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年老色衰(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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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則美矣,就是多了幾分俗氣。
    秦晚歌意興闌珊,掃了內殿眾人的神色,大多數人都被夏荷月和吳蓮心所吸引,司徒睿更是盯著直勾勾她們,一臉沉迷如癡如醉,就恨不得把雙眼都貼在吳蓮心與夏荷月身上。
    見司徒睿這樣,陳采薇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劉巧衣卻是不屑,還悠哉地剝著橘子。
    坐在司徒睿旁邊的徐秋水似乎察覺到了秦晚歌的視線,頗為得意地看著秦晚歌,仿佛是在宣告自己的勝利。
    秦晚歌和徐秋水對上視線,神色淡淡的,仿佛是在說:得意一時,不能得意一世。根本沒將徐秋水放在眼裏。
    徐秋水冷冷哼了哼,便別開眼去了。
    柳如心也看著舞台上的吳蓮心和夏荷月,好一會兒,小聲地對秦晚歌說道:“這琉璃做的台子,她們在上麵起舞倒是也不怕摔倒。”
    秦晚歌忍俊不禁,差點笑出聲來,邊上眾人紛紛側目。
    秦晚歌端起放在麵前的杯子,佯裝喝酒擋住了自己的失態,壓低嗓音對柳如心說道:“我曾經聽聞有人能在冰麵起舞,沒想到有一天能親眼見到有人在琉璃上起舞。她們出身梨園,從小苦練舞技,自然不在話下。若是咱們,定要摔慘了。”
    隨著絲竹聲聲,那舞步也越發急速,仿佛下一刻就要翩然而去。
    吳蓮心輕展歌喉:“綠絲低拂鴛鴦浦。想桃葉、當時喚渡。又將愁眼與春風,待去。倚欄橈、更少駐。金陵路、鶯吟燕舞。算潮水、知人最苦。滿汀芳草不成歸,日暮,更移舟、向甚處?”
    等到最後一句“更移舟,向甚處”唱完的時候,絲竹聲已經弱了下來,隻留下一縷洞簫的尾音。
    恰好在這個時候,有風吹落,粉色的杏花瓣紛紛落下,如同下了花雨一般,眾人久久沒有回神。
    一曲終了,自然是得了滿堂喝彩,吳蓮心與夏荷月換好常服坐到了司徒睿的旁邊。
    這次她們倒是學聰明了,吳蓮心穿著一身淺杏色的宮裝,一邊的夏荷月則是穿了一身碧綠色的長裙,沒有怎麽濃妝豔抹,在一眾打扮端莊豔麗的嬪妃們的襯托下,她們反而顯得清新可愛。
    司徒睿在她們兩個人落座之後,便誇讚道:“兩位愛妃的《杏花天影》果然別出心裁,讓朕頗為驚喜。”
    夏荷月一臉嬌羞地道:“那皇上可喜歡臣妾的舞蹈?”
    “喜歡,自然喜歡,說是天人之姿也不為過呀。”司徒睿滿眼止不住的歡喜,吳蓮心和夏荷月一左一右,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
    徐秋水見司徒睿高興成這樣,攥緊了拳頭,幾乎要將手中的手帕都絞破了,但她麵上的笑容還是端莊穩重,牢不可破。
    看徐秋水怒而不能言的模樣,秦晚歌心中生起一陣快意,冷然笑意不著痕跡地爬過她嘴角,又消失。眼神冷如刀鋒地掃過徐秋水,最後落在了正與司徒睿你儂我儂的夏荷月與吳蓮心姐妹二人身上。
    徐秋水,你現在嚐到的每一分滋味,都是我秦晚歌曾經最深刻的痛苦,當初你是怎麽對我的,如今你必定會一樣一樣地自食惡果。搶我丈夫害我全家殺我孩兒,你和司徒睿所做的那些喪盡天良的勾當,是要得到報應的。
    你不相信因果報應,我可相信。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宴會還在繼續,歌舞升平之下,卻是波濤暗湧。
    壽宴結束之後,回到棲鳳宮,綠竹為徐秋水摘下鳳冠,拆下了釵環珠翠,卸了脂粉美妝,少了珠翠的環繞和脂粉點綴,鏡中的女子雖然風姿卓越,眼角的皺紋卻是無法掩飾。
    徐秋水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感慨道:“綠竹,本宮已經老了。”
    綠珠徐秋水梳頭發的手一抖,生生拽下來幾根發絲,她連忙跪地請罪:“娘娘恕罪,娘娘依舊風華正茂,一點都老了。”徐秋水喜怒無常,一個弄不好,她怕連小命都保不住。
    徐秋水見綠珠嚇得跪倒在了地上,隻淡淡的看了一眼綠珠道,“多大點事,起來吧。”而後,繼續看著鏡中的自己,手摸上了自己的臉頰,顧影自憐,“皇上今日誇讚夏荷月、吳蓮心姐妹二人年輕貌美,本宮何嚐沒有年輕貌美過?”
