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想殺了雲兒，可是多年的情誼讓我不忍動手。後來我想離開，然而卻受到了李官人的威脅，他怕我泄露一些秘密，不許我離開。現在想想，他或許一直存了個心思，想把我征服了。嗬嗬~”風三娘幹笑兩聲。

    “自此，我騎虎難下，走也走不了，再想殺雲兒更不可能。雖然李官人和雲兒難得見一麵，然而兩人有獨特的聯係方式，說不定我前腳殺了雲兒，後腳就會被他追上。一死倒也罷，再受些侮辱，這就更加生不如死了。後來兩人每日當我麵宣淫，百般羞辱於我。如果不是我自小被異人收留，教導些功夫，再加上我從三教九流處學到的辦法，說不定此時已經被雲兒給殺了。”在場眾人臉色凝重，都想得出這幾年風三娘的日子是何等辛苦。

    “為何，那李楠花，不”王承仁想問著什麽，可是又覺得難以啟齒。果然趙琴韻明白他的心意之後，投過來一個白眼。

    “李楠花心高氣傲，他的情人，從未有不願意之人。想必李楠花一直想著讓三娘傾心於他吧。”王承善道。

    “我一個小小女子，哪有什麽力量反抗他。他看我，就像貓看著籠子裏的老鼠一般，隻看他願不願意吃，怎麽吃了。”風三娘自嘲的笑著，“幾年的日子生不如死。終於讓我得到一個消息，李官人受了重傷。這時雲兒自然要過來，於是我們二人便借著表演之機前來。真實目的便是雲兒想盡辦法為其療傷，照顧他。我也知道，自己最好的機會來了。”

    “他一直住在五樓嗎？”王承仁忽然問道，這個問題始終困擾著他。

    “對。這古琴樓與他淵源頗深，乃是他一位紅顏知己的家業，因此樓中掌櫃之人都認得他，便給他安排了五樓一間房，清靜又安全。”風三娘點頭。

    對於上次的錯過，王承仁現在倒沒有多麽懊惱。就從剛才哥哥的戰鬥看來，哪怕李楠花功夫十不存一，要殺他也是綽綽有餘。

    “好吧，你繼續。”王承仁安靜道。

    “他雖然住在五樓，可是自從我們住進來之後，他便偶爾會下來在這裏睡覺。”風三娘指指坐下床鋪，眾人一看，果然雲兒身旁還有足夠一人躺的地方，顯然是李楠花睡的地方。

    “他睡在這裏的時候，便是我最好的機會。”風三娘指指王承善身邊的蠟燭，“那蠟燭乃是我親手所做，用的材料含了金曇花，無色無味，哪怕被人察覺，也毫無傷害。”王承善聞聞空氣中的味道，確實有股難以察覺的濃鬱，說有異味吧，又不是。若不是風三娘提醒，隻怕他根本感覺不到。

    趙琴韻卻鐺的抽出兵刃：“你想幹什麽？”

    風三娘嘴角卻滿是譏諷之意：“若是有毒，你覺得李官人會沒有你警覺？”

    “這，這也難說。”趙琴韻兀自嘴硬。

    “這金曇花就是普通花朵，無毒無害，甚至連強身健體的好處都沒有。但是它有個特點，生長在北地人參之旁，極其稀有。北方采參之人都知道個規矩，有金曇花的地方，千萬別采參。”

    “為何？”白小英疑惑問道。

    “人參碰上金曇花，便是劇毒。有金曇花的地方，空氣中便有金曇花的味道。你若去采參，難免會將人參外皮磨破，碰到汁液，這時就算閻王也無法救你回來了。這是一位參客告訴我的。”風三娘歎息一聲，想起那參客佝僂的背影。

