼睛，壓抑住所有情緒，憑直覺對雨中一劃。

    然而那讓人難受的狀態一瞬間襲上腦海，他隻覺得自己變的如此渺小，敵人了無痕跡的攻擊路線變得如此清晰，卻更為龐大，在這一刀之下，他就像隻螞蟻般弱小，刀痕上的任何一點損傷，任何一點失控都在他眼中無限放大。他意識到了什麽，把劍刺向那些弱點去。但是這一刀不僅變大了，更變快了，快的讓人窒息，快的讓他來不及動作。

    肩頭一疼，王承善虛脫醒轉，看看肩膀上淺淺的傷口，知道自己又輸了。這種沮喪早已讓他麻木，心中還隱隱有些高興。於是他動也不動，等著下一擊的到來，也等著自己奇異狀態的來臨。

    王承仁今天要強了許多，至少在他的敵人眼中是這樣。奇異狀態來的比以往都要多，持續時間都要長，雖然他還是做不了什麽，虛脫的時間也更長，但是終究能與敵人拚那麽一兩招了。

    “十四老爺，得罪了。”一人收起王承仁身上的飛刀，抱拳道。兩天以來，兩個年輕人已經給他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也贏得了他們的敬意。這種人，隻要死不了，就永遠打不垮。

    時間依舊靜靜流淌著，無論人們做著什麽，都影響不了他的腳步。不知不覺，一年過去，王家兄弟終於第一次能安然無恙的出了西苑大門。

    “三百七十天，你們終於能抵得上普通傭人了。”阮侍宗不勝唏噓，他沒料到兩個學生的毅力，也沒料到自己的狠心，真的讓他們呆了那麽久。

    雖然這句話如此刺耳，可是王家兄弟早已不是當初風采飛揚的年輕人，他們深知富貴院的用人有多麽可怕。尤其是一年之內，與大多數人都比試過以後。

    “但是還沒結束。”阮侍宗不得不讓自己再硬起心腸，“你們休息三日，三日過後，繼續試練。這次你們的對手是，鷹視狼顧。”

    這個詞是兩兄弟早期待已久的，他們知道，自己終究會對上這富貴院的王牌隊伍。

    三天飛一般過去，兩人與白小英和趙琴韻呆了一天，相互敘敘彼此別來之情，也嚐嚐人間美食。然而或許是他們長大了，或許是太長時間不見，總有些不自在，於是這簡單的一天也彌補不了任何東西，甚至於美味的珍饈也不如滴著血的肉食給力了。

    其後兩天便是兩兄弟整理著一年所得，互相指點疑惑，交流心得。王承善如今回春訣內力快要突破第二層，劍法有了突破，到第四層，破法長進不大，還在第二層，審法提升迅速，到了第三層。王承仁則是內力距離第三層尚早，劍法突破到第五層，破法第三層，審法第二層。

    兩人差距不大，但是對回春訣的理解卻有了明顯的差異。哥哥崇尚內力和審法優先，弟弟則堅持劍法和破法優先，誰也說服不了誰，便各人按照各自的進度來習練。

    終於熬到三天過去，兩人沉默的站在西苑門口，發現自己對這裏有了些依戀，而對於人世間的其他東西，似乎也沒有那麽多了。

    “好運。”

    “好運。”

    兩人打了聲招呼，各自紛飛，尋找自己的對敵之地了。

    西苑早已讓他們摸的爛熟，幾乎閉著眼睛都能知道前後左右都有什麽東西。而為了這一戰，他們也是準備了許久，早就勘測好地形，計劃好攻守，隻等敵人出現。

    一個時辰之後，仍然是阮侍宗帶著四個人來到西苑，懶洋洋道：“我就不多說了，時間到的時候我會來此評判，讓我看看你們多能幹吧。”

    四人相視一笑，倒是不甚在意，隻當作休息一天了。

    王承善此刻正在西苑正中的假山一處藏著，嘴裏叼了根狗尾巴草，心中盤算著敵人的實力。

    鷹視狼顧四人分別名為鷹閃，善視，孤狼，顧雲。鷹閃好輕功，能飛天幾刻鍾而不落地；善視好眼力，幾裏之外一隻蒼蠅都能看清楚；孤狼好嗅覺，性格狠厲，能分辨任何異味；顧雲好思索，乃是團隊大腦，所設計的方案幾乎萬無一失。這四人合作數十年，完成任務百來個，隻有一次失手，便是嶺南泰家。當時後果極其嚴重，直接導致富貴院嶺南分舵全軍覆沒，雖然與他們四人關係並不大，但是也受了懲罰，被關禁閉兩月。

    禁閉過後，又經過院主訓導，做事更加沉穩，說實話，王承善和王承仁早做好了挨揍的準備，也是他們過去一年大多數時間做的事情。他們知道這四人從來都是一同行動，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會先找誰呢？”

    王牌一出，果然非同凡響，一時間風和日麗的西苑變的陰森恐怖。王承善無動於衷，他等待著，等待著敵人犯錯，或許他們也不是神，或許自己算計的不夠，誰知道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