    不可否認,今日柳如心的一句“朱顏辭鏡花辭樹,最是人間留不住”真的刺激到了她。
    綠珠站起身,拿起梳子繼續為徐秋水梳頭。
    徐秋水凝望著鏡中的自己,喃喃地道,“記得當年,本宮第一次見到皇上,也是十七八歲,正是最好的年紀……”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她是心思深沉,可是,在情竇初開的年紀,遇到這樣一個男子,怎麽能不動心?
    若是說她對秦家對秦晚歌積恨已久,司徒睿的出現,恰好就成了她宣泄恨意的導火索,秦漢害得她失去國家失去家人失去一切榮華富貴,秦晚歌又要和她最喜歡的男人在一起,她怎麽能夠容忍?
    所以,她才會對秦家、對秦晚歌做得那麽決絕。
    可是,心機算盡,手段用盡,她殺了秦晚歌滅了秦家滿門還殺了那兩個可能威脅到她的孩子,這些年她的韶華也都給了司徒睿給了這深宮,可換來的,卻隻是冰冷的鳳冠,她的孩子也沒了,曾經想要的真心之人,卻從來都沒得到過真心。
    綠珠在一邊靜靜聽著,不出聲。這個時候,她知道自己不能說什麽,也不知道能說什麽。
    徐秋水倒是也沒指望綠珠會說些什麽,這個時候,她隻是想將宣泄一下自己脆弱的情緒。
    綠珠看見徐秋水的青絲裏麵夾了幾根白發,連忙藏了起來,動作十分快,徐秋水也不知道看沒看見,也沒說什麽,而是繼續感慨道,“今天是皇上壽宴,皇上也沒有來本宮的宮中。皇上似乎有大半年,都沒主動來看過本宮了吧。”
    “雖然皇上不常來棲鳳宮內,但娘娘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也隻有娘娘是皇上的正妻。娘娘也不必與那些人爭這一時的恩寵。”綠珠斟酌的說道。
    “嗬。”徐秋水聞言冷笑,也不知道是嘲笑綠珠的話還是在嘲笑自己。綠珠一時沒敢喘氣,許久之後,徐秋水眼中的脆弱神色已經消失,才問道:“皇上今晚是去了悅君殿,還是在采月宮?”
    “皇上今晚是在采月宮中。”綠珠連忙回答。
    “隻要不是在安靈素那個賤人的宮中就可以了。”徐秋水往自己的手上塗抹著玫瑰膏,眼中神色狠厲:“若是連今晚皇上都是被安靈素那個賤人給勾走了魂,本宮可就白白縱容那兩姐妹這麽長時間了。今晚皇上是召吳蓮心侍寢還是夏荷月?”
    徐秋水隻是這麽一問,綠珠臉上卻是一臉為難,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壽宴結束之後,柳如心本來想要回寒香宮,卻被秦晚歌攔下,讓她隨自己回的悅君殿。
    此時映雪在秦晚歌耳邊低語了什麽,秦晚歌先是微微一愣,隨後便露出冷笑:“司徒睿真是越發荒唐了,居然同時召了吳蓮心、夏荷月兩個人侍寢,哪裏還有半分天子的德行。”
    柳如心在邊上正借著燈光在做繡活,突然聽秦晚歌這麽一說,驚訝到差點被紮到手,說道:“他怎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居然……居然讓兩人一齊侍寢。”說完便就紅了臉。這種事情畢竟難以啟齒的。
    秦晚歌不予置否,眼底笑意森冷。司徒睿會變得越發荒唐,並非事出突然。
    司徒睿自從見了王夢婷之後夜夜難眠,是因為她用了攝魂術,勾起司徒睿心底最深處的恐懼。而司徒睿在劉巧衣那裏用的安神香,看似可以讓他一夜好眠,卻是治標不治本,他還會在夢魘中,不知不覺身體底子被掏空。即便是太醫,也瞧不出什麽異常來。
    而且,劉巧衣宮裏不僅點著安神香,還點著歡宜香。毒性在司徒睿體內積累,他越發煩躁,這也是他越發陰晴不定、行事越發荒唐的原因了。
    秦晚歌意味深長地笑道:“本來隻是想對付其中一個人的,沒想到是一石三鳥。可真是意外驚喜……”
    她的聲音很小,很像是在自言自語,柳如心想問她是在說什麽的時候,秦晚歌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別有深意地微微笑道:“別急,今天晚上會有一出好戲,精彩絕倫。”
    後半夜,後宮的寧靜被喧鬧聲打破,慎兒跌跌撞撞地從外麵跑進來,柳如心皺眉嗬斥道:“外麵發生什麽事情了慌成這樣,成何體統?”
    慎兒被這麽一嗬責,忙站住腳喘了喘氣,氣息稍微平穩之後,忙說道:“娘娘不好了,采月宮出大事了!”
    秦晚歌聽見采月宮出事,眼皮也沒見抬一下,神色鎮定自若,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柳如心看了秦晚歌一眼,便將手中的繡活停了,看著慎兒問道:“采月宮出了什麽事,你慢慢說。”
    “娘娘,皇上在采月宮失手殺了吳嬪,傷了夏嬪,太醫院現在忙的不可開交呢!恐怕宮裏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了!”慎兒一臉慌張,心有餘悸。