    “這等奇事，我們從未聽說過啊。江湖上也從未流傳過這事啊？”王承仁驚訝不已。

    “金曇花還有個特點，就像名字一般，曇花一現，一開驚豔。盛開的時間隻有短短幾寸光陰，哪怕采下之後，也頃刻之間枯萎凋零，無法保存，因此這些忌諱都隻是流傳在參客之間，外人就算知曉，也隻能當聽聽軼聞趣事。”風三娘不停的浮現那背影，周圍的景象漸漸清晰，那是風雪無垠的林海，雪的厚度足以將她給淹沒。那背影雖然矮小，卻堅定不移的背著她四處尋找，采到一根人參，便撿了寶似的大呼小叫，扔進她坐的背簍中。若能看見一株金曇花，更是開心不已，哪怕這意味著一天的采參工作已經結束，也會小心翼翼的過去，采下花兒，憐惜的遞在她手上，沙啞的聲音傳來：“花兒，你快揉碎了，抹在手上。你打小喜歡這花，這樣你就永遠都捧著這金曇花了。”

    淚水不自覺的流下，孤獨，痛楚，湧上腦海，擠開那背影，那回首望著布滿皺紋的臉龐。風三娘擦擦眼睛，看看疑惑的四人，抱歉道：“幾位見笑了，傷口著實有些疼。”

    “三娘暫且忍忍吧，此處物資有限，我也隻能做到這些了。”白小英內疚道，現在知道對方的人品和心思，態度自然轉變過來。

    “無妨，無妨。”風三娘擺擺手，接著道，“這下你們就明白了吧，那李官人療傷，自然要服參，再碰上我這獨家製作的金曇花蠟燭，自然毒發身亡。這李官人又是疑心太重，每次雲兒端了參湯給他，他怕有毒，總要讓雲兒先飲一口，竟然讓雲兒也中了毒。隻可惜這賤人死得這麽容易，便宜她了。”

    “可是，這金曇花蠟燭又是哪裏來的？”趙琴韻問道。

    風三娘苦笑一下，毫無力氣的答道：“各人皆有自己的秘密，諸位能否容奴家有自己的秘密呢？”她看看手，那裏不知道揉碎過幾百幾千朵花，那裏也不知道融入了多少父親的心血。淚水再一次流下，怎麽也止不住。

    房中安靜下來，隻剩下三娘的抽泣聲和蠟燭的燃爆聲。趙琴韻心中歉疚，知道提起了風三娘的傷心處，可是該怎麽安慰卻不知道。白小英回味著風三娘的悲慘遭遇，從此以後，就隻剩下她一人，未來何去何從？就像一片孤葉，在這風浪之中獨自飄搖。王承仁看看周圍的人，忽然想起李草兒，不知道李草兒又在哪裏，未來會如何，不禁搖搖頭。

    王承善則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捋順了一遍，自此，所有疑問迎刃而解。這風三娘早就準備對付李楠花，害怕他們是來幫忙的，先試探一番。試探出結果後果斷動手，用金曇花來對付喝了很多參湯的李楠花。也幸虧他們四人今晚動手，兩邊一齊使力，終於把李楠花斬殺。

    “那李楠花為何說雲兒放了和尚？”王承仁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又扭頭問著風三娘，“三娘，你知道那和尚嗎？”

    “什麽和尚？”風三娘茫然不知。

    “這就奇了怪了。”白小英疑惑道。

    “或許這雲兒知道。”王承善沉思道，“這雲兒知道玉秀和尚被關在這裏，結果李楠花又發現玉秀不見了，以他那多疑的性子，當然要懷疑是雲兒放走了那玉秀。”

    “虧得雲兒將整個人都交給了他，他卻疑神疑鬼，從未相信過別人。”風三娘不屑道。

    “正是這樣，他才是百花先生。每個人都是他的一個路過的客棧而已，每個地方都隻是他停步的一級台階。他從未相信過任何人，也從未愛過任何一個地方。”王承善想起吉祥村中李楠花說的話，歎息道。

    “這就是命，他號百花先生，想不到今日死在花朵之下，也死在美人之旁。”不知道誰說了這麽一句，一時間，天地之間都陷入了沉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